死而復生的少年!
傍晚時分,太陽緩緩落下西山,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一片血紅,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古老的街道,路邊行人熙熙攘攘,介於繁華與孤寂之間,一間小店坐落在旁。
店中座無虛席,食客歡聲笑語,迎着晚霞餘暉,夕陽的餘光灑落進小店,少年整理着桌上的餐具,正用抹布輕輕的擦拭着。
小店裝潢簡約,店內也只有幾張隨處可見的桌椅,也許是廚師的廚藝了得,明明是一家普通的快餐店,生意卻出奇的好。
食客們大多都是附近的鄰居街坊,吃飽喝足正在飯後閑談趣事。
“哎!看了昨天的新聞沒?番陽湖千年不遇的枯水期,湖中出現了一座千年古城!聽專家說是史前遺址,派了好幾支考察隊去調查呢!”一頭髮雜亂,腳穿一字拖的邋遢青年道。
對桌中年男人聞言嗤笑一聲:
“就你那2g消息,家裏剛通網吧?前幾天我就看見一大批隊伍拉着專業設備,載着好幾卡車的人進了星城,甚至還有武警協同,個個荷槍實彈,這種人數!恐怕不是考察那麼簡單哦!”
中年男子說完拿起杯子飲上一口,衣袖半露,那圓滾滾的肚皮,頭頂上的絲絲秀髮無不敘述着歲月的無情。
“不過這也不是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該操心的,咱們還是該吃吃,該喝喝!”
邋遢青年:“平頭?是你平頭吧?哈哈,我可不平頭。”邋遢青年指着中年男人拍桌笑道。
“嘖!年輕人不講武德!”中年男人趁其不意持着雙筷迅速夾走碟中最後一片肉,吞入腹中。
“卧槽,你個老六!”隨即也加入的搶奪食物的戰鬥中。
少年陳安看着此時場景,黯淡無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柔和,就那麼靜靜的看着。
略顯疲憊的神情並未因為煙火氣而掩蓋住他本來的秀氣臉龐,連帶着映在他身上的晚霞都變得燦爛三分。
暮至,店中食客也已散盡,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來電的是孫叔,小店的常客,因為在警局的工作,晚上加班經常會點店裏的菜肴外送過去,甚至偶爾連帶同事的份一起點,店裏的生意也受了他不少照顧。
中年滄桑的聲音讓人很安心,略顯疲倦的語氣似乎在抱怨着工作的繁忙。
因為是店裏的老主顧,看了眼時間,考慮過後,想來現在還早,不如多賺一份錢。
他進入后廚做好菜肴,匆忙包裝好,收拾完東西,關好設備和電源之後,他合上了大門,騎上自己心愛的小毛驢,奔赴今天的最後一單。
隨着夜色深入,街邊的路燈一一點亮,白天的繁華隨着夜幕的拉下沉澱出些許難得的安靜。
路旁落下的枯葉隨着馬路翩翩起舞,偶爾路過的汽車駛過,似乎無處不瀰漫著夜的味道。
循着記憶中熟悉的路線,陳安來到了目的地。
孫叔正站在門口,嘴邊叼着一支廉價香煙,見陳安走來,滿面笑容的接過外賣。
“哎呀,南城這麼多美味,也就你家的合我胃口,嘿嘿,雪花呢?這麼好的菜沒有雪花怎麼行!”
陳安:“知道你好這口,早就給你備好啦!”說罷從後備箱裏拿出早就冰鎮好的啤酒遞給他,對方欣然接過。
“哈哈,還是你小子懂我,來小陳,抽顆華子。”孫叔從口袋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還未開封的精緻煙盒,打算拆開遞給他一支。
“孫叔,你知道我不抽煙的”
“瞅我這記性,
最近忙糊塗了,忘記了你還是個半大小子。”
說罷收起煙盒,忽然又露出像是想起什麼恐怖的東西的表情,連忙湊近少年叮囑道。
“對了!最近南城可不太平,前兩天還死了人,昨天剛送過來,像是被什麼大型野獸咬死的,殘肢斷臂撒了一地,那場面……”
還未等孫叔說完,陳安立即出口打斷。“得得得,叔!你吃飯講這些不合適吧!”
“哪有啥合不合適,咱們這些底層跑腿的,乾的就是髒亂累的活,大小夥子還怕這個?”
孫叔接着一臉嚴肅的叮囑道:“總之最近因為番陽湖枯水的事,南城來了很多外來人,沒事別亂跑,晚上少出門,要是有事打我電話!”
“好,謝謝叔,我知道了!”
