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大比
浮虛大陸,方圓不知幾億里,浩瀚無垠,無邊無沿,大國數百,小國數千,人口億億萬。
東域,銀月郡國皇城,鎮北府。
陸維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從奇怪的夢境中漸漸蘇醒過來,緩緩地開眼睛。
“這是……”
他頭腦很清醒,記憶卻很混亂,好像做了一個無限長的夢,被突然驚醒,無數不屬於他的記憶噴涌而出。
夢裏,凡人的國度,奇形怪狀的建築,沒有絲毫靈氣的世界,紛紜雜沓讓他分不清身處何處。
再次閉上眼睛,強行梳理腦子裏突兀出現的龐大記憶。
“呼……”
過了半炷香時間,陸維才勉強消化完腦子裏突兀出現的記憶,從床上盤坐起來,雙指輕揉眉心。
沒想到他沒死,居然魂穿到一個低級大陸。
這裏靈氣匱乏,且污濁不堪,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重返仙界。
無塵宮,白蓮教,千禪聖院你們給本公子等着,陸維捏緊拳頭,雖恨不得立馬滅了這三大勢力,不過現在他也就只能想想,這三大勢力任何一個都不比魔域差多少,就算回到仙界,也不是他想滅就滅的。
咚咚咚……
就在陸維沉思之時,房門突然被敲響。
“少爺,時辰快到了。”
門外傳來侍女恭敬的聲音。
……
房間內沒有絲毫動靜,侍女有些着急。
“少爺,還有兩個時辰隕星大比就開始了。”清脆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焦急。
正在檢查身體狀況的陸維聽到門外侍女焦急的催促聲,只好暫且作罷,記憶里今天是銀月國隕星大比的最後一天,事關重大。
“知道了。”
陸維模仿着記憶里原主人的語氣,淡聲回應。
說完他轉頭看向床頭邊案桌上的香爐,裊裊青煙從香爐中升起,奇怪的檀香味瀰漫在整個房間裏。
記憶中這身體的原主人也叫陸維,父親是銀月國的鎮北大將軍陸烎,陸烎常年坐鎮邊關,母親梅落雪生他時,父親也不在,結果母親生他之後血流不止,最終因失血過多去世,致死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
因為這件事,陸烎對陸維愧疚有加,從小到大,陸維闖的禍事,都被陸烎擔下來,從不指責陸維一句,就是因為陸烎毫無原則的寵溺,導致陸維性格越來越跋扈最後得罪了皇子彭落幽,惹來今日毒殺之禍。
想到記憶中原陸維乾的事情,陸維搖搖頭,能讓原來的陸維活到成年,真是難為他老爹陸烎了。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陸維了,用了他的身體,就要把他惹出來的事都一一擔下。
“我一定會讓下毒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陸維心中默念,剛說完就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沒有之前那種僵硬感,他知道這是這具軀體的最後一絲執念消散了。
下床時雙腳踏地的感覺,讓陸維激動得手臂微微顫抖,八百多年了,他已經八百多年沒有感受過站起來的感覺了,現在陸維的心情是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
這具軀體雖然脆弱,卻是完完整整的,沒有殘缺。
這樣算下來好像也不虧,甚至賺了。
不能修鍊,不能行走的那種煎熬,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換上綉着黑色玄武的金絲長袍,陸維再次轉頭看向案桌上的香爐,星辰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吱......
陸維推開房門跨步而出,門外已經有兩名侍女準備好溫水和毛巾,恭敬的站在門邊。
陸維伸手接過其中一名侍女遞過來的熱毛巾準備洗個臉,低頭看到水盆里倒映着一張清秀而陌生的臉,一時間不太習慣。
“以後叫我公子。”
陸維把擦過臉的毛巾遞迴給侍女隨口說道。
“是。”
侍女急忙跪了下來,顫聲應道,慌張的把盆子裏的水都灑出一些。
陸維詫異的扭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名侍女,看來以前的陸維對下人並不好,不然侍女也不會因為隨口一句話就嚇得跪在地上。
陸維微微一笑,起來吧,不用那麼緊張。
說完就大步朝大門的方向走去,沒再理會臉上帶着惶恐的侍女。
今天是隕星大比的最後一天,對手都是大家族子弟,贏得前五的人可以前往隕星學院修道,輸的人就只能繼續呆在這裏當一輩子的二世祖。
在仙界,二世祖他已經當一千多年了,現在有完好無缺的身體,他要自己掌控命運,決不再需要別人庇護他!
府里的下人們從遠處看到陸維朝他們這邊走過來,急忙停下手上的活,給陸維請安。
聽他們喊自己少爺陸維也沒去管,反正他隕星大比之後就會離開這裏,也許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鎮北府很大,陸維繞七八個彎才走到大門口。
大門外邊,有六名身材魁梧的護衛守在大門兩側,還有一名穿着綠色絲綢衣,頭髮灰白,形似管家的老者,正牽着一頭高大的白色駿馬,懷裏抱着一柄長劍,畢恭畢敬的站在那等候着,他旁邊還有一頭較矮不起眼的灰馬。
見到陸維朝大門走來,急忙牽着白馬迎上去。
陸維接過馬繩和長劍,跨上馬背,又轉頭對綠衣老者喊道。
“徐管家,今天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不用麻煩您。”
語氣帶着尊敬和不容反對的強勢。
說完也不待回話,揚起馬鞭輕抽一下馬屁股,白馬載着陸維直奔皇宮的方向而去。
老管家剛跨上灰馬背上,聽到陸維的話,不知該不該提老爺交代給他的事,說了又怕少爺不高興,糾結一番,見白馬已消失在他視線里。
只能嘆息一聲,翻身下馬,返回府內,他感覺少爺今天有點不太一樣,具體是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清楚。
陸維騎在馬背上,思考着要怎麼樣奪得前五名,今天的二十三人都是靈者境,彭落幽更是觸摸到了聚靈境門檻,雖說論實力他是有很大機會進前五的,但彭落幽見他沒死,絕對會想盡辦法阻擾他。
浮虛大陸的境界分為感靈鏡,靈者境,聚靈境,靈王境,靈王境之後是什麼境界陸維就不知道了,記憶里沒有。
一個時辰過去,皇宮巨大的輪廓逐漸進入陸維的視線,陸維剛到皇宮大門口,就碰到兩個熟人,一個是震南將軍的兒子,燕青浪,另外一人是震西將軍的獨女,奚冷,一人穿着朱雀袍,一人穿着白虎袍,正準備進宮。
燕青浪看見陸維時,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
燕青浪意識到計劃出意外了,及時止住了他想說的話。
“我怎麼沒死,對吧?”
