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囂張九皇子欺負小暴君
陽光下
少年長身玉立，銀白色的雲紋窄袖織紋衣將他襯得有幾分溫潤如玉的味道，可偏偏少年低沉着眉眼，將這溫潤壓成了陰鬱。
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祁歡滿意：“很合身，小白喜歡嗎？”
姬慕白摸了摸衣袖，精緻的雲紋觸感柔軟，穿在身上也涼爽，自己之前穿的那些粗布麻衣哪比得了如今這身衣服。
他雖然看不見這身衣服是什麼模樣，但想來是很好看的，他點頭：“喜歡，姐姐你為什麼要為我做衣裳？”
是有什麼目的嗎？
祁歡理所應當地回道：“我想做就做嘍，不過，你身為皇子就算內務府剋扣了這些布料，尚衣局也應該每年給你送些成衣的。”
“他們怎麼願意浪費時間來這座破宮殿為我量體裁衣。”
在姬慕白沒有失明之前，他的衣服都是自己縫縫補補改了又改的。
為皇后辦事多年，他是有些積蓄但必須用在刀刃上，那些錢要用來招兵買馬，製造兵器，他能省則省。
“小可憐，沒事，那些都過去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祁歡拍拍姬慕白肩膀安慰他，突然捏了一把他的臉蛋，手感沒變，怎麼臉上還是不長肉？
她明明給姬慕白補的挺好的，雖不是頓頓大魚大肉，也勉強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這孩子把營養漏到哪裏去了？
【祁歡，你現在不應該說你會給他做衣服，他以後身邊有你這樣的話嗎，小暴君心裏會感動的吧。】
……祁歡搖頭，她不會給小暴君畫大餅的，她只是看見那些布料手癢，又睡不了覺，時間寬裕，才會想着做衣服的。
她願意做就送給他，不願意做也是她的自由，專門做衣服討好小暴君是不可能的。
當天下午，祁歡一直呆在御膳房裏，和很慈善的宋廚娘交流做飯技巧，這個宋廚娘的兒子被她喂的白白胖胖的，祁歡來找她取經來了。
在宋廚娘親口嘗了祁歡煲的雞湯之後，她的嗓子當場啞了。
“……歡兒啊，你這……鹽放多了。”宋廚娘猛灌兩大瓢水好轉了些，她又嘗了祁歡的幾道小菜，“這道菜沒炒熟，這道菜鹽淡了……”
宋廚娘的評價讓祁歡醍醐灌頂，難怪姬慕白每次吃飯的表情都和要上刑一樣痛苦，她原以為是姬慕白陰晴不定，他就是想甩臉子給她看。
沒想到是因為飯難吃……
祁歡沒有味覺，對鹹淡掌控不到位，鹹的齁死，淡的和白開水一樣。
【小暴君這一個多月挺不容易哈。】
“還不是都賴你，我失去味覺嗅覺，怎麼嘗鹹淡！”
祁歡笑眯眯地湊到宋廚娘身邊，掏出幾塊碎銀放在宋廚娘手上，“還請宋姨教教我，我這舌頭不行嘗不出鹹淡，宋姨能給我寫個食譜嗎，具體到放幾勺鹽，大火煮多久這樣的可以嗎？”
宋廚娘掂量了下手裏的銀子，笑着把銀子揣進袖子裏：“沒問題，平日裏宋姨我就最喜歡你這個懂事丫頭，待會兒有一屜糕點蒸好了，會多出來一份，你帶回去吃啊。”
祁歡急忙道謝，連說了宋廚娘一堆好話，把宋廚娘哄得心花怒放。
走出御膳房的時候，祁歡提着一個三層木製食盒，心想今天小暴君能吃上正常的晚飯了。
那小暴君也真是能人，那麼難吃都沒有說出來，也沒因為她做飯難吃偷偷把她嘎掉，祁歡心裏難得的生出了一絲愧疚。
靠近小破宮的時候，破天荒地傳來了很多人交談的聲音，祁歡放輕腳步躲在了轉角處，她探出頭朝着小破宮看去。
“快看這個雜種，今天居然換衣服了，誰給你做的衣裳啊，該不會是偷來的吧？”
只見一個身穿紅色綾羅錦衣的小孩，約莫八九歲的模樣，頤指氣使地站在殿門口諷刺姬慕白，他身後站着一堆宮人，還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嬤嬤。
有這等陣仗的，年紀符合的，也只有那個傳聞中年紀尚小的九皇子了，小小年紀如此囂張跋扈，蕙妃怎麼教養孩子的。
“本皇子和你說話呢，你個雜種居然敢無視本皇子！”九皇子看姬慕白不搭理他，一個箭步衝進小破宮狠狠推了姬慕白。