陳安目送着孫叔提着外賣走進局裏,終於安心的長舒一口氣。
“真是個嘮叨熱情的大叔。”
事罷,陳安騎車準備回自己的小窩,街邊的路燈一直亮着,照耀着回去的路,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七點半。
所幸這趟並未耽誤太長時間,畢竟家裏還有人等他回家,這個點,小雨也應該放學了吧。
他腦中浮現出南城市區的交通路線圖,將電車的握把轉至底部,準備抄近道往自己租的出租屋趕去。
途徑一片偏僻的老舊房區,電車駛進一昏暗小巷。
巷邊堆積着廢棄的傢具雜物,斑駁的白牆上刻畫著歪七扭八的塗鴉,周邊房屋門窗破碎,已然已是無人居住的爛尾樓。
若是大城市,只需要資本家們金口一張,便有一夜翻身成為黃金地皮的可能。
可惜只是建在南城這樣的小三線,唯一的命運就是隨着歲月的侵蝕逐漸倒塌。
電車昏暗的燈光照映着,突然燈光前出現一個人影,蹲在路邊,悉悉索索的聲音聽着他有點害怕。
奇怪?這一片都是爛尾樓,怎麼這麼晚還有人?難道是夜宿的乞丐?
正欲查看,面前看見的東西讓陳安嚇得呆若木雞,心臟砰砰直跳,腎上腺素飆升,大腦發出危險的信號,不停的命令自己趕快離開,腿腳卻不聽使喚站在原地。
那是一個背對着他滿身毛髮的怪物,像是在啃食着什麼。
身材高大,看輪廓應該是人類,看不出性別,身上穿着古樸的麻布衣物,破爛不堪沾滿了污漬,青色的皮膚在月光的照射下披頭散髮的背影看的發毛。
嘀嗒!嘀嗒!
鮮紅的液體順着怪物狹長尖銳的指甲滴落下來,嘎吱一聲,怪物的身體還背對着他,頭顱卻轉了過來面向陳安。
那怪物臉上粘着些許血液,臉皮已經腐爛,幾隻白胖的蛆蟲在臉上蠕動,一條長長縫合線斜過整張臉直達頭顱,額頭似乎貼着一張畫著奇異文字的黃色符籙。
眼前的模樣,讓陳安腦中瞬間想到一個生物,那就是殭屍!
但他卻不敢相信!怎麼可能!那不是小說里胡謅人的嗎?現實世界怎麼會出現這種怪物!
可身體真實的恐懼感卻又告訴他這不是夢境!
腿腳控制不住的發抖,恐懼的眼光看向那個怪物擰正了頭顱,轉身走向自己……
快跑!快跑!再不走會死的!
陳安艱難的邁出第一步,怪物卻已至身前,噗嗤!青色手臂穿過他的胸膛,鮮血飛濺四周,怪物手中握着一顆紅色的微微跳動的器官,一口吞下!那是他的心臟!
好痛!好痛!他想要喊叫,聲帶卻嘶啞着發不出聲音,肺部也被洞穿了!嘴中噴出一大灘血液,少年直挺挺的倒下,躺在血泊之中。
神話中的怪物竟然出現在現實!要多荒謬有多荒謬!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的大腦無法冷靜,血液變得微涼,少年喉嚨嗚咽着,我就要死了嗎?
四周場景逐漸模糊,他的眼睛變得失神,聲音也越來越小,大腦的活動逐漸沉寂,意識陷入黑暗的漩渦。
許久,腦海中響徹一道聲音“你想要變強嗎?”
“想!我想!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轟隆!原本寂靜無比的天空一時間烏雲漫天,黑壓壓的一片,將白色的月光籠罩,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蓄勢待發,狂風呼嘯而至。
雷電猶如一把利劍劃破天空,閃亮的圓弧,從雲間一路奔下。轟隆!雷聲緊隨而至,一道天雷張牙舞爪的劈落下來,砸在陳安的身體上。
奇怪的是屍體並沒有變得焦黑,反而地上血液開始迴流,傷口憑空修復,陳安的意識清醒,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詭異站了起來。
少年鮮紅的眼眸變得嗜血而瘋狂,顫抖的身體似乎在竭力剋制着什麼,光亮拂過整個小巷,轟隆!又一道雷電劈落,像一柄制裁罪犯的利劍,刺向陳安頭頂。
“夠了!”少年伸手一抓,竟抓住了那道雷電,雷電在少年手中掙扎着,扭曲着,猶如有活性的生物一般,虛指一握,少年捏碎了那道閃電,隨即血瞳望向天空,眼神直刺蒼穹,像是穿過虛空威懾着某個存在,不一會,烏雲散去,天空重歸寂靜。
“這一次,不知睡了多少年?”
