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媒介

江某落入水中之後，便如同回到了家一般，行動登時上升了一個檔次，左搖右晃肆意跳脫、好不快活！

每當蜥蜴攻擊到來，他總能身體詭異扭動巧妙的躲過去，回身就是插眼**等極狠的攻擊……雖然看上去有些不太人道，但這……其實很人道。

自家的生命都要掛了，誰還管人道不人道。

因為哪怕是插眼這種要‘暴擊’的攻擊，打在蜥蜴身上，除了激怒它之外沒有任何作用……他的主要攻擊手段只能是在蜥蜴靠近過來的時候增加湖水對其身體的侵蝕。

所以這方面他也不強求那麼多，一時間倒是顯得悠閑無比。

可江某這種悠閑程度，乃至慢悠悠毫不在意蜥蜴的游泳態勢，卻讓那蜥蜴更加激動了起來……遺憾的是，激動並沒什麼卵用，漸漸的、它攻擊的頻率就慢了下來。

這不僅僅是因為被打麻了，更是因為它感受到了不對勁，自己好像被陰了的不對勁，但以它的腦袋，尚且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這一追一逃總歸是在移動。

江某的目標自然是傳承神殿，蜥蜴這一路跟過來全靠憤怒之感，這誤打誤撞的竟是一路跟着他平安來到了該到的地方。

隨着他們逐漸靠近傳承宮殿碎片，湖區如今的恐怖之處也終於顯現了出來。

——之前通過小聰明而往這邊飛奔的傢伙們……身體如今幾乎全部與宮殿、水面融為了一體。

這些怪物們的表情極為痛苦狀，身形皆為逃跑之姿，可見最後的結局並不是很美好。

江某落在傳承宮殿的殘骸上，只覺得這宮殿似乎與之前而言生機濃郁了許多……自然是濃郁了許多，‘吃’了這麼多活物如果沒些改變。

那就太對不起這些怪物了。

可要看這些怪物的樣子……明明是這宮殿已經被激活，但為何他過來的時候，卻沒有發生任何異變？難道是他還需要做些什麼嗎？

蜥蜴停留在了宮殿外部，它左看看右看看觀察着情況，同族的慘狀讓它一時間下不定決心，可這裏的誘惑是那般強烈，以至於讓它忍受着身體被分解的痛苦，也要留在附近。

它決定先觀察一下情況，再決定之後要乾的事情。

——男孩是無法長時間待在水中的。

這是經驗給予它的知識，蜥蜴曾看着與男孩同樣的傢伙落入水中后，不斷地翻騰，一直到身體再也行動不了，慢慢不動彈沉入水中……隨後被路過的大人救出。

也就是說，他們無法像水生種族一樣在水中自由的生活、玩耍。

獵人……要有耐心。

這般決策着，它開始圍繞着傳承宮殿殘骸外部到處遊盪起來。

另一邊，江某觸摸着與宮殿化為一體的生物臉頰，只覺得觸感有些柔軟，但是大體材質應該還是位於石頭的範圍內。

突然，他的小手一頓，開始在石化生物臉頰的一處划痕上下撫摸。

——這是之前他在拆傳承宮殿時留下的斬傷。

為何會被轉移到剛被融合的‘生物’上？

手指隨着斬痕一路划向末端……它在建築本體的位置。

也就是說這並非轉移傷勢，而是生物在被建築吞食之後，化為了建築物的一部分，同其一起承擔傷勢，而並非是作為外物，將傷口轉移到它們身上。

……宮殿、本來就是活的？

這就有點意思了，關於賦予“獎勵”這方面，“樂園”確實是從未怠惰過……不過在這方面，江某是真的希望樂園不要這麼努力。

原因無他，太痛了。

他繼續向前游去，在略過這些被同化成石頭的生物，踏上了殘破宮殿內部之後，異變……終於發生了。

在宮殿的中央部分，突然憑空出現了一處無視海水流動的純黑色光圈，光圈這種描述其實很奇怪，因為“黑色”與“光”本不應該同時存在。

可這東西……確實是在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漆黑的光“照亮”了周邊的場景……不，那大概並不是光，因為透過黑光所看到的場景，就彷彿透過曖昧的水色向外邊看去，一時間竟要比真正的光芒照耀更為清晰很多。

彷彿“光”本就屬於那黑色之物……乃至於周邊的湖水、宮殿等物，也本都是黑光之內的東西。

江某也終於明白了被石化之前蜥蜴們為何會逃跑。

如果說外面的湖水是娟娟細流的感覺，那麼這裏，粘稠的就像是身處果凍中一樣。

在這玩意出現的瞬間，以它為中心向周邊擴散出波紋狀的物質，那種黑光所照射的奇異的明亮感登時便向著整片湖蔓延開來。

他抬手試圖擋住這種奇異的波紋，可它們卻主動靠過來，如同春風吹拂一般溫柔的縈繞在他的身旁；與之相對的，轟隆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它們咆哮着、痛苦着、興奮着、慶祝着……慶祝着？慶祝什麼……

