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吃完飯,遲晏送應煦先走。
應煦問他:“那你呢?”
遲晏說:“我的助理會來接我。”
是了,他這個學生黨放寒假了,遲先生可還要上班呢。
應煦表示理解:“你就別送我了,公交站台離這裏有段距離,我自己走過去。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下午還要上班呢。”
遲晏微愕,沉默不言。
應煦也發現不對——哪有在火鍋店裏休息的?
於是提議:“要不我陪你在這裏吹吹風?散散火鍋味兒。”不然下午帶着一身火鍋味兒上班,總裁形象要碎成玻璃渣。
然而他的提議再次遭到拒絕,應煦摸摸鼻子,沒再勉強,和遲晏揮手告別。
“遲先生,下次見!”
送走應煦,遲晏還要繼續等李政清,他的手機鈴聲兀然響起。
“人都走了,還在看呢。”
點擊接聽,那把略顯輕佻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遲晏並不辯解,只道:“戚鶴眠,你的心裏就只有情情愛愛么?”
火鍋店的主人——戚鶴眠頓時笑了起來,他不笑時聲音就很好聽,笑起來更是讓人酥到骨子裏:“哪有,我的心裏還有兄弟。不上來陪兄弟坐坐?距離你下午上班還有時間吧。”
遲晏掛斷電話,走回火鍋店。
戚鶴眠派人迎他,將他領進火鍋店最靠里的包間。
“遲先生,您請。”
服務員推開包間的門,遲晏緩緩走進去,就看到戚鶴眠歪在皮沙發上,一手摁着手機,撩起眼帘向他看來:“喲,遲總,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遲晏神色淡淡:“上個月初五,我們才見過。”
戚鶴眠被他噎得直咳嗽,不知道該說他不在乎兄弟,快一個月沒見都不想他,還是該誇他記性絕佳,把他們那天碰面都記得清清楚楚。
“得了吧你,在小帥哥面前溫柔和善,到我這裏就板着張死人臉。怎麼不裝了?”
遲晏瞥他一眼:“不是裝,對你不必溫柔和善。”
戚鶴眠差點被他氣個仰倒,懶得跟他說這個,換個話題,問:“今天約你那小帥哥叫什麼名字?我看他挺眼熟的。”
遲晏警告地看他一眼:“你不用眼熟他,他和你不是一路人。”
還挺護的。
戚鶴眠嘖了一聲:“我又沒說要釣他,你那麼緊張?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遲晏搖頭。
他從不說謊,說沒有就是沒有。
戚鶴眠覺得沒勁,又忍不住嘟囔:“不是喜歡人家,怎麼對他那麼特別。”
遲晏在另一張皮沙發上坐下,手指在大腿上輕點着。
“大概,是因為我們很像。”
“你在瞎說什麼?!”戚鶴眠大笑起來,“遲晏啊遲晏,沒想到你還挺幽默。”
不是幽默。
遲晏看向窗外,江水正無聲流動,水裏倒映着海城的標誌性尖塔,那塔幾十年如一日的兀立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不相同,難得遇見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伸一伸援手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當年遭逢變故的時候,他也希望有人朝他伸手。
現如今,就換成他吧。
……
魏連霄的行動力很不一般。
有錢人對於有利可圖的事情,大概都有着超強的執行力。
應煦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如是感慨。
關於最後一次交易——分手,魏連霄已經佈置好了一切。他以應煦的名義訂了一家西餐廳的包間,又和張助理交代,讓他把自己的動向透露給余逸,最後才通知應煦這個「演員」,讓他騰出時間,準備和他上演一出痴戀不得,傷心分手的戲碼。
看在十萬塊的面子上,應煦決定不計較魏連霄無聲的輕蔑,他爽快答應下來,準備赴約。
第二天他上的白班,白天他是超市裏忙着收銀的小蜜蜂,到了傍晚,他就化身魏連霄的「准前男友」,奔赴在分手的路上。
“叮咚。”
應煦打開他和魏連霄的對話框,赫然發現,他收到一筆轉賬。
20元。
下附一句留言:“打車過來,別耽誤我時間。”
不得不說,魏連霄還挺了解他。
應煦收下轉賬,轉頭就上了公交車。
——可惜他算漏了一點,在省錢這事上,他會自己拿主意。
應煦沒耽誤事,趕在最後時間抵達表演現場。魏連霄臭着張臉,在包間等他,他似乎已經等了很久。應煦見狀,頗有一種扳回一城的快感——這是高高在上的魏總第一次比他先到。
“你差一點就遲到了。”
魏連霄的聲音冷得能掉下冰碴。
應煦摸摸鼻子,裝無辜:“我這不沒遲到么?剛剛路上堵車,我……”
“我看着你從公交車上下來的。”
啊,這種事就不要拆穿了吧?
應煦只能認了:“但我沒遲到不是?”
魏連霄冷哼一聲:“你要是遲到,拿到的就不是十萬了。”
天天就知道扣錢威脅!
應煦聳了聳肩:“那我真是幸運。”
“你不會每一次都幸運。”
應煦:“……”
馬上就要變回陌生人了,非要跟他抬杠么?
應煦只能說:“等我們「分手」,倒霉也不會連累到你了。”
魏連霄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晦暗:“最好是。”
一時沉默,魏連霄低頭打字,問張助理情況。
張助理秒回消息:“余先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大概還有十分鐘就能到。”
十分鐘,不夠吃飯了。
應煦嘆息一聲,覺得有些可惜。
這麼高級的餐廳,好不容易進來一次,就演個戲,都不能好好享受一下美食。魏連霄不會是算好了吧?
正腹誹着,有侍者敲門進來,在桌上擺好一盤盤美味的食物。
魏連霄點了支煙,正抽着:“演戲就要演得逼真,記住,這些菜是你點的。賬我已經結了,等這場戲演完,你可以留下享用這頓晚餐。”
應煦突然覺得自己不該把魏連霄想得太險惡,為了回報這頓美食,他決定演得更賣力一點!
“魏連霄,你不能這樣!你竟然敢說分手,你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裏——”
“應煦,你覺得我魏連霄是留下把柄不知道解決的人么?”
“原來你早就籌謀好了,就等着解決把柄,再解決我。不——魏連霄,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愛你啊!”
“是么?”
與應煦的歇斯底里不同,男人的聲音冷靜,又帶着一絲溫柔。
“但我愛的,自始至終是余逸。”
“不!”
應煦奪門而出——這是他的新設計,貼心地給魏連霄和余逸留出互訴衷腸的時間。
不料一出門就撞到了一個穿着花襯衫的男人。
男人往後退了一步,踉蹌站穩:“是你?”
應煦沒聽清,便忙不迭道歉:“對不起。”
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沒帶上該有的情緒,忙又掩面,繼續往前沖。
——哦,不,好像有哪裏不對?
身後響起魏連霄的聲音:“應煦,你給我回來!”
——咦,怎麼會是叫他回去?
對了,剛剛怎麼沒撞上余逸?
應煦反應過來,扭頭看去,就見魏連霄黑着張臉,追了上來。
“堵車了,余逸還要七八分鐘才能到。”
應煦:“……”
得,還得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