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放在以前,謝明燭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對一個男人這樣那樣。
手心裏的腳丫動了動,腳趾不自覺收縮起來。
白桐被黑珍珠撞了一下,膝蓋一軟,往後倒去,出於慣性抓住了身邊的東西,也沒注意是什麼。
淅淅瀝瀝的水珠從頭頂傾瀉下來,頭髮、運動衣、褲子通通濕透。
當事人還有點蒙,從臉頰到眼瞳,都因為過慢反射弧,顯出令人心軟、心癢的呆愣。
尤其半張開的唇瓣,濕漉漉、水潤的。
阿彌陀佛。
佛說,白日不-宣-淫。
謝明燭惱恨的轉過頭去,腦子裏從《九九乘法表》到《三味書屋》。
“唉……全都濕透了。”白桐撩了下衣服,嘆了口氣。
腳丫子穩穩落地,白桐輕輕踢了下黑珍珠,黑珍珠也不怕生,因為白桐就沒用力,黑珍珠以為主人逗着他玩,在地上打滾。
“咦——”白桐用腳揉狗肚皮,一時間撤不開身,就讓謝明燭出去幫自己隨便拿件衣服。
謝明燭可算離開,出浴室他鬆了一口氣。
怕自己忍不住。
房間像是緊閉的門扉,從踏進去一刻——獲得通行證初始,謝明燭就不打算出來了。
·
衣服濕漉漉掛在身上,一會兒功夫就又冰又冷,像貼着一塊冰。
白桐是個窮人命,唯一有的不屬於窮人的矜持,就是無論什麼時候都得洗熱水澡,大夏天也一樣。
共識得賴於某個八竿子打不到邊的窮親戚,大夏天洗了個冷水澡,後來光是醫院都看了好幾家。
窮人生不起病,是白桐成年第一件認識到的事情。
像是這種衣服被打濕的情況,白桐迫切需要洗個熱水澡。
黑珍珠在家面前,莫名聽話,一人一狗其樂融融。
謝明燭推門的時候,是真的沒想到福利來得那麼快。
一瞬間腦袋放白,只有一團團馬賽克,馬賽克不知道該打臉還是打脊背。
當真是水仙藏鯉魚,銀背雪肌。
更可恨的是當事人,永遠無辜、真摯,模樣擺明了“勾-引”,但你又明白,對方從頭到尾都只是不小心,是你自己下賤,你饞他靈魂、還饞他身子!
白桐抱着狗,狗斯哈斯哈,狗鼻子在皮膚上嗅。
白桐咯咯笑的,轉頭說:“啊,衣服你拿過來啦?放在旁邊吧,我洗個澡。”
謝明燭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械人,咔嚓咔嚓的走過去,放下衣服,轉身,然後像鬼在背後追,離開浴室。
白桐看着謝明燭倉皇逃竄的背影,揉了下黑珍珠狗頭。
“你看你,把你主人嚇得。好了,快洗吧。”
·
白桐洗完,熱氣烤得小臉粉粉、睫毛漉漉。
他頂着一頭半濕的頭髮,說話聲音間帶着幾分慵懶。
“剛才我洗澡的時候幫你想了想。”
謝明燭坐在沙發上喝冰水:“什麼?”
白桐坐到他旁邊,濕漉漉頭髮往下滴水,謝明燭皺眉。
白桐說:“今年工作不好找,我建議你考證書,一時半會兒你也拿不到證書。”
謝明燭:“那怎麼辦?”
白桐說:“別急,我們公司最近在招助理保安,我覺得你可以先去試一下。”
謝明燭:“我謝謝你。”
白桐情真意切:“工作無貴賤,你該不會還有職業歧視吧?”
謝明燭說:“沒有,我是認真感謝你。”
白桐說:“你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成年人的世界雖然很困難,但只要肯努力,至少能一定程度減輕痛苦。”
謝明燭笑起來:“你哪裏來的這麼多歪理?”
白桐澄清:“不是歪理,這是現實。”
白桐是個實幹派,說干就干,直接把招聘電話給他了。
這會兒白桐也沒想起,他們家公司那保安要求雖然不要求986、222,也是要求年齡55、體能66的。
白桐語重心長:“磨刀不誤砍柴工,邊讀書邊打工。你是梟雄,總不能給我當一輩子打雜的,你註定往上走。”
謝明燭想,他往上走了好多輩子,深知如何往上走,可越往上走越難與人建立親密關係。
他看起來成熟或者穩重,求全然不是,長大隻是學會了處理某些事情的辦法,成熟只是懂得成年人世界需要隱藏自我。
如果說自我需要很多的構成,謝明燭認為自己的構成很簡單——他骨子裏是懦夫小人,但構成他的另一半是滾燙、真摯而火熱。
謝明燭老嘆氣,他拿來塊毛巾,蓋住了白桐濕漉漉發頂,然後肆意揉搓,像搓麵糰。
“其實我沒那麼金貴。”白桐第一次被人擦頭髮,受寵若驚,他用真摯而懷疑的目光仰頭,還沒有來得及看到謝明燭的表情,被大毛巾裹着,左右搖晃腦袋。
白桐舒服得瞎哼哼:“唔唔唔。”
謝明燭說:“頭髮要擦乾,不然容易頭疼。”
說到點子上了,縱使換了一副皮相,白桐思想仍舊根植於“不能生病”、“別生病”的土壤里,長成參天巨樹。
被死死拿捏住弱點的白桐,像只聽話的貓,任由揉搓,連反抗都沒有,最多只會因為厭煩,伸手拍一下,表示膩了。
行為舉止極其像貓,謝明燭會立刻收斂,卻不停止。
他固執的要替白桐擦乾頭髮,擦了一般,還得用吹風機慢慢烘。
上一次白桐使用吹風機,還是剛買來試好壞的時候。
白桐自己都不記得吹風機扔在哪個犄角旮旯,居然被謝明燭翻了出來。
暖風不急不緩,烘得白桐想睡覺。
神經鬆弛下來,陽台上的太陽暖烘烘的,日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