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陳年舊事（上）
隔日清晨，我們一眾人漫步在景河縣的街道上，雖沒有主城的繁華和車水馬龍，不過生活所需用品倒應有盡有。陪同的徐小姐邁着從容不迫的步子，張大統領和錢沒輸一左一右走在她身周，舉止投足間顯得格外端莊華貴，路過行人無疑不是有意無意打量一番，本就圓潤的臉上，更是多了一抹蘋果紅。
一路挑挑看看，終於來到一個服飾店門店前，我停下腳步，看了看兩侍衛，又打量了丫鬟一眼，有了個想法並開口說道：“你們陪着本公子，一路舟車勞頓，鞍前馬後的都不容易，估計你們都是修鍊者，跟我身邊怎麼能就這麻布素衣呢！每人進去挑幾套合身帶綢段的，起碼的保證每天有的更換，去吧！一切費用本公子包了。”
說完沒反應，侍衛和丫鬟齊刷刷的都看着張大統領，張大統領又看了看我。
看這情形，我趕忙湊着張大統領耳朵邊說著：“你拿着我老爹的靈石袋子，你心疼啥？你身邊的徐小姐，也可以順便買點好看的嘛！幫着挑挑給給建議啥的，放心去挑，我給你頂着，你怕啥？”
張大統領聽了后，眼珠子轉了轉，猶豫不決，又感覺哪裏不妥。
“張兄放心去吧！有我陪昆小公子，可保萬無一失，我們也正好去前面走走看看，忙完徐府集合即可。”錢沒輸開口說著，真是個上道的傢伙。
“那就有勞眉蘇兄弟。“張大統領對錢沒輸供了拱，接着轉頭對隨從們說道：”都別傻站着了，少爺都發話了，進去吧！搞得我那麼小氣一樣，再說這又不是我的靈石。”
看他們正要進去，我立馬補充說了一着：“張叔，不要忘了，還有四個馬夫記得給他們一起買上，萬一人家心理不平衡，給你拉河裏去。”
待看他們全部邁入門店后，我們假裝漫不經心的，又走了一小段距離。
錢胖子才問道：”咱們怎麼去啊？馬車要不去叫人拉過來，還是直接找徐大人借幾匹馬?“
”那神秘人也就中期實力，很是避諱軍營里的人，而馬匹歸軍營管制，自然也沒就沒有條件弄到馬匹，我估計余條村應該不遠。另外馬車馬匹都不能動用，不然回去沒法跟張叔解釋。先去打聽問問具體位置。”我不假思索回復道，昨晚睡不着，本就想好了，就算晚上才回去，借口也備了好幾個......
隨便打聽一番，余條村離縣城只有數里，出了城，隨着一條護城河流向一路走。
約莫兩個時辰，一行四人終於來到余條村，周番打聽才知，村裡就此一戶金氏，屬外來戶，一老一少，老嫗已年過半百，下有十之有七的一孫女，與之相依為命。
揣着疑惑，踩在鄉村石頭鑲嵌的路面，石頭間混着一種黃土，應該是爐灰混合黃土而成。一路來到金氏的小木屋院落前，拇指大的細竹縱橫交錯組合成籬笆，繞着木屋圍成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零散的種着些許青菜，辣椒，番茄之類，推開院落簡易的木板做的柵欄門，來到左右立着鋤頭鏟子的木屋門前，舉手敲了敲。
良久門才緩緩從里拉開，入眼的是老嫗，身着褐黑色麻布衣褲，臉上皮膚干，無光澤血色，皺巴巴的，眼睛暗淡無光，眼神獃滯，頭上白髮凌亂不堪，從頭到尾只有歲月留下的滄桑。
我連忙躬身拱手深施一禮：”敢問婆婆，余條村金氏，可是您家，冒昧前來，晚輩姓昆，想打聽點關於我爺爺過去的往事。“
老嫗用無神的眼神，空洞的眼睛，來回打量了我們好一會，未發一言，轉身緩緩走向黑暗微潮的木屋內。
錢胖子拉了拉我，開口說道：”天哥，我看這老婆婆怪可憐的，看了她家這條件，我都快哭了。也不像一個中期修為的家眷。你是不是記錯了，村裡說她們家就婆孫倆人，昨天找你的神秘人那可是老頭啊！“
”錢胖子，你不說話會死啊！真可憐人家的話，待會就留點靈石給老人家，總比你自己霍霍的好，也算給你積德啦！“瀅兒修長的玉~腳很不客氣的，在錢胖子臀部上招呼去，邊踢邊叫訓斥着。
”昆家娃兒，你一人進來吧！老嫗屋子小，招呼不了人。“老嫗的聲音從這小木屋內傳出來。
