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讓出傳家寶
驚慌之中,他情知有人偷襲,無暇顧及是韓鳳嬌和柳含煙,還是神出鬼沒的王三嘆,急中生智,雙足一頓,飛身躍上矗立身旁的高高石雕。
他立在三尺大小的石雕腦袋上,居高臨下,匆忙掃視,卻是韓鳳嬌和柳含煙同時在他背後偷襲,不由勃然大怒,厲聲喝道:“拿下。”
姚慶安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只是,他們深知凌雲志的脾氣,知道凌雲志要在眾人面前顯擺本事,沒有他的命令,即便看到凌雲志以身犯險,也不敢擅自行動。
如今聞聽凌雲志命令,頓時大喜過望,大呼小叫,爭先恐後,紛紛圍攻上來。
柳含煙和韓鳳嬌眼見龍中堂被王三嘆救走,長出口氣,也沒把這些風雲會眾放在眼裏,二話不說,迅速反擊。
頓時間,石雕周圍,短兵相接,刀光劍影,風雲會一群大小夥子,圍着兩個大姑娘,殺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可是,就在這邊打成一團之際,原本喧鬧異常的點將台處,卻已漸漸沉寂下來。
新來的監生和點將台上的大小官員,已經被赫連守業和南宮俊安排停當。
加入風雲會的監生,受到熱烈歡迎,跟着南宮俊報名登記,辦理入會手續。不想加入風雲會的監生,則被狠狠訓斥一通,再由護衛軍送到宿舍。
那些國子監大小官員,則被赫連守業親自護送到學士辦公處——明為護送,實為押解。
南宮俊在點將台上擺了幾張桌子,安排會中師爺,寫寫畫畫,編排歸屬,而他卻斜坐在一張椅子上,悠閑自得,時而瞄一眼緊張辦理事務的眾人,時而閉目假寐,靜養心神,時而張望一下凌雲志那邊的戰局。
點將台離着凌雲志等人打鬥的石雕處,不過數十丈遠,凌雲志也正是得到南宮俊的報告,才親自前去抓捕龍中堂和柳含煙。
南宮俊不僅深知凌雲志爭強好勝,喜愛賣弄的秉性,也知道韓鳳嬌和柳含煙兩人,不是凌雲志對手,所以對凌雲志這邊的局勢,既不擔心,也不敢擅自過來幫忙。
可就在他怡然自得之際,忽聽有人問道:“南宮俊,二殿下進展不順吧?”
他急忙睜眼,卻見赫連守業正站在點將台上,眺望着凌雲志那邊的戰局。
他急忙站起身來,順勢望去,遠遠看見凌雲志躍上石雕腦袋,不由暗自驚訝,詫異問道:“怎麼了這是?”
“過去看看?”
“這個。”南宮俊有些為難,無奈道:“將軍,幫主不讓卑職過去,卑職若貿然過去,只怕幫主不高興。”
“胡鬧!”赫連守業雙眉一皺,沉聲道:“梨花宮雖是些女子,好歹也有幾十號人,萬一出現什麼紕漏,王爺怪罪下來,你我吃罪得起嗎?”
南宮俊心想也對,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我也免不了吃掛落。既然這傻大個出面擔責,何樂而不為?
於是,南宮俊急忙招呼幾個手下,跟着赫連守業匆匆跑向凌雲志。
凌雲志站在七尺余高的石雕上觀戰片刻,很快便發現勢頭不對。
姚慶安等人,雖然單個作戰能力,遠遠強於梨花宮一眾女孩,可此時此刻,他們不僅沒有梨花宮眾人多,而且,柳含煙和韓鳳嬌的武功,遠勝於姚慶安等人。
柳含煙和韓鳳嬌在混戰中進退自如,往來遊走,哪裏吃緊,便飛身趕到救援。
此消彼長之下,風雲會不僅很快處於下風,甚至已經有人受傷倒地,哼哼唧唧,站不起來。
如此一來,凌雲志在石碑上急火攻心,左右為難:若下去助陣,不知王三嘆現在何處?若繼續等待,死傷幾個會眾不打緊,可就在韓鳳嬌面前顏面盡失了。
他權衡再三,正要揮劍躍下,忽見赫連守業和南宮俊帶着大信堂十餘個幫眾奔跑過來,不由喜出望外,大聲喊道:“赫連將軍,快把這些叛賊拿下。”
喝令聲中,他頓時放下心來,索性把軟劍收回腰間,順手抽出腰間摺扇,故作悠哉高雅,剛剛呼扇兩下,忽聽腦後傳來利刃破空聲。
驚愕之中,他不及回頭,瞬間想到神出鬼沒的王三嘆,甚至連反手格擋的想法都沒有,便倉皇躍下石雕。
而他雙腳剛剛離開石雕,王三嘆非常懊悔的責罵聲,便從他頭頂傳來:“他媽的,差一點。”
凌雲志猝然落地,不及站穩,急忙回頭望去,只見王三嘆手持半截斷劍,站在石雕腦袋上,正搖頭晃腦,嬉皮笑臉地喝罵:“小子誒,你屬兔的吧?”
