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道聽途說假亦真
回到府中,蘇若琉看着桌上滿是她們主僕二人今日所購,忽然竟是有了些頭疼。
許多銀制首飾、胭脂水粉等本就是姑娘該用的一些,可是,除此之外竟還有細白線和各種小鈴鐺。
“小姐,小町莫不是眼花了?”小町雖然一路跟隨着蘇若琉買東買西,可是眼前的琳琅滿目,都是些細線和鈴鐺嗎?
小町不由得揉了揉雙眼。
所謂眼見為實,可她此刻所見卻令她難以置信,她再次驚訝問道:“小姐,這是……?”
大概眼見不可信,耳聽方為實。
“怎麼了?”蘇若琉側過頭,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倒惹得小町將雙眼睜成如碗底大小的模樣。
蘇若琉舉起手平放在空中,示意小町不要出聲,然後沉默着將桌上的東西一堆堆分好。
她似是自言自語,似是在對着小町輕聲喃喃。
“這些銀飾,每日用膳前要使用,可放於方便取用之處。”
“嗯。”小町愣愣地應了一聲,卻也不知自己是否應景。
“還有,這些鈴鐺要用細線串起,窗邊、門邊,都要放上一些,若是有不速之客來,倒也能立馬知道。”
“嗯。”小町自是不解。不速之客是艾公子嗎?若真是如此,她倒是願意出這一份力。
“小町兒?”蘇若琉見她仍未有所反應,便叫了她一聲,反倒是將她嚇了一跳。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她忍不住問了。
“最近府中恐會不太平,裝上這些,總能心安些。”蘇若琉邊做邊解釋道。
府中不太平?難不成真如她所想?
小町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着自家小姐還不算是太傻,也知道兩者之間取其最,想到這,便欣然學着蘇若琉的樣子串起鈴鐺。
許久之後,等房內四處可或可進入的地方皆拉上了帶有鈴鐺的細線。
而主僕二人雙手環抱而立,若有所思地聽着陣陣清脆聲響,冷眼盯着那些在晃動的鈴鐺看。
“小姐,您確定這是為了提醒自己房中來了不速之客,而不是因為這些鈴鐺聲能夠催人‘入睡’?”小町咬了咬下唇,欲嘆未嘆。
蘇若琉搖了搖頭,眼前所見,耳邊所聞,似乎都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以為,只要無人碰到,即便會有風令它搖搖欲墜,也會是毫無聲響,可誰知這竟會是我欲靜而風不止,風不止則聲無盡。
蘇若琉頓時無語,所以她那時身在街頭小巷,聽着各路而來的遊俠說這旅途上的趣聞都是假的嗎?
還有茶棚旁,聽着茶客講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難道也都是信口胡謅?
這鈴鐺、這銀質髮飾,其實根本無法驗毒,是嗎?
“先放着吧。”蘇若琉極冷靜地深吸了一口氣,“興許等晚上關了窗,沒有了風,便不會再有聲響了。”
“小姐。”小町看了看蘇若琉,再三確認是自家小姐,方無奈應下。
夜幕降臨,好似一切真如蘇若琉所願一般。
風未止,鈴仍晃,只是鈴鐺聲響卻並不那麼響亮,那些趣聞成了真,可床上的人兒卻是難以入眠。
偶有的鈴鐺聲響此起彼伏,聲聲入耳如檐角雨落,清脆悅耳,讓人不經平靜得心如止水,可腦中所想之事依舊難以揮去。
一夜輾轉,終是在眾人皆醒之時有了疲憊的印證。
小町早上到蘇若琉的房中時,一眼便瞧見了蘇若琉眼中無神,在腦中略過萬般可能,排除各種,只剩下最後的可能,不禁笑了笑。
她走到蘇若琉身旁,笑道:“小姐,今日起得可是比往日晚了些。”
蘇若琉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小姐,今日可有事要做?”小町邊收拾蘇若琉的床,邊問道。
“今日有何事要做?”蘇若琉略微有些疑惑,她並不記得自己說過今日要做什麼的話。
小町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許是奴婢記錯了。”
蘇若琉本想繼續問她,可不料門外另有丫鬟前來喚她去前廳,卻也不說是什麼事,只道是讓她過去一趟。
“小姐……”
這時候會讓她去前廳的,想來也只會有一人,那便是她那嫡親的姐姐蘇琦,而此番前去,想必也是沒有好事。
可若是不去,她同樣也是時日無多,到時是如何時日無多,怕是到了最後她也不能明白。
倒不如前去一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知兵不知水,如何擋又如何掩?
而她到底也是在市井中長大,來來往往的趣事聽了不少,正所謂見多識廣何懼之?
“沒事,不過是去瞧瞧罷了,不會有事的。”明明自己心中仍有一絲絲的動搖,可蘇若琉的嘴上還是要寬慰小町幾句。
她看的出來,小町是在擔心她,而這般,也算是給自己壯了壯膽吧。
她掠過小町身旁時,輕拍了幾下她的肩,既是讓她放心,也是在示意她留下。
小町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可蘇若琉早已跟着過來傳話的丫鬟走遠了,在懷前抓着的雙手愈發緊了。
可是她,除卻擔憂亦只剩擔憂。
她什麼也做不了。
不多時,蘇若琉便到了前廳,傳話的丫鬟一路不予言語,唯悶頭疾步,一點拖沓的機會也不留給她。
好在事情並非她想得這般糟糕。
進門的前一刻,蘇若琉便瞧見了在上座的蘇景年,她想起此前種種,心裏料想至少在目前,蘇景年對她還未生厭惡之感。
但她也知道,此前一事蘇景年雖對蘇琦母女倆沒有多少好顏色,可一位是結髮之妻,一位又是嫡親的女兒。
再怎麼,也比她這一個從小不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嘴上說著萬般愧疚的女兒要好上太多。
可也好在蘇景年對她還留有几絲的愧疚,不然,此刻她興許早已落入虎狼之口,連個完整的軀身也沒有。
蘇若琉走上前,微微向蘇景年福了福身行禮,輕聲道:“阿瑪。”
“嗯。”蘇景年的神色忽然有了一絲柔光,他不再看向跪在地上的蘇琦,嘴上的聲音也顯得親和了許多。
“阿瑪,姐姐這是怎麼了?”蘇若琉本以為會是蘇琦亦或是嫡母秦氏將她叫來,可此番一看似乎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