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博弈
第十章：博弈
“滴滴滴……滴滴滴”
這世上最令人厭煩的聲音莫過於鬧鐘的聲音，我曾經為了讓自己起床時有個好的心情，特意把鈴聲設置成了我最喜歡的音樂，但是很快我連那個音樂也一起討厭了起來！所以為了避免我討厭所有音樂，還是把鬧鈴設置回了那最樸素的默認鈴聲。
昨晚送走了晏袪之後，我連覺都沒有睡好，就因為她臨走的那句話，我整個晚上驚醒了四五次，總是害怕他會突然站在我的床邊對我拔出她那寒氣逼人的大寶劍，不過令我慶幸的是，她並沒有回來過，又或者回來過我不知道，但不管你睡的好不好，心情開不開心，總要回歸現實，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屏蔽所有的情感，把自己變成一顆螺絲釘，一頭扎進這個叫做社會的大機器中瘋狂運轉，起床、刷牙、洗臉、換鞋一氣呵成，比晏袪昨天那一手關門上鎖還要渾然天成，彷彿這些就像呼吸一樣成了我的本能。出門下樓直奔公司，在路上買了兩個十分難吃的包子邊走邊吃，我的味覺彷彿適應了這種噁心的油脂味，並沒有過多的反應。
包子吃完，我也剛好走到了公司，人並沒有到齊，但是老闆姚總卻破天荒的已經到了，而其他的同事也幾乎在老闆跟我寒暄的時間陸續到齊，處理完一些緊急的事務，老闆突然來到我的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高桀，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的，姚總！”
姚總是我們這個公司的老闆，也是這家建築公司的創始人，如今不到四十的年齡，倒也算是成功，雖然公司不大，他卻十分熱衷於公益活動，幾乎每年都會去孤兒院獻愛心，在我看來也的確算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而他的成功也十分勵志，據說十六歲就在工地做制模工人，從一個小小的制模工人做到工長，然後由工長做到包工頭，後來又開了自己的建築公司，主要承接一些二次分包或者小型的建築工程，雖然吃的是別人牙縫裏的碎肉，卻也能夠小小的財務自由。
來到姚總辦公，我也沒客氣，隨便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姚總平時就沒什麼架子，雖然大我十幾歲，卻依然喜歡跟我們稱兄道弟，不知道是我佔了他便宜還是他佔了我便宜。姚總忙碌了半天端過來兩杯茶水對我說道：
“怎麼樣，小桀，身體恢復的還好吧！怎麼這麼早就來上班了？”
我接過茶水輕輕啜了一口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說道：
“已經完全恢復了，昨天組長說有個圖紙需要交接一下，我就過來了。”
姚總輕輕一笑道：
“這個傢伙！我那天去看你時，還在昏迷，從醫生那了解到，你這這次可是心臟問題！有什麼事打電話就好了，沒必要跑一趟，這麼年輕，可要保重好身體啊！”
“謝謝姚總關心！”
姚總剛叫我進來的時候我就在想他叫我到底是什麼事，心裏把所有的可能都過了一遍，但好像都不大對，所以我就儘快給這個話題來了一句結尾，想讓他快點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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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主題，可是他卻並不着急，依然揪住這個話題繼續說道：
“你雖然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但是在我眼裏，你就像是我弟弟一樣，你這次住院我也是擔心壞了，雖然出院了，也不能掉以輕心，修養更重要！這樣吧，你手裏的事先交給他們做，自己再修養一段時間！”
“真不用了，那次只是概率極低的突發，現在恢復了已經和常人無異。”
我雖然喜歡喜歡休假，但是心裏也清楚，公司怎麼會養閑人，也只當是小時候鄰居給壓歲錢一樣的場面拉鋸，於是趕忙拒絕，接下來他也應該順坡下驢講正事了吧，但他依然不着急，還是揪住不放的繼續說道：
“哎！年輕人不知道輕重，身體才是本錢，現在不重視，等你年紀大了有得後悔！就這麼決定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處理，你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這……不好吧！”
這個時候我真的吃不准他的意圖了，如果僅僅是場面拉鋸的話，他的用詞中應該有更多的詢問、商量的語氣，而他卻用了“決定”這樣的詞，而且語氣也十分堅決，難道是真的讓我休息？
“有什麼不好！你是朋友推薦來的，我總要照顧好你！”
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只能猶豫着順着他的話去說道：