凌雲志怒火中燒,厲聲怒喝:“王三嘆,藏頭縮尾,算什麼好漢?”
“喲呵,你還有臉說?你們幾十個大老爺們兒,欺負幾個女孩子不說,你這當頭兒的,還躲這裏看熱鬧,真他媽丟人到家。”
王三嘆吵架鬥嘴,從不言辭匱乏,反唇相譏道:“你若是好漢,有種上來比劃比劃。”
“比就比。”凌雲志不甘示弱,高聲喝道:“你下來。”
王三嘆低頭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一瞧,這石雕腦袋不過三尺方圓,歷經多年風吹雨打,早已溜光水滑,能穩穩噹噹站在上面已然難得,確實不適合打架,於是笑道:“好,你等着,老子這就下去,你可別跑……”
“臭小子,原來你跑這兒來了。”
王三嘆話未說完,卻被一聲怒喝打斷,順聲望去,只見赫連守業已經跑到石雕近前,抬手指着王三嘆,憤怒吼道:“殿下,卑職正要找他算賬。”
原來,方才在國子監門前,赫連守業在柳含煙和王三嘆突如其來聯手攻擊下,倉皇後退幾步,可還沒來得及還手,柳含煙便拋下王三嘆做替罪羊,帶着龍中堂等人逃之夭夭。
赫連守業正要把滿腔怒火撒在王三嘆這個替罪羊身上,可他一不留神,甚至只覺眼前一花,替罪羊居然光天化日下憑空消失,讓他在風雲會眾人面前顏面掃地,非常難堪。
如今一見王三嘆就在眼前,他滿腔怒火登時爆發,厲聲怒吼道:“臭小子,下來。”
王三嘆把凌雲志戲耍半天,正在得意,眼見赫連守業追殺到此,頓覺大事不妙——這老小子武功了得,難以對付。我一個人說跑就跑了,若丟下這麼多丫頭不管不問,只怕凶多吉少。哎呀,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好。
他正自為難,忽聽有人遠遠呼喊:“王三嘆,龍公子呢?”
他順聲望去,只見柳含煙雖然正在一丈多遠外的戰團中奮力廝殺,卻還分心尋找龍中堂,暗自讚歎,正欲回話,卻見龍中堂從石雕后匆匆走出,大聲回道:“我在這兒,柳姑娘,別擔心。”
可他話音剛落,卻見凌雲志獰笑着撲上前來,急忙轉身就跑。
而且,他這次逃走,還長了個心眼——往人少的空曠處跑,省得被擋住去路,也省得柳含煙等人分心。
可他沒想到是,他和凌雲志兩人武功相差太過懸殊——儘管他把吃奶的勁都使上了,可僅僅跑了數十步,便被凌雲志追到背後。
此時此刻,凌雲志已將滿腔憤恨,全部記在龍中堂頭上,對龍中堂早已深惡痛疾,必定要除之而後快。
眼見追到龍中堂身後,凌雲志“嚶”的一聲,抽出軟劍,一個飛躍,撲倒龍中堂身後,手腕抖處,軟劍陡然挺直,化作一道綠光,狠狠刺向龍中堂后心。
眼看軟劍幾乎刺破龍中堂的衣裳,只聽“當”的一聲輕響,凌雲志手腕一震,只見一塊碎銀,重重打在軟劍上。
軟劍雖然被凌雲志內力挺直,畢竟是柔軟之物,受到橫向打擊,不由自主,盪開半尺有餘,緊貼龍中堂左肋刺了過去。
龍中堂雖然毫髮無傷,卻不知他已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只是忽聽身後“當”的一響,陡然嚇了一跳,雖然腳下不停,依然狂奔,卻還是滿懷驚奇,順聲望去。
眼光到處,只見一個身形瘦小之人,掄着一柄碩大的長劍,正狠狠砍向凌雲志。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長劍,正是女扮男裝的翠兒。
龍中堂頓時驚喜交加,急忙站住腳步,高喊起來:“翠兒,小心!”
