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玫瑰(二)
“段亭剛剛是不是帶了眼鏡?”雲初突然問安安。
安安回想了一下,說:“是的,是金絲框。”
金絲框?雲初挑眉:“他戴上眼鏡倒是跟沈淵有些相似。”但沈淵摘下眼鏡也是那種斯斯文文的,這位?不知道。
“誒,初初,你會畫油畫嗎?咱們不能崩人設啊!”安安突然想起這至關重要的一點。
雲初皺眉:“沈亭嶼是只管丟任務不管修bug的嗎?”
安安小聲地辯解道:“你要是不會,我也可以幫你獲得這個技能,不過……就是……要積分兌換才行。”
“資本家資本家真是個摳門的資本家,啥都要積分!”雲初憤憤地說。
“所以你會不會嘛:”安安問。
雲初說:“會一點吧,應付應付也不會崩人設。”
安安放心了。然而,她沒想到,雲初說的會一點,是真的會億點。
雲初百無聊賴地問:“你有沒有什麼東西給我打發下時間?”
安安去她的小寶庫里翻了半天,最後翻出來一本《教你撩各種男神》,雲初看到這個書名本能地就想拒絕。
但安安說:“初初啊,你以後會遇到各種類型的攻略對象,看這個有利於你更好更快地攻略他們。”
這話聽起來挺有道理的,再加上躺在床上什麼都不能幹確實無聊,雲初閉眼開始看這本名字聽起來就很二的書。
剛開始雲初還是很嫌棄的,但是看着看着,雲初就真香了。
正看得起勁兒時,安安咳嗽一聲,說:“初初,段亭快來了。”
雲初睜開眼睛,一秒入戲,雙眼放空,整個人宛如獃滯的木偶一般,一動也不動。
段亭很快就進來了,隨之而來的是喬安然。他看着雲初的樣子,嘆息道:“人救過來了,就是不知道她心裏怎麼想。”
段亭走到病床前,試探地喊了一句:“初初?”
雲初轉頭,在看到段亭的時候,眼眸亮了一瞬,卻又很快黯然。
喬安然也走上前,雲初喊了一句:“哥哥。”聲音啞的厲害。
喬安然心疼地說:“初初,如果叔叔阿姨還在,看到你這樣,也會心疼的。”
“這次幸好段亭發現得及時,答應我,別再做傻事了,好嗎?”
良久,雲初才說:“好,我會振作起來的。哥哥別擔心。”
喬安然聽到雲初這樣說,高興地應道:“好,好,你想明白了就好。先吃飯吧!”
他從提着的袋子裏拿出飯盒,打開蓋子,準備喂雲初。
但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助理打來的,有一個重要的合作方臨時變卦,必須要喬安然出面處理。
喬安然掛斷電話後面露難色。雲初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剛想說話,就聽段亭說:“你先去公司吧,我來。”
喬安然鬆了口氣,匆匆忙忙離開了。
病房內一時間沉默下來,雲初和段亭大眼瞪小眼,最終,段亭端起飯盒,動作生硬地一口一口地喂着。
雲初盡職盡責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全程沒說一句話,但看向段亭的眼神,不是死氣空洞的。
至於段亭,如果不是安安說好感值在一點點往下掉,雲初還真要被他臉上足以讓人溺在其中的笑容給迷惑。
就這樣,一頓飯喂完,段亭對雲初的好感值降到了-35。
等他收拾完飯盒向她笑着道別後,雲初低低地罵了一句:“狗男人。”
如果說,沈淵是情場小白,那段亭無疑就是情場高手。
可以隨時隨地俘獲少女芳心,但內心深處似乎又抵觸這些情情愛愛。
還真是有意思。
已經離去的段亭不知道雲初的這些想法。他回到家,站在鏡子前,想到喂飯時的情形,嗤笑一聲。
喜歡他什麼呢,喜歡他的溫柔嗎?可惜啊,都是假的。
段亭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整張臉一下子變得極具攻擊性。
他又脫下白大褂,換上白色修身襯衫,特地解開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出門去了酒吧。
到酒吧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不過對於酒吧來說並不算晚。
他走到吧枱,點了一杯威士忌,然後就靜靜地坐在那裏。
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在舞池中扭動着身軀的人們身上,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而段亭就那麼坐在那裏,彷彿所有的歡樂都與他無關。
但在酒吧里,他這樣的男人顯然更勾人。不一會就有一個穿着弔帶,身材huo爆的美女舉着一杯酒過來問道:“帥哥,一個人嗎?”
段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嗯。”
這愛答不理的樣子激起了女人的征服心,她上前一步,幾乎快tie到段亭身上,說:“不如,我陪你喝一杯?”
段亭看着女人呼之欲出的雪白,後退一步,說:“不了,我習慣一個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女人當然也不會繼續自討沒趣,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笑道:“好吧,後會有期。”
段亭仰頭喝完杯中的酒,然後穿過肆意舞動的人群,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走出酒吧后,他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低頭走回了家。
這麼多年,他不是沒想過放縱自己,但是,一看到那些對他有好感或者想撩他的人,他就會下意識地厭惡,就好像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他也一直渴望有一個人,能夠歲月經年仍拉住他不放,不許他墮落,不許他沉淪,不許他隨波逐流,不許他就此沉睡。
但這個人一直都沒出現過。
段亭躺在床上,想起今天晚上雲初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裏的光,突然笑了起來。
他受喬安然的邀請去做她的心理醫生,卻沒想到洛雲初會喜歡上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喬安然把她當妹妹一樣疼着,他早就離她遠遠的了。
段亭是個心理醫生,還是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當然也知道自己這樣是心理的問題。
但,沒辦法,他嘗試過很多方法,都沒辦法改過來。
於是他學會了偽裝,戴上眼鏡的他和摘下眼鏡的他就像是兩個人,他在這兩個人之間切換自如,卻始終找不到歸宿。
可能,從那個人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