“那這樣也行，有什麼事讓他們打我電話，反正我住的也近！”
姚總依然是極為和善的一笑說道：
“沒問題，一會我讓他們算一下你還有多少工資，先給你結掉，畢竟你這次住院也花了不少錢……”
聽到這話我立馬警覺了起來，把屁股一抬挪到了單人沙發的扶手上，他也被我的這個動作打斷了話，索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只是這次明顯放的離我更近了一點，我看着桌子上的兩個茶杯，隨即伸手把我的茶杯拉了一下保持原來的距離，然後盯着他的眼睛說道：
“我有點強迫症，看到杯子沒擺好就難受，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姚總搓着手左顧右盼的說道：
“這次呢，一定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等感覺差不多了，再跟我說，以你的能力做個組長都綽綽有餘！”
我的心瞬間涼了，儘力壓住心中的憤慨，顫抖着聲音說道：
“這是想讓我離職？”
“你這次是心臟問題！還堅持工作對你對公司都不好！”
雖然他大我十幾歲，但是談判這塊在我面前確實菜的一塌糊塗，首先他開始的鋪墊，到找理由，最後說出目的都是十分拙劣的手法！還有最後給我畫的那張大餅，硬的不行！而我僅僅兩個小動作就完全打亂了他事先計劃好的談話節奏，但正是這種拙劣的手法，讓我認識到了他的虛偽和冷血，而我的憤慨則更多是因為我對於他的認知錯誤了這麼久！於是也顧不得姚總從不吸煙，隨手掏出香煙點燃吸了一口，然後自己起身把擺在茶几中間的煙灰缸拉了過來，這一套下來也使我的心情平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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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再次坐到沙發的扶手上冷冷說道：
“離職可以！按正規手續來！”
“小桀，人事方面我不是很懂！聽你的就按咱簽的員工手冊來吧？”
“員工手冊沒有法律效益！得按勞動法和勞動合同來！勞動合同上與勞動法衝突的部分也要以勞動法為準，你不懂，沒關係，人事懂！只要你發話就行！”
姚總聽了顯然一驚，但是在我看來有那麼一絲絲故做驚訝的痕迹，笑着說道：
“員工手冊沒用？不對吧，很多公司都簽的，還有，按勞動法走的話，應該怎麼算？”
言畢他還拿起了手機看了看時間，隨意的撥弄了幾下便放放回了茶几上，我把這些小動作看着眼裏，認真的對他說道：
“我說的你也不一定信，要不把人事叫來，讓她跟你說說吧！”
“你這說的哪裏話，我們這麼長時間的兄弟，怎麼會不信！來跟我說說應該怎麼算，哥哥我心裏好有個數，待會去給你取錢！”
“勞動法太長了，大學的時候單勞動法就學了半年，不過也忘的差不多了，你就當我不懂好了，你的誠意，我也相信！”
我知道他在探我底牌，也跟他打起了太極，順便也詐他一下。環藝專業在其他專業的學生眼裏十分神秘，因為學生少，佔用的地方大，一般都會被安排在學校比較偏僻的位置，而設計專業獨有的髒亂環境也讓別的專業很少踏足，所以我們開的課程別的專業很少知道，也很難猜到，就像這個專業沒有數學課這件事，我也十分驚訝。所以我敢這樣去詐他，如果他不是初中文化而是大學學歷，這句話的可信度只會更高，因為即便知道了我們環藝的課程，那麼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輔修更讓人摸不着頭腦，我也是防止他趁剛才擺弄手機時打電話給他那個大學學歷的老婆讓她旁聽，才故意說的含糊不清，姚總被我這樣一詐，也再次拿起手機看了一下，尷尬的說道：
“小桀，你看我這還有事要去處理，剩下的事我叫人來跟你談，放心，一定按正規的來！你稍等一會兒。”
說著便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而我也沒有起身，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走進來一個面容姣好的微胖少婦，果然不是人事財務一肩擔的財務大姐，而我們姚總的老婆，我們都叫胡姐。
胡姐是我們商務部門的主管，的確正兒八經的大學學歷，不過什麼專業就不清楚了，大學畢業之後便順應房地產的潮流，做了一名房產銷售，據說是她的父親曾經在姚總手下做事，兩人偶然相識相戀，最終走向婚姻。
胡姐抱着一個文件夾微弓着身子走了過來，滿臉笑意的坐在我的對面說道：
“小桀，你怎麼又在姚總辦公室抽煙！”
剛好這支煙也已經燒的差不多了，我順手在煙灰缸中壓滅，心裏一陣不爽，在姚總辦公室抽煙的也不是我一個，以前從來都不說現在才說，這是要壓我一手咯？於是我又點了一隻煙，盤算着這個銷售出身的女人又有多少份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