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玩弄取樂
一片靜默里,文忠悠悠轉醒。
他身上還有着治療倉里的過量麻醉,整個人是一種嗑完葯的狀態:“啊……我心裏有螞蟻在爬。”
左藍一垂眸看着擔架上的文忠。
他的香他自己清楚,因為是塗在瘸子皮膚上的,誰閑的沒事會去摸瘸子,去摸瘸子的肯定是要對瘸子不利。
都要對瘸子不利了,那還有什麼要留手的?左藍一便下了極大的量。
如果沒有反香,文忠接下去十幾天都是這般,連骨頭都是癢的。
他覺得這是對的,誰讓文忠掐瘸子的脖子呢?報復回去怎麼了?
可路德維希顯然不是和左藍一想法一樣。他已經俯下身去,開始查看文忠的情況了。
文忠掙扎了一下,艱難仰起頭,撐着身子,像個努力探頭的龜。他環顧四周,看見藍天白雲,感受到高處的風聲。
“……這是哪兒?”文忠頗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他盯着路德維希,“我死了嗎?我聽見了鳥叫。醫院不該有鳥叫,醫院更不該是露天的!我應該死了。”
左藍一:“這是天台。”
“我對不起老師……他養了我十年,讓我好好地長大……他對我好,還給我取名字!教我調香,教我為人處世!我還沒報答他,我就死了……”
這說文遠巍和文忠的話,聽起來倒是像路德維希和左藍一。
左藍一聽了這話,眉梢一揚,對路德維希說:“嘿,我昨晚倒是報答你了。”
路德維希的情緒本來就亂,一聽這話,愣是氣笑了。
他冷笑一聲,擰着眉毛,沒搭理左藍一。
文忠生得膀大腰圓,他使勁一歪頭,擔架震了震,被天台上的冷風吹得也清醒了幾分,掙扎着要避開路德維希的手。
左藍一對醫護人員優雅一笑。
“不必調什麼反香,我做那香膏的時候,設了解法。找點兒桃子味兒的東西給他一聞,他自然就不癢了。”
醫護人員自然沒懷疑,抬着文忠就走了。
整個天台上便只剩下了左藍一和路德維希兩個人。
誰也沒再提退賽的話。
就像誰也沒去提左藍一當年那場賽季終局賽糾紛的真相,沒去提路德維希為什麼說左藍一“心狠教不了”,沒去提左藍一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怎麼混黑違法,怎麼無嗅覺調香。
他們之間的關係太脆弱了。欺騙、背叛、隱瞞,赤^裸存在於他們之間。
這段關係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經得起一場床上交流,卻經不起一次對峙、一次交心談話。
左藍一看着路德維希。看見路德維希金色髮絲被風輕輕吹起。
他本以為自己是早已看破了人際關係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無非是以交換利益為基礎,去索取得到,去給予付出,從而群體共生。
此時,卻說不準自己和路德維希的關係。
路德維希的情緒淡淡的,先開了口。他道出真相:“你又騙人。”
什麼桃子,什麼解法,沒一個字是真的。
左藍一承認了:“當然。文忠在賽場上,是怎麼對安吉莉雅和瘸子的,我是看在眼裏的。我當然要報復回去。”
路德維希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說他。
這孩子不會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退一步”、“和和氣氣”。即便他這樣做了,也是因為後面有更狠的等着,所以才願意忍着一時。
如果這就是真正的左藍一……那麼當年被整個選帝侯圈子誇“紳士”“小王子”“溫柔”的左藍一,他當年裝得有多徹底?
甚至昨晚的溫存,又有多少只不過是偽裝出來的?
