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望呀望
消息發出后,周枝一直在等秦征的回復,其間她看了會書打發時間,但一直到十點多,手機還是沒有響起消息提示聲,說不失落是假的。
她盯着那條兩小時前自己發出的消息看了一會,那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按滅屏幕,周枝正打算上床睡覺,剛踩上第一層台階,墊在書封的手機亮了起來。
是秦徵發來的消息。
周枝劃開手機的手指微有些顫,速度卻很快。
一條簡短卻令人心漾的文字。
QZ:【明天見。】
周枝起初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直到第二天上午收到實驗室開組會的通知,隱約發覺到什麼。
出於某種隱晦的緣由,她化了個淡妝,望着鏡子裏唇紅膚白的人,心中忐忑又期待。
立夏之際,天氣蛻下倒春寒時的反反覆復,一場季雨過後溫度節節拔高,最近幾天甚至往30度以上走。
熱浪糊在臉上,掀起一陣燥熱的夏風,炙烤着皮膚上的水分,令人心生悶意。
周枝怕曬又怕熱,裏面搭了件白色短袖,外面套了一件半透明的長袖襯衣,黑色吸熱,所以她特意換上了一條牛仔褲,勾勒出筆直纖細的長腿。
隨着她走路的動作,褲腿下一截細白的腳腕時隱時現,是骨感的漂亮。
周枝習慣早到,所以每一次都要提前20分鐘出門,當她到實驗室的時候,裏面零零散散坐着幾個人,其中就有正在和餘子明說話的秦征。
她掏出一卡通開門,電子鎖識別成功后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秦征聞聲回頭,深黑的眸光朝她看過來,原本平緩的唇角帶着散漫笑意。
周枝也盯着他看了一會,發現他眼瞼下浮着淡淡一層青黑,下頜線弧度比以往消薄了些,一看就知道這些天過地很辛苦。
餘子明要說的話被迫中斷在嗓子眼,他看了眼左右這兩人的眼神,明明一個字沒說,卻有種暗潮湧動的感覺,餘子明眼皮沒來由跳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但沒等他開口問,前面的組員因為測試問題把他叫走了。
實驗室面積很大,中間橫放了一排電腦,隔出前後兩個視野受限的空間。
餘子明走後,後面就只剩下秦征和周枝,她局促地用手指扣了下手中的筆,在秦征對面坐下。
這是兩人繼操場那天以後第一次見面。
曖昧的氛圍從對視的第一個眼神開始瀰漫開來,像無形的火花擴散在空氣中每一顆正在彼此碰撞微粒上,擦出溫熱的星火然後飄然停擺在兩人之間宇宇燃燒。
周枝不自在地掃過桌上的一打未拆封的礦泉水,一陣渴意湧上喉頭,她伸手去拿,視野中冷不丁橫過來一隻手按在瓶口。
她的手握在瓶子下方,掌心貼上一片冰冷的水潤,拉起的虎口卻觸碰到一塊溫熱的柔軟。
秦征食指在瓶口點了兩下,低沉的聲音落在耳邊:“冰的,少喝。”
他說完手還壓在瓶身上未動,另一隻手從紙箱裏拎了一瓶礦泉水過來,“喝這個。”
謝謝兩個字條件反射掛在嘴邊,周枝微闔雙唇剛要出聲,抬眸迎上秦征痞壞的笑,他就着手裏的礦泉水在桌上磕了兩下,截住她的話,“我自願的,用不着謝。”
周枝旋瓶蓋的力道下意識收緊。
“聊什麼呢?”這時餘子明走了過來,他拉開椅子在兩人中間坐下,手裏拿着一個卡通錘有一搭沒一搭地捶背,側頭看向周枝,“對了,系統的啟動算法是你寫的吧?”
周枝點點頭,一顆心因為這句話懸到了嗓子眼,突然提到這個是因為她寫的算法在調試的時候出現bug了嗎。
“別緊張。”見她眼神都變了,整個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餘子明晃了晃手示意她安心,“算法寫地不錯,表揚你呢。”
“有個事陳教授讓我問問你的意見。”餘子明掃了眼對面姿態閑閑的秦征,總覺得陳教授這個提議別有深意,但他就一傳話人,具體還要看周枝自己願不願意。
周枝細聲詢問:“什麼事?”
餘子明開始長篇大論,“和秦征搭檔負責項目宣講的師姐因為交換生的事中途退組了,陳教授讓我在新入組的同學裏找一個頂上師姐的位置,那幫人里我左挑右選還是你最靠譜,陳教授也是這麼個想法,所以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雖然秦征平常看起來是有點懶散,但該做的事他絕對會做到能力範圍內的最高水平,你不用擔心他拖你後腿。”餘子明這話聽起來總感覺周枝的猶豫是有多嫌棄秦征似的,“慢慢考慮,不用顧及我的面子而有壓力。”
秦征冷笑了下,明顯針對餘子明最後那句話,俊眉揚起:“你哪來這麼大的臉?”
