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姑娘
“沈洛梅見過周姑娘……”
面前的是一個極其精緻的小女孩兒，十六歲的身體已經長得半開，淡綠色的交領上衣下面，胸前的規模不算小。
淺黃色的襦裙被一條藍色的帶子緊緊地束起來，顯得蠻腰若有一掐般粗細。
臉上若有若無的嬰兒肥還沒有完全褪去，但是杏眼瑤鼻五官搭配得極其恰當。
這是一個美女，就算不是禍國殃民的那種，也算得上極品級別了。
——當然，別和妖女相比……
“罷了……，請坐吧。”聲音清冷，脆生生地倒是好聽。
“我與公子有婚姻之約，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個小女子自然沒什麼說的。不過……”
“不過什麼，還請姑娘明言就是。”
“是這樣，本人於修鍊一道，頗有天賦，這個想來你也知道了的。所以在書院得導師看重，所有心思盡皆花在修行之上，不但無法與公子兒女情長，甚至在以後若干年之內，都無法與公子成婚……”
“哦，是這樣。”
沈洛梅倒是不虞有他，對方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應該正是剛剛踏入青春期，什麼還都不懂的叛逆年齡。
話雖說得漂亮，什麼“無法兒女情長”云云，那是她還不知道兩情相悅的快樂。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沒有那種禁慾修仙的變態存在。
相反，這個世界，講究修侶，乾坤交泰，陰陽和諧，才是最佳修鍊之道。
因此對着這麼一個小女孩兒的說話，沈洛梅並不在意，哈哈一笑道：“無妨，姑娘專心修鍊就是，在下等得起……”
“嗯……，我的意思是……”
小姑娘的話說得有些吞吞吐吐，
“導師說我要專心修鍊十幾年再談論婚嫁也不遲，因此上……因此上與你明說，你若是……若是等不及，退了這門婚事……，我……我家也不會怪罪……”
“嗯？”沈洛梅抬眼看了她一下，發現這位美女的眼神壓根就不在自己這邊，而是漫無目的地望着門外的遠處，他心裏不禁有了一些想法，但是嘴裏倒是絲毫不慢。
“姑娘放心就是，我等得起的！”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只有這一句才是正確的，其餘的事情，只能回頭再說了。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預先說一下的……”
“姑娘請講！”
“公子從鶴唳書院轉道離火門，如今又再次轉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咱們修仙之輩，一靠天賦，二靠苦修，若是因為吃不得苦而無法進境，恐怕日後不免給人小瞧了去……”
呦呦……，這就開始教訓起老公來了啊！
沈洛梅四十多年的心理年齡，自然不會跟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計較，當即笑道：“你說得很對，我天賦不行，那就靠苦修好了，爭取跟上姑娘的進境就是。”
小姑娘自然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依舊目不斜視：“那就最好了，我也不想日後如同劉明珠前輩一般做……”
劉娥，字明珠，出身汴京龍翔書院。三百年來世界第一女修士，四十歲之前突破地仙境界，六十六歲飛升天仙，修鍊進度讓許多前輩高人自愧不如。
單論女子修士來說，自從這個世界進入仙凡歷以來，她的飛升速度排名前五，近三百年來更是第一，是當世女修士們心中的偶像、燈塔。
此女年輕時候的修侶也是個天賦平平之輩，因此在兩人婚後第五年，已經修鍊到真人上階、準備衝擊人仙的劉明珠提出離婚，並在離婚後的第三日和第二任丈夫、同時也是她同學、真人境界的魯煒組成修侶，共同生活。
當然，那個天賦平平的路人甲，得到了一大筆補償，默默無聞地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和魯煒兩人共同修鍊十年之後，有望飛升天仙的劉明珠再次離婚，這一次停留在人仙下階的魯煒被拋棄，年齡比她大二十歲，同樣有望飛升天仙的趙德昌成了她的第三任老公。
成功的人是不被指責的，這兩位在八十六和六十六歲飛升之前，為這個天下做了許多事情，斬妖除魔，護國開疆，堪稱功勛卓著。
直到飛升之後，還一人給龍翔書院留下了一件天級法寶，永鎮書院。
……
當然，這些消息沈洛梅在和周青鳳談話的時候還不知道，他靈魂的一半在十二歲之前沒聽說過此女，十二歲之後在神星嶺，武修之輩也很少提及，因此不知道也不奇怪。
不過自己的未婚妻專門說到這個，那就不能不打聽一下了。
結果如此！
呵呵……，沈洛梅如今已經是四十多年的**湖心境，自然明白人家女孩子話里的意思：
——你一個普通人，要是不想被甩，那就老老實實退婚吧，咱們兩不耽誤……
……
元日之後，滿城的歡聲笑語尚未褪去，銀塘城緊接着就迎來了上元節。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文道天仙歐永叔這首《生查子》傳頌千年而不衰。這位大能自從修鍊以來，神作頻出，每一篇作品都能引來天地靈氣如潮匯聚，助他在四十五歲就飛升天仙。這一首小令，不過是他眾多作品中的一首而已。
但是能把上元節寫得如此美妙動人情致纏綿的，天地間也唯有永叔一人而已。
因此上古凡人歷一脈流傳下來的上元節，又叫做情人節。這一天，家中有着少男少女的人家，父母長輩都眼睜眼閉，看着自家的兒女跑出家門。
……
“逛花燈去咯……”
絲綢周家自己門前就扎得有各式花燈，但是周家的少男少女們依舊還是要跑出去玩耍一番的。
除了已婚的，剩下的青兕，青猊等兄弟，青鸞，青鳳等姐妹都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周璟和胡綺雲含笑看着，自然也不去管束她們。不過是安排跟着的丫鬟下人們跟緊一些也就是了。對於安全問題，今夜不但銀塘城治安司全城巡邏，而且各位修鍊有成的人們也都出來看燈，駕雲的，御劍的，法寶漫天漫地亂飛，自然不用去擔心。
尤其是自己家天之驕女還跟着去了呢，那已經是準備衝擊真人境界的書院高材生，哪個不開眼的敢向周家子弟動手的？
……
出門之後，幾位兄弟姐妹一個眼色，各自都跑了個無影無蹤。身後跟着的丫鬟下人自然也都知道怎麼回事，大家相視一笑，各自逛自己的去了，連周五姑娘也沒人跟着。
——她是訂了娃娃親，又是個有大本事的，不用管她，讓她自己去玩好了。
……
周五姑娘的纖纖玉指，此時正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牽着，兩人腳下踩着一塊三尺見方的七彩雲頭，離地半尺悄然滑行。
飛了一會兒，兩人來到東湖岸邊，這裏熱鬧得更是不堪。避開鼎沸的人群，在一大片銀杏樹後面無人走到之處，彩雲緩緩懸停。兩人款步走下之後，握着周青鳳的一隻手鬆了開來，輕輕一招，彩雲化作一塊繪滿七彩雲頭的小小絲綢方巾，落入手心，被隨手收了起來。
月光之下，這是一位看面相比沈洛梅還要俊秀了兩分的青年男子，他輕輕握着周青鳳的手，笑道：“師妹，這東湖熱鬧，咱們年年得見，今日就不看了也罷……”
在沈洛梅面前不假辭色的周五姑娘此時大半個身子都依偎在男子身上，原本清冷脆生的聲音也變得甜膩動人：“師兄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嘛。”
“嗯，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兒，我給你帶了禮物來了呢……”
“什麼禮物？”
“嘿嘿，師妹稍等，待我安置好坐的地方，再拿給你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