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藥力過猛
關於我泡澡差點把自己泡沒那件事兒！
孟泓毅不滿地咂咂嘴。
“我又沒說我不脫底褲，只是準備入水的時候再脫。”
“所以你更沒必要惱怒了，反正你本就要脫掉，就當是我代勞了。”清玄順着話題開解着臉頰通紅的孟泓毅，又將手心裏的底褲收了起來。
依着清玄的話一想，確還有些道理。
孟泓毅耷拉着腦袋，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了，他撐在葯桶邊，看着不遠處正翻閱書籍的清玄，只是靜靜看着，也不說話。
之前他們離得很近很近，幾乎每天都是緊緊貼着的狀態，可以說大部分時間裏，孟泓毅看到的都是一部分的清玄。
而現在遠了些，一切反倒是更清晰直觀了。
清玄的眉眼本就生得好看，澄澈里的寒意也不至於將人嚇退，似有股神奇的魔力。
至少對於孟泓毅來說，他看着清玄的眼睛，就會產生某種特殊的探求欲。
柔順的長發隨意垂下，垂眸看書時，似鍍上柔情，頓感時光靜好。
泡在藥水裏的孟泓毅此刻看清玄，就像是在欣賞一副唯美動人的古畫一般，他享受地依靠着桶壁，將清玄死死收入眼底。
“看什麼呢？”清玄合上書卷，抬頭看向孟泓毅，他一早便發現不遠處那個光溜溜的人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了。
孟泓毅眨眨眼，難得的閑適心境被擾，“沒什麼，只是泡在葯桶里太無聊了，所以才隨便瞅瞅。”
“盯着看了快半刻鐘了，只是隨便瞅瞅？”
清玄將手裏的書卷放回原位，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放在案台上攤開。
孟泓毅可不樂意承認自己是看入了迷，“我又不是一直都在看你，不過是剛剛不小心發了會呆，所以才會……”
“果真如此？”清玄問着，又隨手拿起一隻毛筆在書卷上寫寫畫畫。
“那當然，我從不騙人的！”孟泓毅說。
「從不騙人」這四個字在清玄聽來實在是有點刺耳，小傢伙的德行……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然是掌握了七八分。
說不騙人，鬼都不信！
清玄抿嘴默笑，也不爭辯。
砰！
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趴在葯桶邊沿的孟泓毅被嚇得一顫，眼皮子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上鉤了。”清玄將手裏握着的毛筆放下，起身出了殿門。
小世界裏的一顆歪脖子樹倒了，恰壓住了一直黑灰色的大鳥。
清玄走近些看，大鳥已然是沒有了氣息，他緩緩蹲下，摸了摸大鳥的的羽毛，瞬息間，那鳥便在眼前消失不見了。
唯留下了一顆金光燦燦的內丹，被清玄握在手裏。
“出什麼事了？”孟泓毅慵懶地問道。
清玄說：“沒什麼，只是取了一顆妖獸的內丹罷了，我看你似乎泡得很舒服，所以決定給你加點料。”
“加料！？”孟泓毅本泡得舒服，整個人都享受得昏昏欲睡了，可在聽到要加料的瞬間，他驀然醒了神！
清玄將那顆金燦燦的內丹放入了水中，“別緊張，只是用這妖獸的內丹將你體力吸收的那部分藥力激活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那內丹扔入藥水中后，除了濺起一點水花外，再沒有其他任何事情發生。
“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啊。”孟泓毅本還有點小緊張，見無事發生后又放鬆了下來。
清玄看了眼藥水，“內丹入水后是需要一點時間反應的，等會兒……你可能會感覺身體炙熱發燙。”
“能有多燙？比泡溫泉還燙嗎？”孟泓毅從小到大，感受過身體最炙熱的一刻，就是泡滾燙的熱湯泉。
清玄想了想，“那種炙熱的感覺，大概會讓你覺得自己馬上就要人間蒸發了，所以……你最好做足心理準備。”
人間蒸發！？
這四個字灌入孟泓毅腦袋的時候，他下半身最先一燙，隨後他只覺自己的汗毛根根豎起，整個人彷彿置身火海。
“啊——”實在沒忍住的孟泓毅慘叫了一聲，他身體裏就像是竄入了一團無名的火焰，正熊熊燃燒着。
“還好嗎？”清玄本都預料到孟泓毅一定會覺得難以忍受，可看到他汗如雨下，神情痛苦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一緊。
孟泓毅雙手死死捏着木桶邊沿，他咬着牙，努力讓自己不再發出其他聲音。
只是，忍了許久，那股炙熱感也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反而是愈加強盛了。身體裏的每一根經脈都似被烈火灼燒，酥麻與痛苦交織，他眼裏盈滿了淚。
“我幫你緩和一下吧。”清玄說。
“不……不用。”孟泓毅從牙縫裏擠出這麼兩個字來，他都忍耐了將近半刻鐘了，不想就此放棄。
就像修仙小說里的那樣，主角只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為人上人。
