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望呀望
十一月末,臨近年關的這兩個月,公司內部開始徹底清算這一年的營業狀態,加上很多需要在年前解決的業務大量積壓,導致工作量劇增。
周枝除了陪徐承禮一起應酬的時間,其他時候都在辦公室處理工作上的事,有時候忙起來,甚至連飯都吃不上,就連下班睡覺了,臨時接到通知也得爬起來打開電腦繼續工作。
因為這段時間手頭工作忙走不開,徐承禮也安分了不少,整天不是和各色各樣的人見面談生意,就是被周枝送來的一堆沒完沒了的文件勒令在辦公室,實在沒有功夫去鬼混。
一大早,周枝捧着平板跟他說明了一遍今天的行程,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北江大學150周年校慶?”徐承禮眯眼看着她,旋即扯了下唇角,“你來德國之前不是在一直在那兒念書嗎?算是老東家了。”
周枝嗯了一聲,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西裝,目光淡淡掃過,“因為是正式場合,你這身釣魚的時候穿的花襯衫不太應景,換了吧。”
徐承禮拎起面前被熨地一絲不苟的正裝,邊往休息室走邊說:“你懂什麼?我這叫時尚,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穿。”
周枝沒回頭,她正在核對明天的行程表,聞言只回了句:“流氓也喜歡這麼穿。”
“……”
一般出席這種正式場合,徐承禮不喜歡自己開車,他說這樣顯地沒有格調,有失他霸總的氣勢,按理說挑個穩打穩紮的中年司機也就得了,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說什麼喜歡刺激,於是在退役車隊裏聘請了一位賽車手。
一路開得驚心動魄,車內是嗨到炸裂的搖滾樂,徐承禮一身西裝,跟着旋律擺頭,場面詭異到無法形容。
完全不受場地限制,似乎在哪裏都能蹦迪。
周枝有時候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終於到了地方,被折磨一路的耳朵到現在才舒服了些。
眼前的景緻和記憶中並沒有太大區別,依然是那塊金邊藍底彷彿定格在從未流動的時間裏一樣的嶄新匾額,上面寫着恢弘壯麗的校名。
這裏承載着她校園時代的青春和汗水,以及那段美好而難忘的愛情。
故地重遊,難免生出緬懷過去的傷感。
不過她很快從這股情緒中掙脫出來,看着旁邊的徐承禮,“慶典9點在東側的星空禮堂正式開始,我們可以提前過去認認人。”
徐承禮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閉口不談工作,倒着往前走,“難得來一次,趁慶典還沒開始,你帶我到處逛逛,熟悉一下環境。”
想着時間還早,周枝領着他在幾個標誌性地點逛了逛,校園內張燈結綵,四周可見不同學院張貼的橫幅,小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一眾熙攘的學生中,周枝和徐承禮這對俊男靚女的出現分外引人矚目,一眼可從氣質上區分出他們並不屬於這裏。
掃過一對對手牽手走過的小情侶,徐承禮似乎回憶起了自己的校園生活,站在岸邊頗像個滄桑老頭似的慨嘆:“還是年輕好,明知道沒有結果的事也願意花時間去體驗過程,比不得現在,利益至上。”
順着他話里話外的語氣,周枝側頭看過來,淺笑,“還沒喝酒怎麼就變哲學家了?”
似乎也覺得這話有點矯情,徐承禮嗤笑一聲,目光從波光粼粼的水面移開,盯着周枝的側臉,“說真的,你那個前男友不會還對你余情未了吧?”
聽到這句話,原本鬆懈下來的思緒驟然收緊,周枝回頭,“你別瞎說,我跟他早就分開了。”
“所以我用了余情這個詞。”徐承禮腦子轉地飛快,不緊不慢地笑,“其實在醫院我就發現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不是那種前任之間相見無感的眼神,也不是分道揚鑣后的形同陌路。”
他頓了下,每一句話都在拉動周枝的心跳和情緒,“是男人對喜歡的女人那種難以抑制的目光跟隨和在意。”
沒給周枝反駁的機會,徐承禮繼續拋出可信度:“先別急着否定,我可是男人,有時候比起前任,同性之間的理解能力和公信度更強,我既然敢這麼分析自然有我的判斷,不信有機會我幫你驗驗。”
周枝原本心亂如麻的思緒隨着這句話的落下驟然中斷,她移開視線,目光被映在水面的陽光刺地有些模糊。
徐承禮以為她不信,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周枝轉過頭,眼底恢復了平靜,“沒必要,分開了就是分開了,沒必要做這種容易讓人困擾的事,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沒必要把關係弄得更難堪。”
一連三個沒必要,如果不是徐承禮見過周枝情緒崩潰嚎啕大哭的樣子,他幾乎都要懷疑眼前這個當機立斷到拎地清是非利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周枝。
追溯他和周枝友誼的起源,大概是他被家裏人送到德國的第三年。
他至今還記得那是個大雪紛飛的冬夜,他在學校的花房喝酒,喝着喝酒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哭聲,一開始以為是喝多了出現幻覺,壯着膽子找過去后,就看見她一個人縮在擺滿花盆的花架死角,手裏捧着一本德語語法大全,一邊哭一邊抽噎着背句子記語法。
像只哭花臉的野貓,憋屈又可憐,讓人想踩她尾巴。
那個時候,徐承禮對周枝的第一印象,就是愛哭、嬌氣,直到後來慢慢了解她,才發現她這人只是外面具有欺騙性導致看起來嬌軟,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硬骨頭。
這一點體現在她幾乎自虐式的學習和高壓下從不服輸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