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霉素(一)
蘇聘一摸喻泓洝的額頭,手指被燙得灼痛了。
趕緊喚來了小桃,兩個人把昏迷的喻泓洝扶到了床上,小桃去找管家請來了大夫。
大夫給喻泓洝診了診脈搏,對着老夫人搖了搖頭:“公子受傷未愈,撕裂了傷口,又淋了雨,現在傷口感染髮了高燒。”
“怎麼樣?我洝兒會不會有事?”
“肺腑受累,怕是有些危險了,還需得看公子是否能抗的過去這高燒,要是燒退了自然也就好了,發熱持續不退,怕是。。。。”
老夫人一聽就哭天抹地了起來,立馬衝到了蘇聘的眼前,對着她啪啪幾記耳光,打得蘇聘眼冒金星。
她沒有反駁,看着床上紅着臉高燒不退的喻泓洝,心中着實愧疚。
小桃說了昨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帶着傷去救自己,也許現在自己早已經被婆婆折磨死了。
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到寧願老夫人多打自己幾個耳光。
喻傅成剛下朝就聽到了獨子病重的消息,氣喘吁吁的趕了回來,剛巧聽到了夫人又哭又叫。
“都別鬧了,出去,這裏有大夫和姲兒照顧就行。”
“老爺!都是怪這個狐狸精,害得咱們的洝兒要沒命了啊!”
“我說出去!洝兒要休息。”
他看了一眼蘇聘,沉着臉走了出去。
說到底就是家宅不寧惹出來的事情,他喻傅成總是要臉的人。
雖說獨苗現在危在旦夕他很心痛,要是傳出去賠了兒子又折了兒媳,這喻府的面子怕是早晚丟盡。
老夫人罵罵咧咧的走了,臨走時還又用盡全身力氣甩了一耳光給蘇聘。
她只是默默的站着,一言不發。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小桃哆哆嗦嗦的問道。
蘇聘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忍着臉頰的疼痛,走到了床前給喻泓洝換了一塊濕毛巾。
看着他燒得滿臉通紅,雙眼緊閉,眉頭緊蹙,想來應該是很痛苦吧。
這時大夫煎好了葯端了進來,蘇聘趕緊接了過去,誰知道他牙關緊咬一口也喂不進去。
蘇聘想也沒有想,學着古裝劇的樣子,一口含下了葯湯,嘴對嘴喂進了喻泓洝的嘴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他貼的太近,自己的唇在離開他的唇以後,臉頰竟然也變得燙熱了起來。
喻泓洝確實是因為救她而傷情加重,此刻應該是傷口化膿感染引起了高燒。
想到了這裏,蘇聘不顧大夫和小桃的阻止,一把扯開了他身上纏繞的繃帶。
血水和膿水齊齊的流下,一條條的傷口翻着發白的血肉,似乎還有一股味道。
“少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大夫嚇得連連大叫。
“公子的傷口已經開始細菌感染了,再不用消炎藥會更嚴重的!”
大夫和小桃面面相覷:“細菌?啥是細菌?消炎藥又是什麼葯?!”
此刻,蘇聘才意識到了問題,這裏應該是一個不屬於任何時代的封建社會,以他們現在的醫療水平根本不懂何謂細菌感染,何謂消炎藥!
喻泓洝迷迷糊糊中又開始了咳嗽,並且伴着咳嗽撕扯到了傷口,發出了一聲聲的悶哼。
不放心又趕來的老夫人聽到了喻泓洝的聲音,一把推開了蘇聘,指着她大聲罵道:
“你這害人精?!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洝兒?!”
喻雪瑤和喻雪馨也在一旁附和,老夫人氣得又給了蘇聘幾巴掌。
“不是這樣的,夫君的傷口已經發炎了,要是還繼續捂着只會越來越嚴重。。。”
“你懂還是大夫懂?我看你分明就是記恨我們喻家,別以為你婚前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洝兒死,好和你你那個程家公子雙宿雙棲,我告訴你,別想那些了,要是洝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喻雪瑤聽到老夫人這樣說,立馬附和:“來人!把這個害人精給我趕出去!”
蘇聘緊緊的咬着嘴唇,被一群過來的媽子推了出去,臨出門她望着喻泓洝緊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難受了起來。
[喻泓洝,你都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你等着,我一定會找到讓你康復的辦法!]
話歸話,等到蘇聘坐在暗無天日的柴房裏的時候,才知道啥叫腦子一片空白。
小桃趴在門外哭了起來,哭聲讓蘇聘更加心煩意亂。
“小桃,你哭什麼?”
“我先給自己提前哭哭喪,說不定過幾日連哭喪的機會都沒有了。”
嘆了一口氣:“我還沒死呢,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老夫人那麼生氣,誰都知道她愛姑爺有多重,要是姑爺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鐵定是活不成了。”
小桃哭着哭着,一隻老鼠竄了出來,她嚇得尖叫了起來。
順着老鼠的方向,蘇聘看到了柴房角落一隻果子,果子已經發了霉,一股子的味道。
突然,蘇聘想到了什麼,立馬奔到了果子面前,把腐爛的果子拿了起來,仔細看着上面青青的發霉痕迹。
“小桃!小桃!喻泓洝有救了!”