我趕緊示意錢胖子和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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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安靜點，並開口說道：”你們外面等我，看這情況，只想和我單獨說。“
低了低頭，邁過門檻，屋子很小很簡陋，只有兩室，越往裏越黑，灶坑裏燒着木材，要是沒這火光，估計得點燈照明，才能看得見視野。我上前對着老嫗，再次鞠躬拱手又行了個大禮：“婆婆。小輩昆頂天，昆穿日之子，昆破穹正是我爺爺，受一神秘人指點來此，不知該如何稱呼婆婆。”
“老嫗就一將死之人，還在乎什麼稱呼，你找個地方先坐着吧！“老嫗臉上看不出表情，火光下只能看見乾枯嘴唇，緩慢的來回張合。
我環顧一周，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敢情整個屋子，就老嫗坐的那一個凳子，索性直接坐在旁邊一堆用來燒火木材上。
老嫗微微動了一下身子，舔了舔嘴唇，好像在組織語言，緩了好一會，才說著：“南平大陸以前吶，大小城池不下二十有餘，百姓只關心自己的城主是否失守戰敗，這不敗還能勉強活着，要一敗換了城主，必然接下來的就是挨家挨戶，抓壯丁搶民女，家裏一切能用的強收強刮，他們可不會管百姓的死活，因為新城主他自己都不知什麼時候，也會被其他城主攻陷。雖都是打着正義的旗號，匡扶天下，可誰也不服誰。有錢的出錢了事，窮人沒錢自然是出人，可是總有打空的一天吶！打啊~打~，人當然是越打越少，打到後面實在沒人，也沒錢了。就連軍營都開始大批量出現同類相食，就更別說我們老百姓了......”
老嫗更住了話，從髒兮兮的茶壺裏。倒了一碗水遞給我。
我屈身接過，喝了一口后，實在不知道放哪裏，索性就放身前地上，繼續坐着準備聆聽。
可能老人想起陳年舊事有點傷感，緩了很久才又接著說：“就這樣殘延狗喘，過了很多年，只有八座主城，持續了十來年的和平期，城主們都想壯大自己，人口數銳減，到了十人養一丁的狀況，八座城軍隊數量，加起來都不夠40萬，軍隊是恢復了，野心就緊跟而至，受苦的百姓自然那更是苦不堪言，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老嫗喝了口水，往灶坑裏加了點柴火，嘆了口氣接著說：“人老了，說的也嘴碎。直到三十年前，一股新勢力的加入打破僵局，給了百姓帶來了曙光。”
“纖夕殿一個休養生息幾十載，自古都屬於中立不涉足政權，一個醫藥為基礎的救死扶傷葯會，位莽荒禁區相鄰的深山，山路更是崎嶇兇險，天然絕壁屏障，至今也是一片世外桃源，人口雖然只有數千人，卻多數都是修鍊者。常年不問世事的殿主羽仙子，攜纖夕殿千餘修鍊者盡出深山涉足世俗戰爭。剛滿三十的羽仙子，雖修為只有凝氣中期，可在醫道和藥材上的造詣，久居魁首，夫君正是三十有四的昆破穹，修為了得，凝氣後期強者，內功上層，膝下有一子昆穿日，年僅九歲。”
老嫗再次停下，沒有喝水，直愣愣的看着灶坑裏燃燒的火，火光映在她皺巴巴的臉上。
反倒是我拿起碗喝了一大口水，第一次聽到有關於奶奶和爺爺的往事，內心還是很震驚激動的。
”正如你所想，天作之合.....懸壺濟世，悲天憫人的羽仙子也正是你的奶奶，也是唯一開先河打破纖夕殿，不知延續了多少年的規矩.....本可至之事外，不用涉足這本就不屬於他們的戰爭，也不知怎麼說服的各大葯堂，毫無怨言的賭上這麼多年的家族底蘊，眾志成城，傾巢而出。也無可厚非都是一群志同道合，心繫蒼生的醫者仁心之士。就這樣，六名凝氣後期攜百餘中期，以及近九百初期修鍊者，可惜這六位後期強者如今在世的也就三位，其他都已隕落.....”