路德維希淺淺嘆口氣,冷沉着一張臉:“你這樣氣憤,這樣記仇,是因為那是‘你的’天水碧,安吉莉雅和瘸子是‘你的’隊員。”
“你最好克制一下自己的控制欲。”
“你更不會去想文忠也是一個人,他為老師征戰,聽從老師調派,他和你對戰,是他處在這個身份本就要做的事情。我從小教你,賽場上的事情賽場上結束,下了賽場,所有的仇怨都要歸結。”
路德維希和左藍一錯開目光,正話反說:“是我教錯你了。”
左藍一聽了這話,心頭生出幾分暴戾,裏面還帶着一點委屈不甘。
你不是教錯了我東西,你是教錯了我這個人。
你該去找個善良的傻白甜,他肯定巴巴的喊你老師。你教了我,我生來就這個記仇脾性,誰欺辱我,我非十幾倍報復回去。
他的目光本來是落在路德維希的金頭髮上的。
卻把目光一路往下滑去,把人上下打量了幾番。
昨天還說什麼“現在的局勢不是你剛出道的那幾年”、“現在的賽場沒有公平”、“現在的局勢都被貴族把持操縱”,今天就又覺得下了賽場不應該再報復尋仇,應該放下仇怨。
路德維希就是這樣的人。說他清醒,他也清醒,可他心軟,又遵守規則,守着底線。
左藍一太了解他了。
他是那種覺得現在局勢不好,不過是因為貴族勾結,皇帝還是好皇帝的人。皇帝只是被蒙在鼓裏而已。皇帝是個好的。
說是愚忠也好,說是什麼也罷。路德維希是選帝侯出身,他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如今左藍一在準備造反,路德維希在自我流放。
左藍一壓着火,只說:“我的香,我自己知道。沒幾個人有調出反香的本事。你是十三階的調香師,你有這個本事。你要調我的反香么?”
這話里,就是在問。你難道又要背叛我么?非跟我逆着來,我調香,你就調這香的反香?
路德維希也在氣頭上。
他貴族出身,生氣的時候面色也平和着,姿態也漂亮,話里卻帶着冰碴子。
“我又不是沒調過你的反香。兩個月前的空谷事件里,那空谷的香氣,尾調就是四尾禾的,除了你還能是誰?李昭過來找我,我調了反香給他。”
他說的是星盜團的事情。
星盜團的事情雖然不是左藍一做的,但左藍一後來去收編了剩下的星盜,還把星盜所在地——斯塔維亞——收入囊中。
左藍一肯定不和路德維希說這個。
那他倆就沒話說了。
兩個人站着,誰也沒走,誰也不說話,僵持了二十分鐘,路德維希問:“……你現在住哪兒。”
左藍一沒說地址,卻開了口:“我是在你身邊長大的,你見過的那些貴族玩男人,我也都見過。”
“他們拿人取樂玩弄,噁心至極。依附生存,攀援寄生,嘴裏說情愛,心裏只把對方當玩意兒。”
左藍一態度擺得端正。他話裏帶着誠懇:“我不是玩你。”
把路德維希給氣笑了。
“好極了。這句話算是你難得的真話了。”
“你的話真真假假,你自己知道就好。我的話,都是真的。”路德維希輕聲道,“要你活下去,這句,最真。”
別死,左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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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見面的時候,瘸子這邊在處理星網上的事情。安吉莉雅以為瘸子在處理熱搜的事情。
星網上屠屏的熱搜,他們下了賽場才看見。
這才知道,原來賽場上打的牌沒打出來,不然比賽結果還不一定是什麼情況呢。什麼牌?自然就是說瘸子是人蟲混血的這張牌。
安吉莉雅看了消息,想問又沒問,因為瘸子臉上的黑色紋路和黑黢黢殘疾的左腿,的確帶着蟲族的色彩。
無論真相如何,就算瘸子真的是人蟲混血,他能通過體檢進入賽場,說明他“人”的成分還是佔主導的。
安吉莉雅這麼想。
但瘸子處理的事情,並不是這件,而是有關左藍一的。
左藍一賽場上又打出了精神控制香,而且控制對方領航員攻擊掌舵人這一招,和當年被指責使用違禁品的那一場賽季終局賽一模一樣。
網上言論爆炸,吵得不像話。
一半的人說“這次是從草葉培植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沒有違禁品!他上一次一定是被冤枉的!”
