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祀
此刻，已入夜不知多久，天上的月色早被厚重的雲層遮蓋。四周漆黑一片，壓抑的氣氛，讓草木都只能悄悄的躲在這夜色身後。
茂林山壑，並不吵鬧，只有偶爾的兩聲蟲語，才能讓我們感受到自己身處這大山裡。
突然！
“吼！……”
一聲怒吼，震動山河，萬千林木震顫，亂葉簌簌而落。
大荒，一直以來都是猛獸橫行之所。而在這莽川的山脈里，更是有着無數強大的蠻獸。
這一聲獸吼，驚醒了山中沉睡的生靈們，各種可怕的吼叫聲、咆哮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嘶聲裂天，彷彿這些蠻獸們，想要撕裂這蒼穹。
蠻牛山，位於莽川西南角的一隅。此刻遠遠望去，整座山上竟都有光華在隱隱流轉。可惜，這點點的光華實在是太過微弱，無法刺破濃濃的夜色，就只能像點點燭光一般被遺忘在這世間，晃悠着，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漸漸靠近，我們可以看到，這蠻牛山的山頭居然是出奇的平坦，而在這平坦的山頭上，竟還築着一座巨型的山寨。寨中一應建築，盡皆透着一股粗獷與實用之風。
山寨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石質祭壇。祭壇上，雕刻着無數異獸與符號。可惜，磨損的嚴重，只能依稀看出個輪廓。但這不妨讓我們感受到這山寨的古老。
祭壇之上，供奉着一尊黝黑的巨鼎。此鼎頗為壯碩，渾身上下隱隱繚繞着一股滄桑的味道，鼎表面，還繪製着栩栩如生的火焰圖騰，雖隱隱有火焰流轉，但那縱橫交錯的眾多裂縫，卻讓人不由得懷疑，這老鼎是否隨時都會垮塌。
祭壇之下，此刻正密密麻麻的站立着一個個寨民們。一個個盡皆是些虎背熊腰，肌體強健之輩。此刻，他們雙眼赤紅，正繞着這巨鼎，一邊吟詠着一種神秘而古老的腔調，一邊雙手握拳，大力的敲擊着自己的胸膛。
“砰、砰、砰……”
大力的敲擊，使得胸膛連帶着內里的臟腑都在震動，向外散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寨民們大力的敲擊，彷彿蘊含著某種神秘的節奏，隨着韻律，不斷的震蕩着寨民們一身的氣血。
筋脈、肌肉、甚至是骨骼，都在伴隨着這敲擊，收縮、舒張，然後突然緊繃。
富有韻律的敲擊，讓人感覺如同置身荒古戰場一般，熱血沸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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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節奏變得激昂。
“噗”的一聲。
不知是誰先率先忍受不住這愈演愈烈的節奏，鮮仰天噴出一口前一秒還在胸腔奔涌的心中烈血。
這鮮紅，居然帶着絲絲晶瑩般透亮的色彩。
在空氣中，化為一陣鮮紅的煙霧，緩緩向巨鼎飄散。
“噗、噗、噗……”
更多的寨民也紛紛承受不住，噴出心血，一陣陣血霧，飄向巨鼎，然後不斷的聚集，最後竟凝成了液體，包裹在巨鼎身上。
巨鼎如同穿上了一層晶瑩的血紅色外衣。
突然，晶瑩的血紅之色消失不見，巨鼎也彷彿被這血氣喚醒一般，周身刻畫的火焰緩緩開始燃燒，不一會兒，居然變為團團火苗。
這些火苗無風而動，搖曳間跟隨着寨民們的節奏不斷升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噴出鮮血的寨民們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萎靡，反而像吃多了十全大補丸般，氣勢高漲。
全身的青筋隱現，一張張原本小麥色的臉因為充血而漲的通紅，甚至眼裏都露出了精光。
他們此刻的動作，是如此的統一，以至於我們會懷疑，這莫非是事先排演過無數遍。
這獨特的儀式，究竟是什麼？
巨鼎的光芒漸漸綻放開來，不知自冥冥中吸收了何物，居然緩緩在鼎中滲出了黑色液體。
“呼”
一團更為明亮的火焰，突然憑空出現在了巨鼎之下。這一刻，蠻牛山在這莽莽大山中，如同一根被瞬間點亮的蠟燭，照亮四方。
熾熱的溫度，掀起了一股股熱浪，扭曲了空氣，甚至連層層空間，都在不斷的扭曲變形。
“噗，噗噗、噗、噗”
鼎中黑液在這團火焰的加熱下開始冒出細小的氣泡，概是這黑液太為粘稠，一時竟無法徹底沸騰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莽荒之氣彷彿貫穿了萬古，自時間長河之中悠悠投射而來，隨後沒入黑液之中。
鼎中的黑液瞬間沸騰！蒸騰起了陣陣白霧。
淡淡的草木味道隨着蒸騰而起的白霧漸漸瀰漫。
整個寨子的狂熱之感漸止，寨民眼中開始回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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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一時寂靜無聲。
這時，一位持杖老者，緩緩登上祭壇。
腳步不重，可卻帶着一種獨特的韻律，這一步步在祭壇的承托之下，顯得穩定而又堅實。
登頂，老者將手中那柄，刻有火焰圖騰的權杖輕輕橫置於鼎前。
這老者雖鬚髮早白，卻還只是插了根枯枝，便隨意的將長發散在了肩后，說不出的洒脫。
若非他臉上刻滿歲月痕迹的深深溝壑，和裸露在外那略顯鬆弛的肌膚，單憑這壯碩的軀體，我們恐怕無法相信，這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退步，然後緩緩跪拜而下
三叩九拜禮畢，老者正身而立，開始念誦祭詞。
祭詞冗長，從荒古開始講述。
歷史，總是擅長遺忘。能留下的，不過是那些前輩們覺得應該讓後輩銘記的東西。
故事、神話、又或是真正的歷史。
都被精簡的記錄在這祭詞裏。
“莽莽虛古，置周混沌，天威始於……”
聲如洪鐘，震的人朵嗡嗡作響，不知是在魂力的加持下，又是這祭詞本身便是一代代智慧所凝聚，讓人感覺整個山壑隱隱都在共鳴。
“頓生陰陽，還我太荒……”
“魂斷…”
“便斬…”
冗長的祭詞，從虛古開天之初，緩緩敘說著那些掩埋在時間長河裏的神話或者是故事。
隻言片語之間，我們也能感受到過去那些壯麗如史詩般的傳說。
“砰砰、砰砰、砰砰……”
穩健有力的律動，漸漸在眾人靈魂深處蘇醒、震蕩。
“境古長明不滅，護我秦脈！護我秦脈！！”
祭詞將盡，老者在祭壇仰天怒吼向天地祈禱族運昌盛。
“護我秦脈！護我秦脈！！護我秦脈！！！”
這數百寨民，也在祭壇之下仰頭怒吼，附和着期望。
聲傳千里，直達上天，萬獸蟄伏。
“請祖脈！”老者高喊一聲。
“請祖脈！”下方眾人跟着齊聲喊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