“啊?小姐,你想到了什麼?”
“你快回去找爹爹和娘親,求父親重金去找嶺南的商人,買一種叫做魚腥草的草藥!”
“魚腥草?”
“不管叫魚腥草還是折耳根,你叫父親務必一定要找到!找不到我就活不了了,甚至蘇家都有劫難!”
說完,又囑咐了小桃一些要準備的東西,小桃趕緊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了出去,昏暗的柴房又只剩下蘇聘一個人。
她對着那隻發霉的果子笑了起來,這青青的黴菌不就是提取青霉素的原料嗎?
[喻泓洝,要是我還能記得高中課本裏面對於青霉素提取的一些步驟,那麼你就有救了!]
小桃找來了一些器皿、果子和木炭等等,蘇聘先把新鮮的果子和那個發霉腐爛的果子放在一起。
然後趁着果子發霉,蘇聘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將木炭和大米都磨碎了,大米浸泡出了濃稠的大米汁。
為了增加青黴菌的產量,連媽子送來的晚飯蘇聘一口沒動,也一併倒在了一起。
本來應該需要很長時間,但是喻泓洝的身體狀況越發不好,已經開始說了胡話。
蘇聘只得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將發霉果子上面的青黴菌輕輕的都刮在了大米汁里進行發酵。
期間小桃來了好幾次,父親果然按照蘇聘說的,重金找到了嶺南的商人買了一小把魚腥草。
蘇聘叫小桃趁着別人不注意悄悄的將魚腥草煮成水,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餵了喻泓洝好幾次。
“小姐,那東西煮出來的水味道好重。”
“那喻泓洝喝了沒有?”
“我知道一定是為了救他,所以趁着大夫打瞌睡的時候,掐着他的嘴使勁灌進去了。”
“嗯,那東西有消炎的作用,我這裏的葯還需要幾天時間,所以要拖住細菌感染,不能讓他繼續惡劣下去,對了喻泓洝這幾天怎麼樣?”
“姑爺這幾天已經昏迷了,背上的傷口越發嚴重了,都流膿水了,我偷偷聽到大小姐叫老夫人把你沉塘祭天,才能救回姑爺。”
“荒謬!”
“小姐,怎麼辦?我好怕。”
“別怕,你繼續做,反正只能是賭上一賭了。”
說完又囑咐了小桃幾句,蘇聘趕緊開始繼續提取自己的青霉素,大米汁已經發酵了幾天,她拿出小桃找來了棉布和漏斗。
將腥臭無比的大米汁倒入了包着木炭渣子的棉布中,又把過濾出來的汁液擠到了破碗裏。
最後加入了菜籽油,使勁的攪拌,等到胳膊快要斷掉的時候,菜籽油和剛才的大米汁發生了分層。
將菜籽油小心的舀了出來,只剩下下面最清澈的汁液,那就是最原始提煉出來的青霉素液體了。
此刻,天已經亮了,蘇聘剛剛取好青霉素液體,一群媽子沖了進來,將她五花大綁帶了出去。
聯想起了小桃昨晚上說的話,蘇聘知道他們有可能真的是要自己沉塘祭天。
可笑!竟然還有如此迷信的想法,當真是一群蠢豬!
蘇聘在媽子的捆綁中極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到現在只有喻傅成能救自己,便伺機而動。
媽子抬她不會走正門,必定是走偏門,那樣絕對不可能遇見喻傅成,自己死了,喻泓洝必定也會死。
想到這裏,蘇聘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掙脫了媽子的束縛,朝着前廳拚命的跑去。
也許上天是眷顧蘇聘的,剛巧喻傅成從外趕了回來,蘇聘哭着跪到了他的面前。
“父親!”
“你們這是作何?!”
“回稟老爺,老夫人請大師給少爺算了,是這害人精命數相剋,只要她死了,少爺便能活下來。”
“胡鬧!簡直是胡鬧!”
喻傅成蹲下來給蘇聘解綁,蘇聘立馬在他面前磕頭,磕得比喻泓洝認錯那個時候還要響。
“父親!夫君命在旦夕,請您一定放了我,我有法子可以救夫君!”
“姲兒,宮裏已經來了太醫,正在日夜照顧洝兒,他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父親,夫君的傷口發炎已經不能靠草藥控制了,即使來了神醫也不行,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喻傅成自然是知道喻泓洝的狀況的,他現在很是為難,畢竟從未聽說這個蘇家女兒有醫術的本領,可是喻泓洝畢竟是他的獨子,他又怎麼能放得下心。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喻雪池哭着跑了過來,說是喻泓洝現在只剩下半口氣吊著,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
“你當真有法子救洝兒?”
“父親,姲兒拿性命作保,請您一定相信姲兒!”
“好!你去!”
蘇聘立馬準備跑回柴房拿自己的青霉素溶液,喻傅成喊住了她。
“姲兒,洝兒的命就靠你了,要是,要是,他真的有什麼,我也會放你離開的。。。”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蘇聘紅了眼睛:“父親,我不會讓他有事的,要是他有事,我不會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