怪物見少年又站了起來,突然暴走,朝他抓來,尖銳的指甲近在咫尺,卻無法再前進半分。
“聒噪!”少年輕拂衣袖,像是驅趕蚊蟲一般,手臂一揮,怪物便飛退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老舊的磚牆轟然倒塌。
看着眼前的怪物,少年修長的手指憑空泛起一絲火苗,從指尖彈落,轉瞬之間,怪物的慘叫聲凄厲無比,火苗蔓延怪物的全身,像一隻猛獸,將它吞噬殆盡。
月光下,少年黑色的頭髮從髮根深處蔓延,逐一變為白色,眼眸中那一抹血紅退去,變為深邃的黑色瞳孔,他直挺挺的倒下,睡在地上。
這一次,又要沉睡一段時間了,原本只是覺得尋到一道熟悉的氣息,也許是某個故人之後,緣分至此,那便賜他一段造化罷……
陳安重新掌控身體,從地上爬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復活了!死而復生!難道自己也變成怪物了嗎!握了握手掌,感受到手臂肌肉的力量讓他充實很多,他的身體素質提升了好幾倍,原本的身體有些瘦弱。
檢查過四周之後,慶幸的是周圍沒有攝像頭,他趕緊用泥土將自己的血液混合,然後裝起放在了電車的後背箱,現場沒有留下指紋,直到一切安心后,陳安才慌忙離去。他現在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趕快回家!今天發生的事太過於匪夷所思,以致於現在都懷疑是在做夢。那段路很短,他卻覺得比人生中任何一條路都要長。
很快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小窩,顫抖的手拿着鑰匙焦急的探索着,吧嗒!門開了,他鑽進房間,反鎖住房門,跑進衛生間洗了一把臉,鏡子前的自己並沒有變化,還是秀氣少年的模樣,摸了摸胸口的創傷,那裏已經修復的完好如初,甚至身體變得更為結實強壯,不經意間一個東西掉落在地,是一個劍形吊墜,那是前幾天路攤邊一個算命的老頭賣給他的,詳細的他記不太清了,大致是說自己印堂發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災之類的,還坑了他一百塊錢,買下了這個,到後面陳安意識到被騙,去找才發現根本沒有這個老頭,問附近的人也沒有印象,之後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心中壓着的巨石徹底放下,自己的身體除了變得更加強壯之外沒有負面變化,不對,他又轉頭看了眼鏡子,原本黑色的頭髮已經全部化為白髮!為什麼!思索許久,白髮寓意着老人————人的壽命!
陳安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壽命!這劍形吊墜是個寶物!是一個危機時刻能救命的神器!
那是人類不可能擁有的力量!陳安並未因此而感到高興,他不知道那一擊耗費自己多少陽壽,自己還能活多少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一絲星星之火,渺小而可怕,彷彿是來自地獄的紅蓮業火,將罪惡燃燒殆盡。
一股濃濃的睡意襲來,陳安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在陳安離開不久后,一位身穿黃色道袍的青年趕來,身背一把古樸的銅錢劍,鮮血般的紅線細密的連接着一個個的銅錢,背包上的攝魂鈴無風自響。
青年一臉嚴肅的勘察着周圍,氣息還在,說明不久前曾在這停留過,可為何這麼快就消失了?
南風師兄遇害,所豢養的行屍也陷入暴走,不知所蹤,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收回行屍,一路上,行屍屢造殺孽,若再不能尋到並誅殺,恐怕要釀成大禍!這一次的出山,不知是好是壞。
道袍青年思索着,走向倒塌的磚牆,戰鬥的痕迹?難道有人在這裏和它戰鬥過?青年很快便發現了牆角下那一抹焦黑的灼燒痕迹,那是之前戰鬥留下的,他抹上一抹黑灰,湊近鼻尖一聞。-
是行屍的氣息!它已經被誅殺了!是誰?南風師兄的行屍已煉製二十年有餘,身軀水火不侵,堅如磐石凡鐵所難傷,如今卻化為灰燼!
那股強大力量的可怕氣息還殘留着,道袍青年越想越後背發寒,不敢想像曾經這裏發生了何等可怕的戰鬥,行屍瞬息之間便已灰飛煙滅。
牆邊的血跡!那是陳安還未來得及擦掉的血液,可能他自己也沒想到,那幾滴血液會讓他接下來的生活帶來怎樣的變化。
道袍青年手持一個小瓷瓶,手並劍指,血液竟被他吸入瓶中,隨即塞上塞子,裝入了背包。
“咻!”一柄小劍夜空中襲來,直追道袍青年面門,欲斬其首。
道袍青年飛身躲過,小劍回身飛向天空,停至一黑衣人頭頂懸立着,劍尖直指道袍青年。
那黑衣人一身黑色的錦衣長衫,身形修長,戴着白色面具,站在一座房屋的屋頂上,腦後一縷小辮隨風飄逸,手持着一個八卦形狀的羅盤。
“這麼晚了,先生在這裏幹什麼?”黑衣人緩緩問道。
道袍青年面露難色,國中府的人?剛才的戰鬥把他們也引來了?真麻煩!要知道國中的人是最難纏的,道袍青年本來還想繼續查看,見此情形只能作罷。
“在下茅山派南塵,無意路過此地,這便速速離去。”道袍青年拱手打了聲招呼,指明了自己的來意以及身份,也不再理會黑衣面具人,轉身飛步消失於小巷深處。
黑衣人並未阻止道袍青年的離去,望着牆角那點點血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