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上門

我叫秦風，二十五歲，是一名刻碑人。

是的，專門給死人刻碑。

我家呢，住在蕪水市天成縣秦家嶺村，經濟比較落後，在我大學畢業的這兩年裏，就一直跟着爺爺刻碑。

爺爺常說，干我們這一行的人，一定要小心，萬一哪裏疏忽了，活人也許能理解你，可死人，卻絕不會原諒你！

這天早上，爺爺早早地便起了床，說是要到南坪鄉大窪村去給人看碑，也就是去看風水。

我知道南坪鄉，離我家大概有三十里路，而且大多是山路，爺爺要去那兒，來回一趟最少也得四五天。

好在如今是盛夏時節，生意很少。打開院子的大門，我就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閉着眼睛乘涼。

我們這行，是吃死人飯的，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嘛，很正常。

“請問，有人嗎？”正躺着，一道沙啞而又略顯疲憊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誰呀”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眼一瞧，一個身材瘦小、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哎呦我去！”睡眼朦朧間，只見，一張佈滿了崎嶇皺紋，乾枯如老樹皮一樣的臉已經快要貼上了我的鼻子！

我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下去，雙手靠在牆后，顫顫悠悠地問：“老，老奶奶，您，您有什麼事嗎？”

還沒睡醒，就被嚇了一跳，以至於我居然問出了這麼弱智的問題。

“呵呵，有，當然有，就是想請你呀，給老婆子我，刻個碑。”老婆婆用她那嘶啞的聲音慢悠悠地說道。

我咽了咽口水，略一定神，“那，那您把地址和大小要求什麼的告訴我吧，我爺爺出去了，等他回來就給您做。”

本以為這舉止怪異的老婆婆就要離開了，可誰知，她卻慢騰騰地轉過身子來，伸手遞給我一張紙條，嘶啞又緩慢地說道：“小夥子，這是地址，你，能做嗎？”這老婆婆說話總是一股子陰森森的感覺。

我聽不慣這老婆婆說話的語調，有些不耐煩，剛準備回絕她，可我卻猛然發現，她那一雙深陷的雙眼，正死死地，盯着我！

在我們目光接觸的一瞬間，我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一道刺骨的涼意便從我的心裏迅速傳遍了全身。

也不知為什麼，那一瞬間，我彷彿是被電擊了一般，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根本不敢抬頭看她，一時間，也不敢拒絕，就連去接紙條的左手都有些顫抖。“我，我，可，可以。”

“好，呵呵，我姓趙，隨便刻一個就行。”說著，老婆婆便拄着拐杖，咯噠咯噠地，朝門口走去，隨即向左一轉，離開了。

呼~，終於走了，我長出一口氣，這老婆婆，可真嚇人。

我隨手將紙條塞進口袋裏，便又躺在了爺爺的木搖椅上。

我喜歡聽這種吱呀吱呀的搖椅聲。

咦，奇怪，這地上的水漬是哪裏來的？

突然，我猛地站了起來！

不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老婆婆剛才分明說的是，要我給她自己刻一個碑！

刻碑這事兒，與棺材和壽衣不同，根本不存在提前定製這一說法，別看只是立一塊碑，這裏面的說法可多了去了。按照規矩，在立碑之前，通常是先要看好風水，根據墳地的實際情況再決定碑的大小和具體朝向。

如果說墳地是人死之後的家，那這墓碑呀，就相當於是家裏的大門，既不能太過高大，這樣會逼壓陰宅，影響後人的前程，也不能太過矮小，否則後人容易出現痴傻。

墓碑的朝向也很有講究，按照傳統風水學，每十五度為一個朝向，對應八卦中一共二十四個方位。具體要立在哪個朝向最好，都要根據實際風水情況而定。

甚至就連墓碑距離墳地的遠近，都要根據陰宅前後左右的環境屬性，由五行八卦推算得出。

因此呀，刻碑這種事，從來都是活人給死人立碑，因為只有先定下了陰宅，才能確定墓碑的具體位置和方位。

可是，這老婆婆，怎麼會說要我給她自己刻碑呢？

想到這裏，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就炸了，除非，除非，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