“沒辦法。”餘子明聳了下肩,挑釁回他,“誰讓我和周枝的關係比你好呢。”
聽到這句不置可否的話,秦征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沒再繼和他磨嘴皮利索,反而移動目光看向周枝,眼神中興味明顯,帶着暗示性十足的疑問。
問題這下拋到周枝手上,應也不是不應更不是,她索性直接濾過回到上一個問題,“行,我試試。”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組會結束后,陳教授單獨留下秦征和周枝,重點指出介紹項目時需要注意的地方,讓兩人磨合一下默契下次組會進行一次模擬答辯。
從實驗室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火紅的夕陽映在遙不可及的天邊,餘暉傾瀉灑下,看上去又近在咫尺。
周枝被面前彩霞飄逸的香樟樹吸引了目光,上次就是在這裏,秦征給她拍了第一張照片。
小徑上人影寥落,灌木叢里傳來時強時弱的蟬鳴應和着燥熱的氣流灌進風裏往人身上招呼,周枝和秦征並肩走在樹蔭下。
她用餘光偷瞄了秦征一眼,發現他目不斜視定定看向正前方,眉低眼淡的樣子和平常一樣懶散,似乎沒有打算要開口和她說點什麼的意思。
明明之前口口聲聲說在追她,大半個月過去了,非但沒有任何錶示,現在還像一幅無事發生的表情。
周枝有些沉不住氣,稍顯落寞地垂下眼,難道他只是拿她當消遣的樂子說著玩的?
悶在心底的疑問像一個越滾越大的雪球,碾軋地她透不過氣來,周枝對他變幻無常的態度沒底,這人上一秒還和你曖昧試探,下一秒就冷冷清清地保持沉默,掙扎再三,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話音剛落,秦征慢騰騰轉過身,望着周枝泛紅的臉笑了笑,故意逗她似的裝起了糊塗,“哪句話?”
聽清他語氣里的逗弄,周枝頭壓地更低了點,幾乎不敢抬頭和他對視,攥緊的掌心不知不覺透沁了滿手汗,黏糊糊的。
這人怎麼這樣,非要揣着明白裝糊塗逼她將那些羞於啟齒的話和盤托出。
他存心起了戲弄的心思,字裏行間的腔調刻意拖得輕慢,盯着她的眸光漸深,“忘了?”
周枝架不住他這種故意憋着壞等她往裏跳的混勁,臉直接燙到爆炸,快被嚇傻了,軟綿綿的嗓音帶着點不自知的嬌韻,讓人一聽耳朵發顫,忍不住想繼續探尋她的底線。
“你明明知道。”
見她聲音急地快哭出來了,秦征這才收斂玩心,同時上前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僅一步之遙的間隔,看到的景緻卻和上一秒大相逕庭。
她睫毛抖地厲害,像兩根細長的小刷子,眼皮微微垂壓,逮着機會就躲開他的視線,活像遇到了什麼吃人的野獸硬是不肯抬頭。
“周枝,話是你自己提的現在還想躲?”秦征輕笑一聲,震顫的聲音幾乎吻在她耳廓,激起一陣酥麻的顫慄,周枝渾身激靈了下,“把頭抬起來。”
周枝鵪鶉似的抬起臉,小臉紅艷艷的,瀲灧的眸子水光閃爍,看着他時無聲傾訴着委屈,活像遭受了多大欺負一樣。
秦征壓下心頭的躁意,乾澀的喉嚨隨着吞咽的動作帶着喉結上下滾動,他往後仰身,在可控範圍內籠回理智,沉聲說:“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算數。”
周枝猛然抬眼。
“所以你不需要問我什麼,選擇權在你手裏。”秦征看着她的眼睛,每一個字說地遲緩而認真,“本意是想讓你趁這段時間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想法,不要被我或身邊的人誤導而做出激情選擇,畢竟這道選擇題只有你才能給出正解。”
周枝很少見到秦徵用這樣嚴肅的神情和她說話,一時反應不過來,靜了片刻才道:“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正解,萬一錯了呢?”
“對自己這麼沒信心?”秦征勾了勾唇,粲然一笑,緊接着周枝聽到他說,“其實從剛才你問我那個問題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
他精算的眸中劃過篤定,將周枝零零散散的反應和動作串聯在一起,只能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秦征刻意把每一字拉長,又在伊始點明主語,“周枝,你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秦征真的好釣啊,明明是他追人,結果倒打一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