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自除夕以後,應煦和遲晏的關係更近了。
應煦有空的時候會和遲晏分享生活。
遲晏還是老樣子,戳一戳才給回應,但他從不探究應煦的生活,也不會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同情他。這讓應煦感覺很舒服,他喜歡和他聊天。
恰逢周末,商場裏人來人往,格外熱鬧。
應煦從電梯下來,徑直往珠寶區走,他從一排排鞋架前經過,突然被一雙球鞋攫取了視線。
那是一雙顏值很高的鞋子,鞋面採用紅藍雙色編織,紋理獨特,搭配當下最流行的襪套設計,極具設計感。中底各方位刻紋,在白底上製造出拼接效果,配合氣墊科技,緩震舒適,輕量靈活。漸變色的鞋牌logo更為這款鞋子增色,使它成為貨架燈光下最亮眼的存在。
應煦望着那雙球鞋,頓時走不動道了。
他真喜歡那雙球鞋,鞋架上的燈光照在他的眼睛裏,照得他漆黑的眼眸燦若明星。
如果可以,他想帶它回家。
但他今天有別的支出計劃,那筆錢一掏,他的口袋又要癟了。他只能懷着遺憾的心情,把腿從鞋架前挪開。
應煦一步三回頭,走了兩步,又退了回去。
「咔嚓」。
他對着那雙球鞋拍攝了一張照片,麻溜發給遲晏,並迅速打下一行文字。
煦日:“遲先生,給你看我的夢中情鞋!”
「叮咚」。
是遲晏的手機響了。
戚鶴眠斜靠在長沙發上,手搭着沙發扶手,正有一搭沒一搭給情人回復消息。
怡人的花香在溫暖濕潤的空氣里醞釀,柏景臣傾身放下咖啡杯,微抬眼帘,就看到遲晏捧着手機,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新合作傳來好消息了?”
遲晏搖了搖頭。
柏景臣挑眉:“那是什麼好事,讓你這麼高興?”
戚鶴眠把手機一收,懶懶散散:“怕是他的小朋友聯繫他了。”
“什麼小朋友?”柏景臣這陣子在國外出差,沒想到這一回來,好友遲晏竟多了一個「興趣愛好」,不免惹他好奇。
“就一個長得很像我姑姑的年輕人——”
“戚鶴眠。”
遲晏聲音溫和,戚鶴眠卻聽出了警告之意,聳了聳肩:“行,行,你自己介紹。”
遲晏不覺得有什麼好介紹的,應煦和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他想了想,只簡單說:“是個努力生活的孩子,他常和我分享趣事。”
他說這話時,眉眼舒展,沖淡了隱在眼底的陰翳。
“巧了,我這人最喜歡有意思的人和有意思的事,”柏景臣說著,探頭看來:“他跟你說了什麼?”
遲晏沒有遮掩,由他去看自己和應煦的聊天對話框。
一雙設計感十足的球鞋撞入眼中,柏景臣微愕,但他馬上收斂情緒,笑說:“確實是雙好鞋,這小孩眼光不錯。”
“哦?是什麼鞋?”
戚鶴眠也湊過來,只看了一眼,挑起的眉角便被撫平,多情的面孔變成了靜默的黑白畫。
他不着痕迹去看遲晏。
遲晏神色淡淡,被咖啡館暈黃的燈光照得眉眼柔和:“他的眼光一直很好。”
他低頭,給應煦回復:“很好看。今天是不是就要穿上它了?”
然而應煦的購物目標並不是那雙球鞋,他此時正在珠寶區尋找先前看中的那枚玉鐲子——他自己是用不上玉鐲的,他買那東西,是為了送人。
諶致遠的媽媽要過生日了,諶致遠拉他做參謀,想給他媽挑件像樣的禮物。
應煦想着在網上買更方便實惠,諶致遠卻說:“我媽後天生日,我這會兒才下單,快遞遲了怎麼辦?”