他發現姬慕白躲也不躲就這麼被他推倒摔在地上，那嶄新的雲紋衣上沾了泥土，姬慕白也不知道拍一拍，慌張地爬起來一臉懦弱。
“還真瞎了！”九皇子撿起幾塊小石子砸在姬慕白身上玩了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在皇宮裏見到瞎子，可要好好逗一逗這個瞎子。
九皇子知道自己這個八皇兄是個宮女生下的卑賤雜種，他的母親可是蕙妃，姬慕白這樣見不得人的身份，宮裏的下人瞧不起，更別說他這個正統皇子了。
每次母妃責怪他不好好讀書，他都會來找姬慕白出氣，反正這個姬慕白也沒人撐腰，每次打他也不還手。
許是覺得手上的小石子砸的不痛快，他盯上了院子裏的假山石塊。
姬慕白手上被小石子划傷，滲出一道道血痕，他狼狽地在院落里逃竄，為了讓九皇子玩膩了儘快離開，他不能躲開砸過來的所有石子，只能憑聽覺選擇被幾個小石子砸一下。
“哎喲！”
九皇子個子矮，倒是心比天高，想要抱起盆大的石頭，結果沒抱起來自己摔了個屁股蹲兒。
“破石頭，你來砸！”九皇子拿腳踩了踩石頭，隨手指着一個太監命令他來用這個大石頭去砸姬慕白。
【祁歡，你再不進去小暴君就要被砸破腦袋了。】
祁歡放下食盒無力地靠在宮牆上，她扶額：“我進去能改變什麼？會從一個人挨打變成兩個人挨打吧。”
九皇子在宮中的威名，祁歡是聽過的，除了皇后和正值榮寵的妃子以外，這個小霸王仗着自己是皇子，年紀又小，誰他都敢欺負。
有些才人婕妤，甚至是有封號的妃都要忍着。
有背景的熊孩子誰敢惹啊。
小暴君身份尷尬，九皇子欺負起來都不會有半點留情。小暴君正卧薪嘗膽，不敢反抗，怕惹禍上身。
“你個廢物，一個瞎子你都砸不中，滾回去領板子去，你來！”九皇子囂張的聲音在這偏遠的破宮殿裏極其嘹亮。
祁歡一字不落全聽見了，吐出一聲無奈的嘆息，沒砸中的要挨板子，這第二個奉命的肯定會卯足了力氣砸姬慕白。
她看着自己身上平平無奇的宮女裝，飛快地抬手把自己的髮髻弄亂披散在臉上，又在地上使勁蹭了一些灰抹在臉上。
確定自己面目難以辨認之後，祁歡使出八百米體測的速度衝進破宮殿。
她靈敏地躲開想要攔住她的嬤嬤，故意撞翻要砸姬慕白的太監后，她猛地在九皇子面前跪下，身子也趴下伏在地上。
她掐着嗓子顫聲道：“殿下，娘娘動怒正四處找您呢，奴婢怕殿下回去太遲被娘娘責罰，拼了命跑出來想告訴殿下，殿下，快些回宮吧。”
祁歡哭的傷心，像極了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她恭敬地跪在九皇子腳邊哀求他快回宮，不要惹娘娘生氣，以免受責罰。
“母妃動怒了！糟了糟了，文章還沒抄完呢。”九皇子不疑有他，哪還顧得上欺負姬慕白，掀起衣擺朝着蕙妃宮裏跑。
幾個太監也立馬跟上，有個嬤沒跟上去，她打量了祁歡一眼，走到祁歡身邊問道：“你在蕙妃宮中做什麼的？”
祁歡心裏一咯噔，她抬起頭做出一副懦弱的姿態小聲說：“奴婢是負責打掃娘娘側殿的。”
灰撲撲的臉上還掛着兩道淚痕，頭髮凌亂地粘在臉上，嬤嬤一時也認不出這是哪個宮女，但她好意跑出來提醒九皇子，看起來為此還摔了跤，應該是個好的。
九皇子犯錯，只有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會被打板子，九皇子頂多被娘娘說兩句，祁歡此舉也是幫了她。
那嬤嬤放軟語氣：“是個機靈的，回頭我會給殿下說好話，讓娘娘給你升到主殿。”
祁歡露出驚喜的眼神，她激動道：“謝謝嬤嬤！”
嬤嬤高高在上地點了點頭，她招呼祁歡和她一起回宮，祁歡忙不迭地跟上她離開。
破宮殿重歸寂靜。
姬慕白有些失神地站在那，對着宮殿門口的方向。
他早就聽見祁歡回來的腳步聲，只是她明明在角落躲了許久，為什麼最後要跑出來救他？
還是用這麼危險的辦法，在宮中能教養皇子的嬤嬤個個都是人精，一旦發現祁歡不是蕙妃宮中的，那她只怕沒法活着回來了。
“愚蠢。”姬慕白冷着臉轉身走回房間，祁歡的死活與他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