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薛定諤的翻車
海音寺千秋盯着四宮小次郎看了整整五分鐘。
箭頭沒有消失。
她鬆了口氣:還好,是普通的一夜暴富。
——四宮君節操尚在,沒入歧途,財產來源也並非是他這幾天不知哪裏傍上的未知富婆。
於是她又回憶了一下四宮這個姓氏。
好像……是有這麼個財閥在?
不過四宮小次郎一直都姓着四宮,顯然不是剛被找回家的私生子——
那是前頭的繼承人依次暴斃,他天降家業躺贏人生啦?
不啊。
海音寺千秋之前試圖遍地撒網的時候,搜過一些相關消息,這家兒子女兒三四個呢,都暴斃新聞早該瘋了。
想到這裏,她腰側突然一疼。
低頭一看,同學君正暗搓搓拿手肘杵她。
海音寺千秋幾乎是下意識皺起了眉。
那邊廂,同學君在四宮的目視下簡直噤若寒蟬,根本沒注意到她這一瞬間的本性流露,很努力的小聲嗶嗶着提示她:“您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吧?”
海音寺千秋一愣,反應過來這確實不是個該走神的場合,瞬間眉目一斂,自然的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容。
“我貌似是有點低血糖了,”她放輕聲音,姑且算是解釋了一句,“倉庫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容我去休息一下,諸位自便。”
在大家都積極湊熱鬧的時候單說要走,顯然十分之不合群。
不合群即失禮。
不過眼下這個場合,卻意外的沒人指責她,在海音寺千秋道歉時,甚至還有人微微鞠躬以作回禮。
花園轉角。
海音寺千秋走到這裏,果然看到了曬太陽的老夫人。
“早上好啊。”
老夫人“哦”了一聲,抬手招她:“你也好。”
海音寺千秋於是撩了下衣服,往她旁邊的台階上一坐。
老太太低頭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抬手扒拉她的肩膀,又拍拍輪椅的扶手,說:“你靠這兒。”
海音寺千秋於是又卸了勁兒,往邊一靠,舒舒服服的曬起了太陽。
等心情重新平和下來,她才慢慢開始清理思路。
其實她之前猜的那些都不靠譜。
說是三天不見,其實四宮只離開了兩天一夜,而這段時間裏唯一值得稱道的變化,就是他從遠月的普通學生,變成了所謂的第一席。
——學生會長而已,附加價值這麼高的嗎?
海音寺千秋對遠月茶寮了解不多,或者說,在沒有移動通信工具,沒有閑工夫泡網咖,只靠看報紙的情況下,她雖然能得到一些具有時效性的消息,卻不能系統了解固有的社會狀況。
“嘖。”
她彈了下舌,想起左進老闆貌似也是遠月的畢業生,乾脆仰頭直接問老太太。
“知道遠月茶寮嗎?”
“知道哦。”
“那說說唄。”
老太太面無表情一歪頭,“我不記得了。”
“……”
“那也行吧。”
海音寺千秋好笑的給老太太拉了下毯子,“您還記得什麼,隨便說點。”
老太太“嗯”了一聲,低頭看她。
半晌,她才慢半拍的恍然大悟了一下,含含糊糊的開始說:“我記得你曾經有好幾個男朋友——”
等等。
海音寺千秋整個人都震驚了:這是什麼老年痴獃版的人身攻擊,傻了說話就不用負法律責任的嗎?
那邊廂,老太太蛄蛹了一下脖子,繼續道:“就在店裏,你和他們每一個人,坐在同樣的位置吃同樣的菜,連笑容都是一樣,嗯,一樣的……”
海音寺千秋知道她是說胡話呢,抱怨的也該是不認識的人,但微妙的就是有種被成功diss到的感覺。
因為這個一聽就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兒。
老婦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咂了兩下嘴后,才又說:“那麼多人里哦,我最中意的是那個黃色頭髮的大哥哥。”
“很英俊的!”
海音寺千秋心說再英俊和我也沒關係啊?
——話說她明明問的是遠月,為什麼現在莫名其妙的和人聊起了理想型?
——還是個八旬老太的理想型!
“那真是太陽一樣的人呢。”
“是嗎?”
“當然是呀!”
老太太用含糊的語言強行碎碎念,“乍一看,熱烈的像是正午的陽光照耀萬物,但他的發尾是紅色的,感覺就很像夕陽對吧?”
“大家都說夕陽的寓意不好,但我就覺得你說的對,夕陽最溫柔了。”
老婦人用手指勾了勾海音寺千秋的鬢邊垂下的黑髮,“那樣顏色的頭髮,和黑色綁在一起的時候,像是白天跨過黃昏,直接擁抱了黑夜呢。”
她滿是皺紋的臉眯眼一笑:“多溫柔呀。”
“是哦。”
海音寺千秋無可無不可的附和了一句:“聽着是挺溫柔的。”
不過怎麼說呢。
她雖然只聽清了老太太話里不含糊的小部分,但勉強也算心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