是的，這本就是他的東西，黑光更是在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不僅見過，他還“吃”了一小部分，這種程度的“攻擊”自然起不到一絲作用，與之相反，他甚至感到有些舒適。

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復中。

江某感受着自己對周圍的水流控制感逐漸增強，感受着水元素在身邊不斷的悅動，一種“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眯了一下眼睛，無視了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主動向著那團黑光靠近，而越是靠近黑光，舒適感也就越是強烈。

他自然不是想要更加舒服才這麼做，要知事出異常而必有妖……它們太過諂媚了。宮殿不知何時已從死物化為活物，再加上這種親昵的舉動，讓江某產生了這玩意要噬主感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邁步、向前，伴隨着雙方距離逐漸接近，黑光親昵的舉動也變得更加‘迫切’，於是不知何時，親昵感便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它開始變得狂暴起來，由原先的柔和傾瀉而轉變為了倒灌，身體稍微的刺痛讓男孩有些不適，但也僅僅只是不適而已，他已經不是很在意這種東西了。

哪怕被絞成肉末的時候，江某的意識也並未完全喪失，他的身體與常人稍微有些不一樣，他所謂的意識、所謂的靈魂，出於某些原因並未主要分佈在大腦。

男孩的疑心沒有毛病……因為實力被強化的傢伙並非只有他一個，那在宮殿外部到處徘徊，自覺已經頂不住正準備離去的蜥蜴受到了某種奇異感召。

整個大殿都在邀請它入場，雖然在江某的感知中大片的力量都在圍繞着自己而旋轉，但實際上、這宮殿的大部分都在為這蜥蜴鋪設道路。

它的痛楚頃刻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傷勢以極快的速度得到恢復，它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着，慶祝着……

某種力量，即將從體內覺醒。

這是宮殿本身的反抗，它被江青親手拆的四分五裂，現在因上二者的聯繫，能夠大致感受到他的位置……如果不是實在沒有選擇，誰會選這種智力低下的怪物來作為宿主？

它的經歷就好比……你將死之際，通過某一存在介紹準備將自己所有遺產轉交給一個陌生人，以此來確保自己的傳承不會被徹底歸於虛無。

然後就被傳承者莫名其妙打了一頓，這種情況下總不會什麼都不做，還要將全部家產都給他？這是何等憋屈！

它寧可給一個毫無智力的蠢貨！

反正宮殿殘骸還有很多，之後誰的緣分在了，就自然能夠集齊自己的力量……但這基本上不可能，所以就當便宜這個世界好了。

傳承宮殿這般打算確實符合常理，但實際上，它與‘樂園’的契約卻不能改變，更何況男孩已經與之發生某些聯繫。

滴血、引氣，江某在傳承宮殿所做之事並非沒有任何意義。甚至在陰差陽錯之下，他強行成為了它的主人……只是因為它沒鳥他。

只是因為它沒鳥他！睡個覺起來還要迷糊會兒呢！

……咳咳，總之，如果沒有任何媒介，那麼除了江某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這份力量，是的……如果‘沒有任何媒介’的話，確實除他之外的生物無法獲得這傳承之力。

但……沒有比他本體更適合當成媒介的東西了。

蜥蜴兄來到黑色光團附近，它啪嗒着小短腿左走右走，腦袋轉來轉去東瞧西看，卻什麼門道都沒有發現。

光團在引導它來到自己的身邊后，便失去了響應。

要不是自己的力量依然在不停的上升，蜥蜴都要以為回到自己家了……沒錯，待在光團身邊有種回家的感覺，很放鬆、很舒服。

這樣下去似乎很不錯，讓蜥蜴的整個精神都慢慢軟化了下去，它便眯起眼睛開始享受這久違的寧靜與舒適。

而這時，將其那邊才剛開始疼起來，他無法察覺到蜥蜴的位置，更無法看到蜥蜴的身影，這對那條蜥蜴也是一樣的。

黑光團在主動的屏蔽蜥蜴與他的感知……短時間的屏蔽，是為了等待一個契機，一個取得‘媒介’的契機。

伴隨着光團對將其主動的‘愛撫’，他似乎終於降下了心中的警惕心，開始主動的朝它觸摸過去，只要觸摸到黑光的核心，那麼他的力量便會頃刻間回到體內。

不會存在任何所謂的適應期。

要知道他的身體本身……並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