陸維翻身下馬,看着比他矮一個頭的燕青浪冷笑。
把守皇宮大門的士兵見狀,趕緊接過陸維手上的馬繩,牽着白馬迅速退開,這兩個人他都惹不起。
“我是想說,你怎麼才到啊。”
燕青浪急忙搖頭解釋,否認陸維說的話。
見燕青浪還在裝,陸維只好走上前,無奈的小聲對燕青浪說。
“當初偷潛進你家是想偷夜明珠的,不小心走錯路,才走到你妹妹燕霞的閨房,房間裏水汽滿布,什麼都看不見,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洗澡。
陸維主動說起這件事,燕青浪再也忍不下去,眼睛裏的怒火就快要翻湧出來。
“你毀我妹妹清白,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完便朝皇宮裏面走去,雖然他的語氣兇狠,但聲音卻不大,燕青浪還是想私下解決這件事,不想更的多人知道。
事情確實如陸維所說的那樣,就因為這件事殺他,確實有點過了,好歹他也是鎮北大將軍唯一的兒子,身份不比他妹妹燕霞差。
奚冷那高傲的眼神看見陸維,僅是朝他點點頭,隨即跟在燕青浪後面走進皇宮。
今天大家都是競爭對手關係,說不定抽籤中了還會交手,沒必要太熱情。
陸維進到皇宮,還沒走到廣場就聽見滿朝文武百官在廣場上議論紛紛,嘈雜聲隔着老遠都聽得見。
察覺到異常,陸維加快步伐來到廣場。
廣場中間有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擂台,寬五百米,高兩三米,全部由堅硬無比的岩石堆砌而成。
擂台的一邊還有一個比擂台稍高一點的,由珍貴的青檀木搭建起來的觀看台,上面放着兩把金色大椅,椅子還是空的。
剛走到擂台下陸維就發現不對勁,他來的算是最晚的了,但參加隕星大比的二十三人,看到的包括他在內只有十三人,還有十人不見蹤影。
其中包括左丞相的孫子貝海,震東將軍兒子計伏虎。
陸維還看見了穿着杏黃色蟒蛇袍的皇子蓬落幽,蓬落幽正面無表情的站在擂台下望着擂台,估計陸維還沒跨出鎮北府的大門,他就知道陸維沒死了。
陸維瞥見年過八十,滿頭銀髮的左丞相貝宇元在廣場邊緣來回走動,時不時望一眼皇宮大門處,急得像熱鍋里的螞蟻,焦躁不安又不敢離開廣場,而震東將軍並不在皇城,估計還不知道計伏虎沒來參加隕星大比。
陸維肯定另外十人和他一樣遭到彭落幽毒殺,已經來不了了,就是不知道除了燕青浪還有誰是彭落幽的狗腿子。
蓬落幽實力明明是他們當中的第一,陸維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
陸維敷衍的應付着幾個上來和他打招呼的大臣,暗中卻在打量來到廣場的另外九人,不知道他們是躲過了彭落幽的殺手,還是彭落幽壓根沒對他們下手。
突然,陸維感覺到一道強悍的氣息朝廣場迅速靠近。
隕星學院居原前輩駕到,一陣陣高呼聲由遠及近,廣場上的百官都迅速整理衣冠,回到自己位置上,不再交談。
貝宇元來不及嘆口氣,趕緊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他知道自己孫子應該是出意外了,不然這麼大的事情,哪怕貝海忘記了,府里下人也會提醒他。
一名身穿褐色袍的灰發中年男子背着雙手,散步般的朝廣場走來,陸維注意到他的腳離地半寸,並沒有接觸到地面,那股強大的氣息波動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明明走的很慢,陸維卻沒有看清他是這麼上去的,也沒看見他是什麼時候坐下的。
待回過神來時,灰發中年男子已經躺在觀看台的其中一把椅子上,閉目養神。
這個時候陸維才看見皇上蓬隱和奚冷的父親奚炎匆匆朝擂台這邊趕來,奚炎是靈王境強者,但是比起居原,他的氣息就弱太多了。
這姓居的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蓬隱,不過這樣更好,反正他與皇室已是死仇。
頭戴帝冠,面色微白,眉毛稀疏,沒有鬍鬚的彭隱穿着五爪金龍長袍急匆匆走上觀看台,沒有直接坐下,而是上前一步,對着台下陸維,蓬落幽等十三人道。
“你們都是銀月國最優秀的天才,今天將在你們當中選出最優秀的五個人,前往隕星學院修道,那裏有更廣闊的天地,給你們施展才華,其他的我在初賽已經說過就不再重複,祝你們好運。”
說完大手一揮退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蓬隱清楚,對居原來說銀月國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呆,所以比賽的流程都是一切從簡。
身軀龐大,腰掛大刀的鎮西將軍奚炎站在蓬隱旁邊,看到台下的女兒,額頭上緊皺的川字稍微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