得,江湖救急,應煦只能選擇調班,騰出時間帶他直奔商場。
一樓是化妝品、首飾和女鞋,諶致遠不通此道,簡單看了幾眼就奔向二樓。
二樓是女裝,諶致遠以前倒是給他媽買過,被他媽嫌棄了一通。
三樓……
逛了一個多小時,諶致遠還沒挑中禮物,應煦卻越看越覺得先前在珠寶區看到的玉鐲不錯,正適合諶媽媽。他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卻一直感念諶致遠一家的關照,得知諶媽媽要過生日,他早就盤算着給她送份禮物。現在既然有了目標,就乾脆尿遁來買玉鐲。
遲晏的消息過來時,應煦剛結好賬。
“很好看。今天是不是就要穿上它了?”
應煦讀完這句話,因遲晏的認同頗覺得意,他低頭打字:“今天就算了。它還想在貨架上多待幾天,我決定先放過它。”
“嗯,那就由它。”
遲晏的回復總能讓應煦高興:“等你穿上它的那一天再讓我看看?”
“好啊,那我要穿最好看的衣服接它回家!”
應煦笑着打完這行字,猛一抬頭,眼裏的笑意恍如流星閃逝。
陳小少爺負手擋在他的面前,個子不高,下巴卻翹得老高,驕傲一如既往:“巧了應煦,在這裏也能遇上你。”
應煦無視他的輕蔑,不輕不淡地頂他一句:“商場開門做生意,陳少爺你能來,我自然也能來。只是來得不巧,沾了些晦氣。”
“你說我晦氣?!”陳傑拔高了音量。
那不然呢?
他高高興興買個東西,被他無故找茬還要感謝他不成?
應煦嘴上沒有回答,他的表情就是答案。陳傑氣笑了,鄙夷道:“我還沒嫌你窮酸,你倒敢埋汰我?你算什麼東西,這珠寶店裏的首飾你買得起?”
“這不用你操心。”應煦說。
他吃慣了沒錢的苦,反而不會因為沒錢而難堪,語氣平淡:“我雖然沒幾個錢,但我這雙手能養活自己,這雙腿能到處行動,這張嘴想說就說,現在我想透透氣——”
“勞煩讓讓,你身上的銅臭味熏到我了。”
陳傑氣得半死,瞪着眼睛戳應煦的傷疤:“你很得意啊,應煦,難怪連霄哥看不上你,就你這嘴,誰受得了你!”
他就知道,又是為了魏連霄。
應煦覺得無語:“他受不了我,所以和我分手了。你怎麼這麼高興,你想取代而之?”
陳傑差點從地上彈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麼?!連霄哥好不容易把余逸盼回來了,他們現在好着呢!我對連霄哥可沒你那些齷齪心思,我就是不想看你小人得志。現在連霄哥不要你了——”
他笑得得意洋洋,指點江山:“我奉勸你,落水狗要有落水狗的樣子。你夾着尾巴走,我不稀罕看你;你再得意,可別指望連霄哥會給你撐腰!”
笑死,魏連霄給他出過頭?
是說上次在他學校幫他出櫃?
陳傑果然有着和魏連霄如出一轍的自大,難怪兩人臭味相投。應煦被他激出了脾氣,說話更硬了:“陳少爺,你這話可真莫名其妙,落水狗我沒看着,瘋狗我倒是見到一隻——”
陳傑梗着脖子就要辯駁,應煦怎麼可能讓他開口?立刻提高音量,蓋過他的聲音:“魏連霄和余逸相愛,那是他們的事,用不着你宣傳;他先前和我談過,那是我們的事,也用不着你警告。你無故刁難我,說些七七八八,不會讓我懼憚,只讓我覺得——你多嘴多舌的樣子像極了宮斗劇里跟對了主子的太監!”
應煦這句話可算捅了陳傑的肺管子,陳傑氣得跳腳:“你居然罵我是太監?!”
應煦扯了扯嘴角,眼神涼涼:“還罵你瘋狗呢。”
陳傑差點沒被氣暈過去,他怒道:“你這沒教養的東西——”
“行了,陳傑,你閉嘴。”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陳傑的怒罵。
陳傑帶着勃然怒意回頭,頓時變作委屈,告狀的話張口就來:“連霄哥,這傢伙追到商場來騷擾你和余逸,我趕他走,他還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