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伴隨着陣陣酸疼,白桐翻了個身,睡得不安穩,身體蜷曲成蝦米,佈滿吻-痕的脖子被一截襯衣遮住。
往下是薄薄被單,被人抓攥成一團。
很快,那隻纖細卻不安分的手掌被另一隻手覆蓋住。五指淺插、十指緊握。
謝明燭目光從白桐後頸,移向白桐腰肢。
早前使勁兒喂他,白桐的不見胖,反而因為高強度工作,腰上掛不住肉,薄薄肌肉覆蓋在脊柱上,將腰肢勒得細勻,一個手臂就能環抱過來。
睡覺的人睡不安穩,醒着的人也不安穩。
白桐身體難受,情緒受到身體影響,被拉扯墜入混沌和不安。
他翻了個身,把攥緊的被子鬆了松,滾進謝明燭的懷裏,柔軟發心頂着對方下巴,安心睡過去。
八點整。
生理鍾像是一劑耳光,狠狠打在白桐酸軟的身-體上。
到點起來做事,專業素質、除非是真的起不來。
謝明燭聽到白桐哼哼唧唧,立刻裝睡,等待着小王子起床收拾殘局。
白桐跟渾身酸疼作鬥爭,意識回籠比想像中的緩慢。
身旁安全溫暖,令人沉溺。
習慣是能要人命的東西,白桐知道這東西像毒-葯,喝多了能從內部瓦解意志。
他半迷糊間又睡著了。
這回夢到了某個舞會。
男女、男男組成一對,雙雙在舞池裏,蝴蝶般躍動。
那時候白桐已經是圈子裏出名的替身,旁邊幾個人跳完了好幾圈,回來看到白桐孤零零的。
笑話他:“你沒有舞伴嗎?”
大提琴琴音低沉舒緩,與小提琴交織,彷彿冰沙上面澆上柔軟奶油。
身着華麗服裝的男男女女們,摟肩搭背,低眉含笑間,顧盼神飛。
旋轉跳躍,兩顆心融合在一體,變成嬉笑怒罵。
白桐站在那裏,頭頂水晶燈下他的神情仍舊淡淡,好像與世界隔離開來。
但很快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吃,連同飽受折磨的胃也鮮活跳動起來。
“尊貴的客人,我能請你跳一曲嗎?”
·
白桐猛然驚醒。
渾身酸痛傳過來,像是要把他渾身撕成好幾半。
遲到的記憶涌了上來,似乎在印證某些過分荒唐的錯誤。
等等。
白桐茫然看着記憶里那個人——拿出領帶,捆住對方雙手。
然後……
打住。
白桐努力剋制自己表情,想爬起來吸一口煙。
大清早的月季謝了,簌簌花瓣落下來,白桐剛起身,雙腳踩地就軟了下去,他硬撐着爬起來,偷了謝明燭的煙,點了起來。
事-后煙燃起來,白桐還沒抽,謝明燭睜開眼。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白桐裝逼失敗,差點被煙灰燙到手。
“啊……昨晚。”
謝明燭冷冷看了眼白桐,沉默良久,語氣里甚至帶着幾分委屈:“昨天你喝醉了。”
信息量極大。
是的,他喝醉了。
喝醉了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如果他之前夢到的是真的事情。
那他真的把人給……
白桐拿煙的手微微顫抖。
他犯事了。
謝明燭拿出手機,將一截視頻播放給白桐看。
白桐面紅耳赤,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膽大包天,還能醉酒“上”人。
視頻拍攝得很艱難,估計是謝明燭怕第二天說不清楚,自己緊急情況下拍的。
平時話說都不多的人,發起瘋來尤為可怕,比如現在,非要纏着謝明燭,說他身上老香老香了,還想上嘴咬兩口。
白桐:……
視頻里能夠看出來謝明燭的求生欲。
白桐再次沉默了。
許久,他跟謝明燭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謝明燭說:“成年人需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白桐說:“你說得對。”
白桐把煙尾巴杵進煙灰缸。
於是他無比心痛、肉痛,給謝明燭轉了600塊。
“包夜600夠了嗎?”