“放心吧公子,照顧好自己。”
翠兒大聲應着,手下絲毫不慢,揮舞龍劍,大開大合,好像拚命一樣,不顧自己安危,攻多受少,招招搶先,猝然之間,居然把凌雲志殺得手忙腳亂,應顧不暇,連連後退。
然而,十餘招過後,凌雲志漸漸緩過勁來。
躲閃之中,他發現軟劍細長輕靈,而翠兒手中這把奇形怪狀的長劍卻碩大沉重。
若兩劍硬碰,軟劍定會吃虧,可凌雲志所學的懸絲劍法,恰好是依照軟劍柔軟輕靈的特點而創,至陰至柔,劍走輕靈,總是避開對手兵刃,攻擊對手軟肋。
而且,軟劍雖然又細又窄,卻有四尺余長,比尋常三尺長劍足足長出一尺有餘。雙方交手時,即便凌雲志和對手互攻要害,對手長劍還未靠近凌雲志,凌雲志的軟劍已經刺中對方,佔得先機。
更重要的是,這柄軟劍最大的優點,還不僅僅是長於尋常長劍,而是它極其柔韌的特性,隱含着尋常長劍難以想像的功能。
它不僅能像軟鞭一樣鎖拿兵刃,甚至,當對手用兵刃擋住軟劍劍身時,軟劍的劍尖,還能突然變向,繞過對方格擋的兵刃去襲擊敵人。
可是,與凌雲志稱心應手的軟劍相比,翠兒所使的龍劍,卻不是她從小練武所用的隨手長劍。
龍劍雖然比軟劍短了許多,可和尋常長劍相比,依然長出幾寸,更重要的是,龍劍又寬又厚,比尋常長劍,幾乎重了一倍有餘。
如此沉重的長劍,不僅迅速消耗翠兒內力,還與翠兒所學的麗水劍法非常相悖——麗水劍法和懸絲劍法大同小異,也是以輕盈靈巧、速度快捷見長。
翠兒的武功修為,原本便稍遜於凌雲志,如今兵刃又不順手,此消彼長下,翠兒很快便力不從心,漸漸攻少守多,驚險連連。
龍中堂雖然不會武功,卻也不是傻子,很快看出翠兒從招招搶攻漸漸變得
(本章未完,請翻頁)
左躲右閃,馬上意識到翠兒不是凌雲志的對手,不由着急喊道:“翠兒,打不過就跑吧。”
“好的公子,你先走。”翠兒正巴不得龍中堂早點離開,迅速躲開當胸刺來的軟劍,奮力還刺一劍,連聲叮嚀道:“此處離後門不遠,出門后,往你下車處跑,我會找到你的。”
“好嘞,你多小心。”
龍中堂深深感到自己是個廢物,勉強留在這裏,始終都是累贅,不如儘快逃出國子監,去順天府或御史台告他一狀,讓朝廷來收拾這些無恥叛逆。
可他打定主意,應了一聲,剛要轉身逃走,忽聽凌雲志大喊一聲:“站住!”
他愕然一愣,急忙收住身形,卻見凌雲志后躍一步,跳出戰團,收劍而立。
翠兒趁機往後一躍,站到龍中堂身邊,伸手拭去額頭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凌雲志盯着龍中堂,反手指向身後正在廝殺的柳含煙等人,冷冷道:“龍中堂,那些人是你朋友,縱然你僥倖逃走,不管他們死活了嗎?”
