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昱華元啟
千里之外的大昱朝。
大昱十五年，年僅20歲的德佑皇帝登基，少年皇帝雄心壯志，意氣風發，迅速對朝廷進行了一輪大洗牌。
僅十五年一年之內，相繼娶了大司馬王岩的大女兒王清雅為德妃，二女兒王清靈為賢妃，繼而又娶了在朝代更迭中有擁立之功的護國大將軍陸之通的獨女陸顏兮為皇后。
不到兩年時間裏，以陸之通為首的陸氏家族和以王岩為首的王氏家族迅速崛起，以葉華章為首的葉氏一族原屬清流一派，一如既往的在朝中保持着勛貴的孤傲之氣，而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以華茂陵為首的華氏家族則日益呈現出一種凋敗零落的趨勢。
此年，18歲的華元啟眉頭緊鎖，從祖父華茂陵的書房中出來徑直走進了後花園。
時值春夏之交，四五月份的陽光有着春的和煦又帶着些夏天即將到來的燥熱，荷花池裏已然蓮葉何田田，這片荷塘是華元啟之父華煥之為其母李葉氏所修。
李葉氏娘家本名葉嵐山，為葉華章幼女，因做姑娘時在家排行第三，葉家人自小便稱其為三娘，葉三娘自幼得其父葉華章親自教導，琴棋書畫皆通，以才女之名滿京城，后嫁於芝蘭玉樹的華煥之為正妻，夫妻二人琴瑟和鳴，一時傳為佳話，因葉三娘愛荷成痴，華煥之便在這李府後院修築了這荷花池，上架長廊小亭，曲折迴環，亭內以一株碩大的玉雕荷花為輔，此荷雕以碧色寒玉為葉，葉葉相連，成色通透均勻，竟無一絲雜色，上卧兩朵白色玉雕荷花，一稍大，一微小，喻夫妻二人長伴之意。每日派下人打掃清理，以便葉三娘賞荷休憩，李煥之親自為之題名為嵐山小築，夫妻情深可見一般。婚後五年，葉三娘先後生下嫡長子華元征，嫡次子華元啟以及嫡三子華元靖。
華元啟望着這滿池的荷花想着在祖父書房內的那一席話：“現在朝中局勢看起來雖以陸家為首，有女為後，且掌握朝中大軍，但王家二女先於後位而立妃，王岩又是文臣之首，天子之心可見。現在的情況，你們兄弟都清楚，我們華家雖是勛貴，世襲五代，但如今到了你大哥這一代已然第四代了，繁盛不如昔日，啟哥兒你自幼與天子交好，朝中局勢雖對華家不利，但好在有你在，華家的將來就全靠你了，定要全力輔助你大哥振興家族才好啊。”
次日天不亮，華元啟就應詔進宮陪駕。
貼身隨侍小四吩咐馬房備好了馬車，就進了華元啟的房間伺候着梳洗。
華元啟面色沉靜，臉如冠玉，修長的手指拿起乾淨的帕子擦了臉，就轉身出了房門，小四急忙跟出，走到二門處，上了馬車，吆喝一聲，就朝着皇宮的方向而去。
早起的永寧大街上小攤販們早就趕了早市忙碌開了，小四坐在馬車外，轉身低聲笑道：“二爺，您最喜歡的那家豆花店今兒開了門，要不要去墊了肚子再進宮。”許久，傳來華元啟的聲音：“好，過去吧。”
到了店門口，說是店，也不過就是幾塊木板隨意的搭起一間簡單的小房子，一口熬豆花的大鍋，幾張桌子、板凳就擺滿了，店裏已經坐滿了人，哧溜哧溜喝豆花的聲音此起彼伏。華元啟剛下馬車，老闆就迎了過來：“二爺來啦，剛熬好的豆花，您嘗嘗。”說著盛了滿滿一碗豆花，再挑上幾根油條放在盤子裏，端了過來，小四接過來對老闆道了謝，放在了華元啟面前的小桌上，華元啟抬頭看他，道：“你也坐下吃些，起的這樣早，沒得餓了肚子。”小四也不客氣，嬉笑着坐下：“小的多謝爺。”小四自幼跟着華元啟長大，最是知道這位爺，看起來面冷，實則心善溫和，對待下人也是極好。
吃完了豆花，小四付了帳，二人便上了馬車繼續朝宮門而去。
到了西闕門，外臣馬車便不準入內，小四跳下車，掀開車簾，扶了華元啟下了馬車，看着他進了那威武的西闕門，便駕着馬車轉身回府。
華元啟走在長長的闕華路上。
兩側的宮牆上有盤枝的蔓藤垂下來，點綴着朵朵小花，有高大茂密的花樹露出來，襯得這宮內繁花似錦，約莫不到半刻鐘的功夫，便到了德心殿。
皇帝的貼身大太監尚公公正守在殿外，看到華元啟走來，大老遠就笑着迎了上來：“華二爺來了，聖上可在裏面等着呢，快請進去吧。”
華元啟面露微笑，拱手道：“勞煩公公在此等候了。”說著從隨身的香囊里掏出一塊石頭大小無一絲雜色的墨玉，笑道：“前幾日崔三郎進京，送了這塊墨玉給我，據說是東濱深海下的一座冰山內經過千年海水淬化洗滌后產的，極是珍貴，公公知道，對這些東西，我素來是看不出什麼門道的，還望您這探玉的行家能幫着看上一二。”
尚公公一看到這玉便知非凡品，又聽了說是崔三郎相送，更是歡喜，“二爺說的可是清河崔氏有玉郎之稱的崔三郎？”
華元啟道：“正是玉郎。”尚公公頓時喜笑顏開：“那崔三郎有玉童之稱，對玉的研究極深，既是他如此說，自然不會有假，奴才這點子眼力勁兒怎的還敢有所評價啊。”
華元啟笑道：“公公哪裏話，我知道公公素來喜藏玉，三郎雖有研究，但公公也是有幾十年的眼力的，還望您看上一看，改日我們好好探討一番。”說完，不等尚公公說些什麼，便把那通體透亮閃着墨綠幽光的玉石塞進尚公公的手裏，拱拱手，徑直走進了德心殿內。
尚公公看着華元啟的背影，笑着點點頭，把那千年墨玉塞進了口袋，轉身對着門口的兩個小宮女道：“還不快端了茶水進去，沒看到皇上的茶快涼了么，沒一點眼力勁兒。”小宮女喏喏的應了是，轉身急急進了隔壁的茶水間。
此時的華元啟並不知，他這一面聖，改變了他多年平靜的生活，即將開始他與莫錦一輩子的生死糾纏。
所謂契機，不過是恰好的時間，恰好的地點，做了恰好適宜的事情，無他，唯天時地利人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