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在齊太史簡

第四章:在齊太史簡

時間回溯至春秋。

當是時,禮樂崩壞,群雄並起。

夏五月乙亥,齊國之君齊莊公以探望大夫崔杼之名,意在崔杼之妻。

在調戲崔妻時,崔妻入室,與崔杼同把門關上不出,庄公在門外抱柱唱歌。

這時,庄公的內侍賈舉把庄公的侍從武士攔在外面,自己進入了院子。

賈舉轉身把院門關上。

院中,大夫崔杼埋伏的徒眾手執兵器一擁而上。

齊莊公見來者不善,高呼道:“寡人乃齊國國君!”

“國君尚在宮中,余只發現一淫亂之人!”

庄公見勢不妙,趕忙請求和解,眾人皆不答應。

庄公又請求盟誓定約,眾人也不答應。

庄公於是請求到宗廟自殺,眾人仍不答應。

為首一人道:“這裏距離君王的宮殿十分近,陪臣我不過是巡夜發現了淫亂的賊子,不知道其他命令!”

庄公一聽這話,便知這是鐵了心要殺自己。

於是就跳牆想逃跑,卻被射中大腿,反墜牆裏。

兵士上前一劍,庄公魂歸宗廟。

......

卻道張離眼前一黑。

光亮漸起,自己已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跪坐在一張方案前。

“我......我是誰?”張離心下有些發矇。

“四弟,愣什麼神呢?”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只見一旁的三張方案后各端坐着一位着長袍的雅士,皆氣度不凡。

“哈哈,四弟年少,不知又在想着什麼少年人的東西呢!”其中一位邊說邊爽朗的笑着。

其餘二位也跟着發笑。

張離看着眼前嬉笑的三人,記憶在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來。

“我是太史季,眼前的三人是我哥哥。”張離想着。

那面帶笑容但仍具威嚴的是大哥:太史伯。

剛才出聲調笑的是二哥:太史仲。

那眼睛眯着,以袖口遮口偷笑的是三哥:太史叔。

“報~相國有請至太廟議事!”有侍者傳信道。

太史伯起身,“為兄我便先走一步了。”

“恭送哥哥。”其餘三兄弟起身行禮道。

太史伯隨侍者前去太廟。

“二位弟弟,既然大哥已經走了,咱們也暫且散去,他日再聚吧。”太史仲提議道。

“那便依哥哥的。”“那便依哥哥的。”

......

太廟中。

各大夫端立兩邊。

崔杼及慶氏父子在重兵環衛中走入太廟。

在鼎后立定。

崔杼環視兩邊,道:“昏君淫亂無道,為國人所竊恥,如今已經伏誅!”

“國不可一日無君,各位臣僚說說,立誰為好啊!”

各大夫面面相覷,無一人敢言。

“田無宇,就由你們世家大夫先說吧。”崔杼道。

田無宇面帶猶豫,“這......悉聽二位相國主裁。”

“只是......”

崔杼眉頭微皺,“只是什麼!”

“不知政卿晏嬰他可否重新召回?”

“還召這召那的幹什麼!一切就有崔相國說了算吧!”崔杼身邊的慶家子說道。

崔杼眉頭鬆開,“唉,也好,那便立靈公之子為君吧!”

眾人心中有怒,卻都不敢言。

崔杼氣焰之囂張,一時之間可謂風頭無兩。

見事情已定,眾大夫各都四散回府。

~~

太史伯回到自己的書房,端坐在几案后,久久才平復憤怒激動的心。

拿出紀事竹簡和蒼毫,一字一畫的將這件事如實寫下。

“太史,史怎麼寫的?”一道傲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太史伯抬眼看去,正是那賊子崔杼!

“相國稍候。”說著,從已成小堆的竹簡中找出相應的一支。

太史伯並未起身,單手徑直遞給崔杼。

崔杼接過,只見上寫着:夏五月乙亥,崔杼弒其君!

這些筆寫的字眼似一把把利劍刺入崔杼胸口,不禁令他勃然大怒!

自己如今權勢何等滔天,他太史竟還敢這麼寫!

一把將竹簡折斷,后又一腳將太史伯踹倒在地。

“給我改!寫!死於疾病!”崔杼厲聲道。

太史伯將頭一偏,“史家敘事直書,一字不改!”

噗嗤~

惱羞成怒的崔杼將手中長劍狠狠刺向太史伯。

鮮血噴涌,太史伯倒在了血泊中。

崔杼眼睛怒睜着。“我看你們誰還敢再這樣寫!”

“我!”一道激昂的聲音回應。

二弟太史仲闊步走來。“太史仲!”

看見倒地不起的大哥,太史仲悲憤到了極點。

快步走到案前,拿起竹簡和毛筆,寫下了同大哥一樣的話語。

看着眼前這一幕。崔杼又驚又怒。

“你!你!你居然還敢這麼寫!”

說著,一把搶過竹簡,再次將它折斷,狠狠擲在地上。

一劍揮過太史仲的脖頸。

鮮血噴洒在崔杼的臉上,其狀若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崔杼咬牙切齒地說:“看看是你的筆厲害,還是我的劍厲害!”

袍袖猛甩,轉身便要離去。

一個人已站在門口,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何人?”崔杼問道。

“哼!三弟,太史叔!”

崔杼上下打量了一下,“你要給我重新寫過!”

太史叔並未多言,走到兩位哥哥的屍體旁,身體微微一頓。

強忍住淚水,抿住嘴唇,拿起竹簡快筆直書。

“寫的什麼,念!”

“夏五月乙亥,崔杼弒其君!”

“啊!我看你太史一家是瘋了!給我去死!”

崔杼的理智徹底被怒火淹沒。

長劍宛若瘋魔般揮砍着。

太史叔,也倒下了。

不計其數的利劍加身,劇痛若潮水般襲來,但太史叔一聲未發,只是在彌留之際用力的握緊了那枚竹簡。

鮮紅的血已經將崔杼的衣服染紅,但他仍若不知疲倦的繼續揮砍着。

張離趕來時,只見崔杼在那瘋狂的揮着劍。

沒由來的一股惡寒湧上身體,看着那已經瘋魔的人,身體不禁有些顫抖。

但當看到三位哥哥倒在那血泊中,突然間,一道氣自胸膛湧現。

“呼~呼~我看誰還敢亂寫!”崔杼喘着粗氣,沙啞道。

“我!四弟,太史季!”張離高聲道。

崔杼愣住了。

這,這,他當真不怕死嗎?!

“你的三個哥哥已死在我的劍俠,你不怕嗎?!”崔杼喝到。

胸膛中的膽氣不斷湧現,張離身體愈發挺拔,正色道:“據事直書乃史家之職!失職求生,不如去死!”

“你!”崔杼深深的看了太史季一眼,自知無力改變。

“哼!”崔杼提着劍,舍太史季而去。

張離來到三位哥哥的屍首前,更咽道:“兄之遺志,弟自擔之!”

跪坐下,在竹簡上寫道:夏五月乙亥,崔杼弒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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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生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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