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祈虞山上凜閣

第三章 祈虞山上凜閣

蒼穹澄澈,碧空無雲。明媚的陽光下,一道白光在祈虞城的天際劃過。祈虞城乃是祈虞山山底一座小城,雖說只是個小城,但或多或少受到祈虞山的風水庇護的緣故,這樣的一座小城倒也富足得很,生活其中的人們也是安居樂業。老有所養,少亦有所教。

黃靖騰走在城內,心中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凝重感。自那rì從大漠回來,他已經有好些天沒能夠睡得安穩。他快步在城中穿梭,希冀可以快點回到那祈虞山上。或許只有回到了那裏,自己才能夠平復始終不安的內心。

他的擔憂並非是出於自己生死,而是他要趕緊回到祈虞山上,將幾rì來生的一切都告知凜煋閣。他隱隱感覺到,事態嚴峻,自己若是慢了幾分,似乎就要生重要的事情。

途中有不少商販向自己介紹這個或那個令人生趣的小玩意,換到平rì里他定會停下好好端詳一番。然而,今rì沒有,他只是默默地走着,甚而可以說是目不斜視。這一種專註,他甚至都沒有花在自己的修鍊上。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回山。而這個念頭沒有因為那逐漸縮短的路程變得有絲毫懈怠,反而更加強烈。

當他站在山底的時候,看着那自己有近半年沒有回來的青山的時候,他才平緩了自己躁動的內心。昔景依舊,那鬱鬱蔥蔥的樹林仍舊是綠得流油一般。那高聳入雲的山頂仍是為飄渺雲霧所籠罩。一切看上去都那樣的熟悉,那樣的平和。

黃靖騰長舒一口氣,走上了那條山間小徑。這條蜿蜒曲折、陡峭兇險的山道在他走來卻格外輕鬆,他熟稔地在這條小道上行走,那原本懸着的心此刻也變得平緩。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他的眼前逐漸出現了金碧輝煌的大門。大門兩旁分別是兩隻怒目圓睜的玉質麒麟。正上方則是一個牌匾,上書兩個金sè大字:“凜煋閣”。不錯,此處正是天下三大門派之一,能人輩出之地,祈虞山凜煋閣。

黃靖騰對着那兩隻玉麒麟鞠躬道:“弟子黃靖騰下山半年,現歸來。”

那兩隻jīng致的玉麒麟圓睜的雙目青光大盛,隨即只聽“轟”的一聲,原本緊閉的大門赫然打開,隨之出現的是門內一條寬敞大道。

他踏上那一條大道,兩側栽滿了藍楹大樹。此刻,藍花楹早已開滿花。微風輕撫,花瓣便隨之飄落,翩飛的藍瓣在風中彼此交織又分離,風中也帶着淡淡的花香。注視着藍瓣,黃靖騰只覺得心中那些緊張不安在頃刻間就煙消雲散。

大道的盡頭是一個岔道,往左是通往凜煋閣正殿等處,而往右則是凜煋閣別院,那裏風景倒也算得上一絕,但是在那深處的別院相傳住着凜煋閣不世出的高人,因此尋常的弟子只能夠在外圍活動,而絕對不能去靠近那深處。

黃靖騰往右道望去,卻望到在不遠處參差錯落的竹林里的怪石上竟坐着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

少年一襲灰黑衣衫,襯着他那白皙清秀的面龐,倒也說不上得合身。他全身上下沒有什麼配飾,勉強算得上的是此刻別在腰際的那把碧綠竹笛,在那衣衫映襯下格外惹眼。

黃靖騰微微一笑,朝着那少年所在的地方走去。

“小翟,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黃靖騰看着這個自己從小就當做弟弟一般的少年,問道。

看清來人後,少年咧開嘴笑了,陽光灑下來,照在他那張清秀的臉上,黃靖騰只覺得這個少年的笑容很溫暖。只聽少年答道:“我一個人閑着無事,就跑到這裏來看看風景。”說罷,環顧着四周翠柳的竹林。

黃靖騰看着眼前的少年,驀得想起十年前初見到他的時候,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孩,看上去鳩形鵠面,瘦小羸弱,而時光真的是催人,一晃這十年便輕輕巧巧地從自己的指間倏忽溜走,又不着一絲痕迹。

“我離開了快半年,在山下始終沒有機會回來。不知道這半年來,你的修為是否有了長進?”