另一半的人又說“這次沒用不代表上次沒用!上次是審判庭判了的!你們難道不信任審判庭嗎?!”
來來往往,吵個沒完。
瘸子全程跟着,輿論戰打得飛起。左藍一的確是說過,他沒什麼清白可言,但他也不是喜歡背鍋的性子,沒做過的事情受了罰,他非加倍討回來。
左藍一最氣的就是這些人看不起他。違禁品?違禁品?我調香還用得上違禁品?我是垃圾到什麼地步調香還用違禁品??
瘸子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左藍一回來了。
“回一趟斯塔維亞。訓練,賺錢,賣東西。”他道。
瘸子點頭。
安吉莉雅這才開口:“瘸子的事情不處理嗎?”
左藍一和瘸子對視了一眼。
“這是計劃中的事情。”左藍一說,“他長得和常人本就有差別,黑紋密密麻麻,想到蟲族身上去並不難。所以被說成是‘人蟲混血’,是我們已經想到的事情。”
瘸子看了看自己的腿,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他沙啞道:“被認為是混血,反而是有利的事情。”
這話只有左藍一懂,安斯兄妹看了看瘸子的神色,沒再追問。
關注着熱搜的不僅僅是天水碧。
晚上,路德維希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營養劑。
這位老管家,正是被左藍一陷害,從而發配旁支的那位老管家。
路德維希在左藍一離開后將他請回自己身邊,老管家本人還不知道他是被左藍一陷害的。
老人家為阿爾克溫工作了一輩子,無妻無子,一輩子以阿爾克溫的榮耀為傲。
左藍一被剝奪嗅覺禁賽五年的事情,讓阿爾克溫蒙羞,也連累本簡在帝心的路德維希自我流放。
路德維希在看報道。
【左藍一在賽場上重現了當年“違禁品奇迹”的一幕,利用精神控制……據悉當年的審判是由於……而如今左藍一仍舊未提起訴訟,真相或許並不是觀眾想得那麼簡單……】
老管家看見報道上的左藍一,先是罵:“沒良心的崽子,阿爾克溫養了他,他給阿爾克溫丟人……沒良心的小東西……”
罵完了,哽咽了一下。
他聽見了後面報道對於左藍一的相信:“我就知道他不會做那樣的事的,小少爺。他天賦那麼好,人又乖巧,別人說他用違禁品,我呸!”
“當年害他的那個培植師呢!阿爾克溫不會放過他!”
路德維希從資料里抬起頭:“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那個培植師,牽扯進了□□鬥爭,手廢了,精神力也跌到了F,培不了植,打不了比賽,早就不出現在人前了。”
老管家聽到害阿爾克溫的人倒了霉,先是高興,又是疑惑。
“呸,活該。哎?小少爺說什麼有意思?”
路德維希摩挲着杯子。
“有意思的就是……我開始意識到,所謂的‘混黑違法’里,除了倒賣蟲族屍體,他還幹了些什麼了。”
作者有話說:
還以為晚上能寫完,凌晨才寫完,哭哭QAQ!
卷卷的漢堡套餐股東名單來啦~
謝謝憶灬青竹的手榴彈和地雷~謝謝山南水北的手榴彈!竹竹啵啵~阿陽啵啵~
么么噠諸君雅興的四個雷雷!啵唧apricot、寧為玉碎的雷雷~轉圈感謝!QWQ
喂我冰闊落的小可愛們也抱住使勁親!左藍一30瓶;千山鶴鳴、望天三更、紅豆蓮子10瓶;孤山9瓶;平煙如織5瓶;茄麥歲客、柳柒1瓶~
嗚嗚嗚菜嘰卷不知道說什麼好,超感謝小天使的愛!我睡醒就繼續碼字!鬥志昂揚~ow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