一想到即將參加的劍靈大賽，孟泓毅暗暗又覺得自己應該再爭氣些，僅僅是身體的痛苦，他咬咬牙一定能承受下來。
“不必硬抗的。”清玄拿出一條小巾帕幫孟泓毅擦着汗，心裏的焦急已然是不加掩飾地表現在臉上了。
他本想藉助內丹幫孟泓毅快速提升實力，可現在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模樣，又有些懊悔，擔心自己會不會操之過急了。
清玄這般打算，完全是因為之前孟泓毅表現出的天賦太過驚人。
小半刻鐘后——
“我……我好多了。”孟泓毅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虛脫的他閉着眼睛，一頭就扎進了清玄的懷抱里。
清玄見藥水已經澄清，便從寬大的袖子裏扯出一個更大的巾帕，將孟泓毅拎起來后順勢用巾帕裹住他的身體。
他細心地幫孟泓毅將身上的水漬擦乾，輕輕將他放到床上，守了半刻鐘后……孟泓毅的身體居然還似剛出水那般滾燙。
奇怪了。
這情況是清玄未曾預料到的，發燙的額頭簡直能熱熟一個生雞蛋了。
清玄將右手手掌覆蓋在孟泓毅的額頭上，緩緩釋放出寒氣想幫他降溫，可——完全沒能起到一點作用。
那滾燙的身體裏似乎住着個頑強的生靈一般，居然將那持續不斷的寒氣全然吞噬吸收了。
清玄只能另尋他法了。
他抱着孟泓毅去了藏經閣，去找那塊極寒的玄冰。
身為守閣人的清玄一路暢通，從最上層直通地底完全沒有任何限制，他不知飛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深入。
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是——周身的寒氣愈發強烈了。
“守閣人為何而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地底最深處傳出。
清玄意識到已經觸底，便放慢了速度，緩緩下落後安穩着地了。
“他身體炙熱不退，氣息微弱，還請玄冰前輩出手相救。”清玄畢恭畢敬地單膝跪在一塊巨大的玄冰柱前，謙卑的語氣中帶着些着急。
此話一出，玄冰柱中走出個虛影，是一個拄着拐杖、白髮蒼蒼的老人家。
“他的身體怎麼會如此炙熱？”
清玄迅速解釋道：“我……我調配了一桶藥水讓他洗髓，又以一顆妖獸的內丹作輔，將藥力徹底激活。”
老人家虛幻的手搭在了孟泓毅的額頭上，“這種炙熱的情況持續多久了？”
清玄答道：“從葯桶里出來后，估摸着快一刻鐘了。”
“奇怪，實在奇怪，”老人家又幫孟泓毅把了把脈搏，“他的氣息並不是微弱，只是睡著了所以變得緩和微弱，可這火氣，卻不知究竟是從何而出了。”
若老人家都束手無策的話，清玄恐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生了靈智的玄冰算得上是百科全書了，活得久自然也見識廣，一般的事情……他老人家一抬眼便能輕鬆解決。
“很難解決嗎？”清玄見老人家皺着眉頭，整個人瞬間泄了氣，他心下一沉，那股子自責感瞬間又毫無徵兆地湧上來了。
老人家順了順自己的白鬍子，“這塊玄冰應該能幫到他，這裏寒氣太重，你帶着他快些離開吧。”
說罷，老人家將一小塊玄冰塞到了清玄手裏，那晶瑩剔透的玄泛着水晶般光澤，煞是好看，定然是品質不凡。
而清玄摸到那玄冰的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前輩，這是……這是你的源晶呀！”
“無礙，只是小小一塊而已，不會對我造成多大影響的。”老人家笑着擺擺手，只催着清玄快些離開，莫要因為地底寒氣而傷了元氣。
清玄懷裏抱着孟泓毅，離開前還是向著老人家鞠了一躬。
在回小世界的路上，他將玄冰貼在了孟泓毅的額頭上，不一會兒……那灼熱感果真是慢慢退卻了。
他正準備將玄冰收起，卻發現孟泓毅的身體立馬又恢復了滾燙狀態。
清玄本還奇怪前輩為何要分出一小塊玄冰給他，這下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回到清玄殿後，清玄將那一小塊玄冰製成了一個精緻的項鏈，掛在了孟泓毅的脖子上，終於——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兩人躺在床上，孟泓毅依舊酣睡，而清玄則放空着自己，他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重大劫難后好不容易才活下來似的。
一切思緒混雜一團，什麼都不想不願再去考慮了。
這次，他是真的嚇壞了。
他活了這麼多年，看遍了花開花謝，看遍了生老病死，卻是第一次為了一個人提心弔膽，為一個人慌亂得不知所措。
這感覺，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這一刻，清玄發覺和孟泓毅躺在一張床上，什麼都不幹的清閑狀態真美好。
他揮揮衣袖，湛藍的天空瞬息萬變，一輪黃日正緩緩落下，他凝視着遠方的落日餘暉，緩緩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