龍中堂有些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略一合計,嬉笑試探道:“當然要管。可你也知道,在下自身難保,留下來不過白白送死,還不如留條賤命去告御狀,讓皇帝老爺子把你抄家問罪,也算替他們報仇雪恨,然後呢——在下自刎謝罪,已告天下……”
“好啦好啦,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凌雲志不耐煩地打斷龍中堂,指着翠兒手上龍劍,淡淡道:“讓這小子把劍留下,我便饒過你,嗯,你們所有人,包括韓鳳嬌和那些女娃子,總之,所有和你相關的,既往不咎,一概赦免,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龍中堂又驚又喜,不知凌雲志此話是真是假,正要讓凌雲志發誓賭咒,簽字畫押,卻聽翠兒一口回絕:“不成!這是公子祖傳寶劍,憑啥給你?那些人是死是活,與我們何干?”
凌雲志一愣,心想這小子和韓鳳嬌他們還不是一路?這姓龍的黑不溜秋,其貌不揚,卻他媽傻人傻福,到處有人遮風擋雨。
就在他微微愣神之際,龍中堂急忙靠近翠兒,小聲勸道:“翠兒,我知道龍劍很貴重,可那邊幾十條人命呢,他們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子。”翠兒又累又急,小臉漲得通紅,非常為難道:“怎麼向老夫人交待?”
“太簡單了,忽悠我媽,我最在行。”龍中堂看到翠兒心有所動,嘻嘻笑道:“隨便捏個謊話就行,比如——說我醉酒丟了。”
“不錯,這個理由很充分。”
凌雲志眼見龍中堂出面勸說,心中稍安,心想這傢伙不僅呆傻,還是個敗家子,於是微笑勸道:“一把長劍而已,大家化干戈為玉帛,不僅使這些兄弟姐妹免受傷害,咱們以後,也能做朋友嘛。”
“哎——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下高攀不起你這幫主二殿下。”
龍中堂嬉笑應付一聲,兩眼卻緊張看向石雕下的戰場,只見原本高高立在石雕上的王三嘆,早已不知去向,而柳含煙和韓鳳嬌聯手迎戰赫連守業,卻節節敗退。
梨花宮其餘姐妹,失去兩位主將的接應援助,也被南宮俊等人殺得東倒西歪,險象環生。
龍中堂心中一凜,急忙收斂笑容,抬手指向戰場,毅然道:“凌雲志,下令吧,龍劍歸你了。”
“公子!”
翠兒輕呼一聲,本想拒絕,可她也已看到柳含煙等人命懸一線,雖然不知龍中堂與她們有何恩怨,卻也於心不忍,無耐輕嘆一聲,默默垂下腦袋,兩串委屈的淚珠,無聲無息,潸然滾落。
龍中堂深感愧疚,非常體諒翠兒千里迢迢送來龍劍的艱辛,如今拱手送人,實在愧疚不安,急忙握住翠兒的小手,小聲寬慰:“身外之物而已,翠兒。謝謝你。”
翠兒默默搖了搖頭,緩緩把龍劍收回劍鞘,整個交到龍中堂手中。
凌雲志看得清楚明白,滿懷歡喜,急忙轉身回頭,高聲喊道:“赫連將軍,大家都住手吧。南宮俊,都給我住手!”
赫連守業和南宮俊等人雖然不明就裏,聞聽喝令,不敢違抗,急忙跳出戰團。
柳含煙和韓鳳嬌眼見眾姐妹接連受傷倒地,而她們兩個又被赫連守業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焦躁絕望之際,聽到凌雲志停戰的喝令也難以置信,並未理睬。
直到赫連守業和南宮俊等人先後跳出戰團,匆匆走向凌雲志,韓鳳嬌和柳含煙才從懵懂中回過神來。
她們迅速查看受傷姐妹的傷勢,發現風雲會眾人似乎並沒有痛下殺手,這些受傷的姐妹,有的穴道被點,有的受點輕傷,好歹並無大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韓鳳嬌和柳含煙心中稍安,眼見赫連守業等人已經走到凌雲志身邊,而龍中堂和一個身形瘦削之人站在凌雲志對面,似乎不急不躁有說有笑地正說些什麼。
兩人大為驚愕,不敢怠慢,急忙招呼眾姐妹,緊跟赫連守業等人之後,急急慌慌,追趕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