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改變線路去錫城,入住他們工業區的酒店,進入房間的第一件事,陳穎起草了一份委託書,把她手裏的股份,處置權有條件地交給她媽。
不是她想太多,實在是利益面前醜態太多,想要不讓人拿捏,就得防着一手。叫了DHL,今天務必發出去。
叫了送餐服務,香煎三文魚加上一份蔬菜沙拉。陳穎拍了一個圖片之後,吃完了自己的晚餐。不一會兒快遞小哥過來取件。
還有設計稿等着她,等她修改完設計稿再站起來,已經接近午夜。
靠在床頭,打開那隻手機的電源,微信里一堆的紅點點,她給媽媽把自己晚飯的圖片給傳了過去:“你看我乖乖吃飯呢!”
看見她回復消息,她媽立刻跟她視頻通話,那樣子很焦急:“小穎,你在哪裏?”
陳穎對着媽媽揮揮手,展示了她的房間:“在酒店,我自己的公司有事情,本來就要跑幾個地方的,所以出來了。一切都好呢!你不用太操心了。江恆這個事情,這個時候冒出來,其實也好!否則,難道等結婚了,到時候人家領一個私生子回來,讓我養?對吧?有些事情,您經歷過,不需要我多說的……”
那頭陳穎的媽媽何雪潔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打定主意跟江恆分手?”
“嗯,我一直對這個婚約是有疑議的。但是,之前我認為,要把婚約和人分開來看。畢竟江恆對我一直很尊重,也很愛護。所以,我認為錯誤的方式和對的人,那麼我可以忽略錯誤的方式。現實是,人都是錯誤的。那麼這個婚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是我的看法,您認為呢?”
何雪潔站起來:“沒錯,我容忍這個婚約,也是因為江恆對你很好,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爸爸剛才跟我打了個電話,我跟他吵了半個小時,你不用理他,你也別擔心,媽媽在這裏,我已經聯繫了趙律師。如果有必要,你可以解除一致行動人協議,媽媽支持你。”
“謝謝媽媽!我也是這麼想的,剛剛我把委託書給您發了過去,大概一周左右,您能收到。要是爸爸和江伯伯真的不肯放手,那隻能
撕破臉皮了。”陳穎知道媽媽會支持她,沒想到她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小穎,你自己一定要當心,你江伯伯很有手段,軟的不行,可能會來硬的。你爸爸一直聽他的話,”
“我知道的!”
母女倆商量好,何雪潔在那裏笑了笑:“別太累了,早點休息!”
跟媽媽結束視頻通話,陳穎開始看微信,同學群里七嘴八舌,還有圖片和小視頻,通城太小,這個瓜又大,豪門恩怨,誰都想看。
還有一堆的朋友在那裏問情況。
自家爸爸那邊的堂的表的兄弟姐妹,平時一年吃上一頓飯,這個時候都在闡述親情溫暖,勸她給兩鬢斑白的爸爸去了電話,不要讓親爹擔心了。問題是她已經出國六年了,一年也就回來一兩次,她爹擔心過?
有一個發了一張她滿頭白髮的奶奶的圖片,一派老大哥的態度說:“小穎,你看看外婆,她老了,經不起這些事情,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你奶奶別擔心了。”
她奶奶從小重男輕女,對她這個孫女一直不喜歡,聽說陳代年在外面養着的劉麗娜懷孕了,B超鑒定是男孩,她拍腿拍腳要讓何雪潔認下這個孩子,何雪潔不肯,老太太轉頭支持兒子離婚,為了讓她的乖孫有個名正言順的出身。老太太擔心她,陳穎可想都不敢想!
刷到高中同學謝如君的微信:“親愛的,我很擔心你,你還好嗎?要是看見微信給我回一下,至少知道你在哪裏……”表達的情真意切。
作為陳穎的高中同學,家境貧寒,大學畢業之後在一家私營企業做內銷專員,拿着微薄的薪水。
陳穎順手之勞,將她弄進了駿鑫,讓她有了一份比較好的工作,她自己努力,加上和陳穎的關係,被江恆調去跟項目,跟秦明遙的項目。她跟江恆和秦明遙一直近距離接觸,整個駿鑫都知道的事情,她居然一點風兒都沒有透給她。陳穎笑了笑,是她這個人不喜歡八卦嗎?恐怕未必。
鑽進被子,一整天也折騰累了,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眼前又出現了自己熟悉的場景,她又入夢了。
這個事情要從一年前說起,那是她研究生的最後一個學期。她趁着學校放春假,從法國回來,去實
地考察一家面料廠,小縣城,沒有什麼大酒店,只有一家號稱白鷺山莊的賓館,白鷺沒看見,邊上山倒是有一座。
這種賓館,沒有健身房,她索性早起爬山去。春日裏,桃花,杏花,梨花,開遍了山頭。她循着花而去,前面一棵梨樹,枝條遒勁,冠蓋亭亭,枝條上開遍了梨花,走到梨花樹下,才看到樹下雜草荊棘之內,隱藏着一個墳頭,一塊有些年頭的花崗岩墓碑樹在那裏,把她嚇了一跳,一陣風吹過,白色的花瓣如雪飄落,祛除了陰森之感。
低頭看去墓碑上,一張黑白照片,看上去非常年輕,下面是一串字跡“故男周志之墓”看生卒年,不過二十三歲,竟然是父母給兒子所立的碑。想來父母老去,這個年紀又無後代,所以沒有人來給他掃墓吧?