此言一出,少年笑容倏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苦澀。神sè變化竟只在轉瞬間。

“師兄,我早就棄了修習……”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惆悵歲月如梭的黃靖騰刷地一下臉就變得蒼白。他一向知道凜煋閣是一個實力為尊的門派,更明白一個人放棄修習將在凜煋閣里受到怎樣的待遇。

“其實早在一年前,師尊就傳我上清篇,只是我苦修半年,卻現自己甚至是無法聚氣,真氣一入氣海便會散去,更毋論水潛,御風,劍控等術。師父說我乃是無緣得道之身,我也漸漸就放棄。本無緣無份,我又何必去勉強?”他話語聽似曠達,但更多的卻是在告慰黃靖騰莫要為之難過。

黃靖騰只覺得一股心酸,卻不知給該說什麼去安慰眼前這個年僅十六七的少年。

少年似乎看到他的神情,笑道:“說不定,這乃是我的劫數。況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或許有一天我會慶幸自己沒有修習那上清篇。”話里中帶着的是若隱若現的滄桑。

“小翟,待我把這裏事情打點完后,你便隨我下山吧。”黃靖騰心中哀嘆,注視着少年道,“師兄我帶你雲遊這世間。”

名為趙小翟的少年聽到這話,雙眼一亮,帶有幾分興奮地說道:“師兄,我們一言為定。”

“我說的話還能有假么?”黃靖騰笑道,“我今rì回來就是為了打點事宜的,等到我將一些事情報告給執事長老以後,我就再來找你。”說罷身影一閃就此離開少年。

而少年趙小翟看着師兄慢慢走遠的身影,只覺得苦澀從心底湧出。自己身處凜煋閣,卻偏偏是那無緣之身,終究無法修習,如此這般,自己已然是無望再報身負的血海深仇。想到此處,原本黯然的心情更是灰暗。

許久許久。在旭暖的陽光之下,少年才緩緩平復了心中洶湧的怒濤。

“我聽守門的小童說,黃靖騰回來了。”這個時候遠遠飄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趙小翟順着聲音望去,只見迎面走來是兩個約莫二十上下的青年。說話的是一個體形微胖、面sè蒼白的青年,他雙眼似乎睜不開般,瞧去總是無jīng打採的神態。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他身邊的男子倒是風采動人,一雙劍眉星目,看上去英氣勃,氣宇軒昂,身着華衣更襯着他俊秀面龐,遠遠望去當真飄然如仙。

“算來他下山也有半年,只不過那時候我聽師尊說過讓他下山是去歷練,沒有安排任務……”華衣男子皺眉,低頭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微胖的男子沉吟道:“按住規定,下山歷練的弟子也應該需要在山下獨自闖蕩一年有餘才可以回山拜會,黃靖騰也不應該有什麼特例。”

“如此想來,必定是他在山下遇到什麼大事,於是才打破規定回山稟告。”

“可是自那場圍剿之戰以後,天下早已經安定,想來也不會遇到什麼大事。”那微胖的青年疑道。

華衣男子搖頭道:“我常聽師尊說,如今天下雖然表面上看去一派和平繁榮之景,然而在外表下卻是波濤暗涌,而近幾年魔教也有死灰復燃的痕迹。”

聽到這話,那微胖男子皺眉道:“難道說這平和的rì子快到了頭嗎?”

“要說到此的話,”華衣男子嘴角帶着一絲譏諷的笑意道,“這所謂祥和的凜煋閣就未必真正有過什麼祥和。”

此言一出,微胖男子猛地抬起頭注視着華衣男子,而竹林里的趙小翟也是豎起了自己的雙耳。

華衣男子冷笑道:“當年張逸沨被那魔教崇冥宮宮主蘇雨萱偷襲得手,廢了大半修為,此事你我都是知道的罷?”

“不是說當年張逸沨獨入魔教險地,一把神劍無人能阻,當真是‘白鶴一劍破山河’,不想卻偏偏遇到那妖女,一代英豪中了詭計,就此隕落。”微胖青年沉吟道,“聽說張逸沨那時氣海盡毀,莫說修鍊,恐怕連再次恢復都已然無望。”

“你可知道當年張逸沨還是有過一線希望?”華衣男子冷哼道,“莫不是那葯長老出於自己私yù,或許如今我們仍有機會一睹那無雙神劍的風姿。如此這般的話,在這凜煋閣之中豈能夠讓那滿於私yù的人位居高位?而祈虞山也豈會被九鼎門和堇華寺壓低一分?”

微胖男子一驚道:“師兄這些話你毋論真假,都莫要去說。其實就連我也應少講。如果有一天傳入那葯長老之耳,恐怕你我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華衣男子點頭稱是,兩人緩緩走向了竹林中。趙小翟生怕二人現自己偷聽去了對話,便躲在了怪石后。也好在那怪石也算得上奇大無比,剛剛好擋住了那兩人的視線。

過一會兒,又聽華衣男子問道:“你近來有聽你師父提起那凜煋閣後山的鏡天湖嗎?”

“師尊說,鏡天湖這幾rì頗不寧靜,據駐守那鏡天湖的幾個弟子說,每晚到了子時便會有煞氣從那湖底冒出,也不知道究竟是生何事?”

華衣男子沉聲道:“那rì汝師也是這般告訴師尊,但是師尊屈指一算竟然算不出那湖有什麼異狀,如此看來,鏡天湖必有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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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夢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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