“在世的有當今太上皇戰洛呈，老嫗的晚年凄愴，正是拜他所賜.....東旭城城主周坤，與戰洛呈一丘之合。還有一位外號仙姑，跟你奶奶關係特別好，莫怪老嫗帶私人情感的評價，哎！“
老嫗說到這情緒明顯激動了，喝了點水后，看着火苗不旺的火炕，又添了點木柴。
”千餘人修鍊者，綜合參考軍隊戰力，也就兩萬出頭點，後勤由各葯堂出靈石和物質支撐，舉旗號“弒君者”。首戰城池是北莽，當時雖屬於小城，後面逐步擴大就是現在的北陵。北莽城內接近四萬軍隊和少量修鍊者，本以為要苦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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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出乎意料的如摧枯拉朽攻陷了下來。首戰告捷振奮人心的同時，開倉放狼，接濟百姓，解散了軍隊，完全與之前各大城主的行為相違背，這是幾十年來先例。”
“本就是衝著解放苦難百姓和壓榨，自然民心所向。再接着就沖這股勁，又連攻下兩城后，其他五城聯合反擊，“弒君者”畢竟沒有政權和軍隊，自然無法抗衡，節節敗退，只能帶着兩城百姓集聚北莽，致使北莽城有了前所未有的人口規模。”
“軍隊雖然是解散了，可是聯合軍兵臨城下之時，不自覺的又拿起武器參戰，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各自為戰，有不計其數大規模死傷。好在纖夕殿世代以控制葯的主要來源地，地處位置又優越，底蘊后，又是籌備多年，有備而來不用完全依賴百姓。就這樣勉強的，眾志成城的苦苦抵抗了一年，雙方都彈盡糧絕，沒有物質的支撐，聯軍自然也潰退。”
“之後就是持續了五年，沒有大規模戰爭。北莽城修鍊者居多內耗小，投奔者自然不用提，本就是一幫義士，奔着解放百姓於水火而疲於奔命，自然欣欣向榮，“弒君者”中的修鍊者從損過大半，間接恢復到兩千餘眾，初具規模的北莽，也就那會正式改名北陵城，反觀聯合軍只剩聯合之名，相互之間也是猜疑，慢慢的就分崩離析.....”
老嫗說的話可能有點多，眼睛眯着假寐了良久。我也沒催促，靜靜的等着，臀部給木材膈應的一陣不適，扭了扭屁股，找着舒服合適的位置。
直到被木屋外傳來胖子“哎呀~哎喲~疼死我啦！”慘叫聲，之後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蹦躂聲。
我看向門外，瀅兒擰着錢胖子一隻耳朵，對我嘟了嘟嘴，錢胖子手裏拿着釘耙。
老嫗被吵醒，回了回神，動作緩慢，用老樹枝般乾枯粗糙的手，來回抹了抹嘴，撫了撫凌亂的白髮，用柴撥了幾撥灶坑裏灰燼，又加了些許柴進灶坑后，才開口接著說：
”那五年期間，北陵城在昆破穹以及羽鳳兒共同管理下，雖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想要攻下其他主城光靠修鍊者是遠遠不夠的，更保證不了後勤和城防安置，於是由戰洛呈負責舉旗招兵，旗號“南浩”。戰洛呈也是你爺爺的結拜兄弟，哎~這都是天命.....”
“修鍊者中，昆破穹有勇有謀，修為高深，天生的領軍大才，從下往上，甚是為其魄力折服，軍中都把他奉為戰神，上戰場靈氣開路從來都是不留餘力的耗盡，一樣是後期強者，和他相比絲毫沒有光芒，沒了靈氣就用力氣，就憑一把上等斷月刀，上層的內功。歷時僅四年，攜“弒君者”勢如破竹又連着攻陷五城，。你也不用奇怪為什麼用了這麼久，城與城之間距離遠，行軍緩慢，又是在保留體力情況行軍，畢竟那會馬都快成稀奇物種，馬車自然也就不用提及，而軍備物質都要靠人力，戰沒打多久，行軍上了去了大半，還有一座座百廢待興的城池，都得修理整頓，百姓也需要安置。“
“最後的兩座城池就是歷史轉折點，自“弒君者”舉旗后，耗時十年，解放六座城池，大局基本已定。自然也得完善政權的體制，昆破穹自然被眾人情理之中推上三軍統帥的寶座，統領三軍，旗下“弒君者”屬直屬軍，戰洛呈則統領旗號“南浩”新軍，另外一支由周坤統領，舉旗號“正義”。三軍正式有了初具規模。完善體系，編製三軍，籌備物質糧草靈石，整頓了兩年有餘月後，就是南平大陸統一之戰。”
”北陵城由現任北陵城主昆穿日與當今南浩王戰無雙，駐軍六萬鎮守，以北陵為基，后五城形傾巢而出，形成一條長長的網，除老弱病殘，幾乎都上了前線，決戰一舉而發，老城主昆破穹攜羽仙子，以及那位仙姑一路，舉旗“弒君者”修鍊者為主合兵十萬，此時的修鍊者人數發展到了3000餘眾。則皇戰洛呈舉旗“南浩”合兵八萬單帶一路，而周坤則舉旗“正義”合兵八萬中叉，負責後勤和支援，以防萬一。“
“就這樣“弒君者”浩浩蕩蕩兵臨東旭城，距城池數裡外，紮營整頓休息，為明日攻城戰做準備。老套的勸降書先至，本是走個流程，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東旭城城主受降了，明日即可交接城池。細想這東旭城也算窮途末路，耗子墨汁，苦苦支撐不如落個心繫勞苦百姓的好名聲，免去一番腥風血雨，生靈塗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