謝明燭面色難看:“……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是應該高興,辛苦一夜,凈掙六百。
白桐一邊心疼,一邊想,下次別喝了,真的。
昨天斷層的記憶在白桐故作鎮定,攪土配土的時候,再次回籠。
記憶是斷斷續續的,比較重點的還記得,比如他記得謝明燭是個重生的,但又不記得謝明燭的晦澀的表白。
他還能想起自己肚子餓的事情,想起了就丟人,於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丟死人了。
但他本質不是個彆扭的人,回想起來的時候,還挺爽的。
吃飯時候,他問謝明燭:“你重生的?”
謝明燭把六百塊還給他,點頭:“嗯。”
白桐意識到對方的沉默,摸了下鼻子:“怪不得你會離開謝家。”
白桐心裏疑惑解開,退一步他想,人各有各的命,接下來就看謝明燭自己了。
放下助人情節,否則前列腺發炎。
白桐抱着一袋子蚯蚓土,稱量分好,心裏多出點奇怪感覺,是沉甸甸的存在感,與不可忽視的礙眼。
“你既然重生了,那記憶應該也恢復了吧?”
謝明燭感慨白桐的敏銳,腦子裏飛快轉動,硬是把自己失憶的坑給填上了。
“是的,我的記憶恢復了。”
白桐感慨:“你……前世……”
有些話不好說,上輩子謝明燭死得凄涼,自食惡果,白桐很想讓他寫個論文,詳細闡述一下自己重生這件事。
謝明燭順着借口,開始洗白自己,做得很成功。
“是的,我想通了。我並不喜歡謝付雪。”
“啊……兄弟,堅強。”白桐拍了拍謝明燭的肩膀,隨即轉過身去,忙他的終身事業。
謝明燭心說,可算把喜歡這件事糊弄過去了。
如果點到為止也就算了。
好似一切都可以重來。
謝明燭又是個乾乾淨淨的的謝明燭。
唔,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
白桐背對着謝明燭,正在把月季從v12小盆換到1加侖盆里。
手指麻利脫盆,把土球放進土裏。
傾側一邊的脖子上遍佈咬痕,密密麻麻,像是野獸給獵物打上的印記。
更多的痕迹藏在襯衣里,下擺很長,遮不住兩條明晃晃的大長腿。
白桐換好盆,正打算給月季找個合適位置,突然聽到謝明燭說:“可我喜歡你,白桐。”
白桐沒當回事,畢竟他上一秒還在說:“不喜歡謝付雪。”
從眾多理論里脫穎而出的白桐,很自然的將謝明燭的行為歸類、分化,甚至替他想出了起因經過結果。
“你會產生這種心理,只是無法接受上輩子在謝付雪哪裏受到的傷害,從而將情感投射到了我身上。”
謝明燭心說,我信你個鬼。
白桐繼續說:“你只是太多心思都投射到了愛情上,世界上不止愛情。”
謝明燭無奈嘆氣。
他上前兩步,把他半遮半掩的衣擺往下拉,同時無奈扶額:“白桐小桐,穿條褲子吧。”
“哦。”白桐搖搖晃晃,兩條腿肌肉薄薄,小腿纖細,腿肚肉肉緊實,走起路來,姿態慵懶且優雅,越看越像貓。
謝明燭就在背後替他收拾那對亂七八糟的花。
只是話題不在往後,時間又繼續不停。
·
謝明燭很快當起了合格的園地保安。
工資4500。
日常是站崗、巡邏園子,以及跟老大爺學幾手家常菜。
老大爺說:“你年紀輕輕,怎麼來當保安?”
謝明燭說:“我不是來當保安,我是來追人。可惜,他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老大爺咯咯笑,給他遞茶。
粗茶茉莉,胡亂在保溫杯里釋放味道。
可這確實也是謝明燭最熟悉的味道。
老大爺說:“追白育種家啊?我看你那眼神天天跟着白育種家跑,藏都藏不住。”
謝明燭也不避諱:“追不到。”
老大爺當時就笑了:“年輕人,你臉皮不夠厚。你都打算怎麼追人啊?”
這問題挺厚臉皮。
謝明燭大概是孤寂慣了,好不容易有個說話人。
“打算把他關起來,威脅、強迫……”
老大爺見過大世面,喝茶掛着笑。
他搖搖手指:“年輕人啊,你是在走彎路。你的愛情觀為何總是以傷害為前提?”
謝明燭當時就愣了,豁然開朗、融會貫通,腦子裏就一個念頭。
你被加強了,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