不知是否打擾墓主人的安息,她對着墓碑鞠躬之後離開,下山途中,看見山上散落的墳頭,飄搖着一串串白色的紙錢,恍然這是清明時節,家家戶戶都在掃墓,梨花樹下的那座荒墳太過於凄涼。
把工作內容辦完,即將離開之際,看見城裏有家花店,鬼使神差地進去買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再次走上了半山,將鮮花放在那座荒墳的墓碑前。
那日離開之後,興許是她的腦洞太大,居然做起了夢來,在夢裏編織了這個荒墳主人的故事來。
這個周志剛剛退伍,因為救幾個落水的孩子而死,他還有一個戀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他犧牲之後,他的戀人痛不欲生,沒想到她還懷了孩子。那個姑娘不顧她家人的勸阻,執意要生下孩子,偏偏命運開了玩笑,居然遇到難產,子宮大出血,九十年代初,產婦死亡率很低很低了吧?
那位姑娘死了,她的家人不要這個孩子,給周家送了過來,周志的爸養起了這個孫子。
周志的父親在還好,那個嬰兒還有人照顧,沒想到三年之後,周志的父親生了肝癌,一場大病之後也走了。
把這個孫子留給了自己的老婆,這個老太太不是周志的親媽,而是寡婦帶着一雙兒女改嫁過來和周志的父親重組了家庭,而自己在夢裏的角色居然是這個寡婦老太太的拖油瓶女兒,跟自己同名同姓叫陳穎。好吧
!那不是自己做夢嗎?
這一家人當這個孩子是累贅,隔三差五罵已經亡故的那對戀人,稍有不順心就拿孩子出氣。她這個夢是套着灰姑娘的劇本來的嗎?所以她是灰小孩的惡毒繼姑姑。這做夢還邏輯杠杠的,陳穎不得不佩服自己。
她的第一個夢境,是她夢裏的哥哥陳凱,喝了酒,拿着小竹梢在抽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傢伙,那孩子一雙大眼睛,眼淚汪汪的,好像是一場沒有聲音的黑白影片的片段,讓她心疼地緊。
沒有任何的猶豫,撲過去推開了那個王八蛋,護住了孩子:“多多,別怕!姑姑在!”
她要做灰小弟的仙女教母。反手抽走了陳凱手裏的小竹梢,把他抽地嗷嗷叫,滿院子逃。
打完她抱起了瘦弱的小多多,回到房間裏,翻開孩子的衣衫,沒有幾兩肉的小小的軀體上,全是青青紫紫色的傷。
她把那個孩子帶在身邊,從早到晚,就連裏面去那個什麼村辦制衣廠上工也帶着他,小傢伙累了,讓他躺在布料堆里,中午吃飯,她從自己的飯盒裏撥拉飯塊進他的不鏽鋼小碗裏,給他仔細地剔出魚骨頭,把魚肉放在他的碗上。
“多多,要吃很多很多,才能壯壯的!”
小傢伙烏黑的一雙眼看着她,一口一口把飯塞進嘴裏。
晚上,帶着孩子進自己的房間,摟在自己身邊一起睡覺。那次夢境,她差點以為自己是穿越了,等到多多身上傷褪了下去,夢裏她和孩子在床上講完小紅帽的故事,剛剛閉上眼睛睡着。
沒想到她居然醒了過來,醒過來才發現,夢裏已經大半個月了,而實際上不過才過了一個晚上,她還是那個在法國的讀書的陳穎。
不過,夢裏的孩子卻好像在她心裏生了根,白天的時候,常常會回味起這個夢來。隔了個把月,她再次夢到多多,小傢伙被村口的一條大黃狗給堵在路上,齜牙咧嘴地要咬他,她衝過去趕開了大黃狗,還被大黃狗給咬住了小腿。即便是夢裏也是疼地痛徹心扉。
多多這個小可憐,掛着眼淚叫:“姑姑!”
她給他擦了眼淚:“多多是小男子漢,多多很勇敢,不哭哦!”夢裏她還去打了狂犬疫苗,足見這個夢做得是如此真實。
後來她發現,只要自己入夢,必然是孩子遇到事情了,不是掉水了,掉溝里,弄地一身爛泥,就是別人欺負地站在角落裏,臉上掛着淚珠,要多可憐就多可憐。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才會做這種夢?所以,這一次的夢境裏,這個小傢伙又會遭什麼樣的罪?
大佬夢裏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