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列組合

排列組合

“這學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過完了,馬上就是愉快的寒假。”羅紋和顧心悅走在去餐廳的路上,享受着期末考試前,最後一天的陽光,冬日裏的暖陽格外舒服。

考試前的最後一天,學校不上課,讓同學們自由掌握,但是不允許出校門。大家也很少有出校門的,都是在做最後的衝刺,或者考試的打算。

“你先想想期末考試能考多少分,再說是不是愉快的寒假吧。”顧心悅用現實抨擊了羅紋幼小脆弱的心靈。

這天中午,兩個人都不想吃飯,就去買心愛的餅夾菜。羅紋最喜歡要一個餅,夾3毛錢的上海青。一大鍋的上海青,菜葉與菜葉之間,總是抱團纏在一起,老闆用菜夾子隨便一夾,就是一大團,夾滿了整個燒餅,再撒上孜然、辣椒面,足夠羅紋吃個香飽。

“沒想到這學期這麼好過,開始顧曼曼剛當班長時,我回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麼電話直通我媽。”羅紋滿足地說完,就開始埋頭苦幹,享受自己的餅夾菜。

“我就怕這日子表面上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暗潮洶湧。我也不知道,總覺得那廝憋着壞,早晚使什麼大招呢。或許是我們高看她,或者低看她了呢。我就是盡量地離她遠點,不刺激她,省得逼得她狗急跳牆……”顧心悅嘟嘟地說著,要是換平常,羅紋早就打斷她了,今天怎麼一言不發。

她扭頭看羅紋一眼,羅紋正努力地咬着她那餅裏邊的菜。每次都是這樣,餅里的菜纏在一起,沒法一根一根地吃,怎麼咬也咬不斷,只能埋頭一直吃一直吃,知道把所有的菜都吃完。所以她們也給這個菜起了個名字,叫“丟人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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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路鵬程突然跳到面前。

“嗨。”顧心悅回了一聲。

羅紋還在低頭咬她的“丟人菜”。

“考試有着落嗎,宋小磊是不是把你們宿舍的答案都包了?”顧心悅問道。

“不,魏小林是用不着的。剩下我們四個也是各選三門,人家也沒那麼多時間寫四份答案,也不能科科考試都出去,上廁所給我們傳遞答案啊。所以宋小磊說,他只出來三場,魏小林出來一場,他們每場整三份答案,讓我們自己排列組合一下。”路鵬程得意地說。

“搞得跟什麼行軍佈陣一樣,遞個答案,還排列組合。你要懂排列組合,還用遞答案嗎?”顧心悅笑道。

“我發現這學期你變了。以前長頭髮的時候,格外安靜,現在頭髮剪短了,話突然變多了……我的意思是開朗了很多。其實那天在ktv,我就覺得厲害了,勇敢果斷地回擊,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不是以前看着那麼柔弱,好像處處都需要保護似的……”路鵬程說著,自己停住了,總覺得表達不好,會讓人誤會,而且羅紋也在這。

他扭頭看看羅紋,羅紋已經背過身去,肩膀頭部抽搐着,像是在哭。想想那天的事,真不該提起來,路鵬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手足無措:“對不起啊羅紋,我……”

羅紋聽見路鵬程道歉,只好轉過身,低着頭,咬着菜,又抬了個白眼給他。證明自己只是在咬這個,沒法吐出來,又咬不斷,又還沒吃完的青菜。驗明正身,消除疑慮之後,又背過身去繼續咬。

顧心悅笑着說:“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有這一面,也有另一面。你繼續說你們的排列組合吧。”

“我們也是好久才弄明白的。你看啊,老宋出來三場,魏小林出來一場,這一共是四場,這四科,我們排個序號吧,叫一、二、三、四。每場遞出來三份答案,一共是12份答案,我們有四個人,每人只能拿到三份答案,所以我們就選其中自己最弱的三科。比如張超選一、二、三,任浩帥選一、二、四,楊輝選一、三、四,那我就選二、三、四。明白了吧?”路鵬程認真地介紹着他們的大計,當時宋小磊就給他們講了好久才明白,一旦明白了,發現原來答案可以傳遞得這麼有水平,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聽明白了,有必要搞成這麼複雜嗎,就差多寫那一份答案?”顧心悅笑道。

“開始我們不明白時,也這樣想,乾脆多寫一份答案唄,後來聽明白了,感覺真有趣,就一定要這麼排列組合著拿答案,這才有意思。”路鵬程說。

“那你們記得清嗎,誰選哪三科。”顧心悅問道。

“記得請,就三科,好記。每考一科前,我們還可以再確認一下,省得搞亂了。”路鵬程饒有自信地說道。

“唉……”羅紋嚼完嘴裏最後一口菜,捏着剩了小半個的空殼燒餅,轉過身,頂着油乎乎的嘴,說道:“我早就想插嘴了,可是嘴被佔住了。等於說四場考試,你們每人選擇其中的三場取答案。”

“對啊。你也聽懂了?”路鵬程高興地說道,“你看我表達力真好,宋小磊都講了很久,我們才弄明白。而我的表達力,只講了一遍,你們就都聽懂了。”

“或許根本不是宋小磊表達力的問題,是你們的理解力不行,而我們的理解力比較好吧。對牛彈琴,跟對鍾子期彈琴,那能一樣嗎?”羅紋無情地打擊他。

路鵬程笑了笑,他也不知道鍾子期是誰。

“四場,你們選三場,不就相當於有一場,你們不選嗎?也就是在這四場中,第一場,你不出來,第二場,楊輝不出來,第三場任浩帥不出來,最後一場張超不出來。這四場中,你們只需要記住,哪一場,你們沒答案就行了。四選三,就相當於四選一,選一個扔掉,剩下三個自然就是入選的。逆向思考,懂嗎?”羅紋講完,路鵬程目瞪口呆。

“好比,七場裏邊,你只能選六場,那就是有一場你不能選,所以七選六也相當於七選一,選一場淘汰掉,剩下的六場自然是入圍的,還不明白嗎?”羅紋看路鵬程不說話,想着他聽不明白,又舉了個例子。

“真是個豬腦袋,咱們走吧。”顧心悅拉着羅紋走了。

羅紋還有點不放心,本來人家好不容易搞懂的東西,再讓她給繞暈了怎麼辦。

“我不是不明白,我是震驚了!羅紋你太厲害了!你應該去當老師。”路鵬程發了一會呆,在後邊又朝她們追過來,邊跑邊笑着對她們喊道。

“你真懂了?”路鵬程趕上,羅紋不放心地問。

“我真懂了。比如說十場考試,我其中八場都有答案,我只需要記住那兩場,我沒答案的就行了。”路鵬程為了證明自己,也舉了個例子。

羅紋放心地點點頭:“可以可以,還會舉一反三了,孺子可教。”

“我是想問你們,有沒有需要答案的。我就那樣了,無所謂了。”路鵬程撓撓頭說道。

“你這借花獻佛整得不錯啊。”羅紋說。

“你們把答案都放哪啊,你要的哪三科啊?”顧心悅問。

“我們商量好,提前十五分鐘,放到廁所的第二個窗戶。”路鵬程說道。

“大哥,我沒聽錯吧。”羅紋面無表情地說:“你的意思是宋小磊會去女廁所放答案,還是讓我們去男廁所去取。你們答案放廁所,還讓我們取什麼?”

“我們是放在廁所外邊啊,外邊窗戶上,你們不就可以取到了嗎?”路鵬程解釋道。

“那就這樣,你有三科的答案,咱們三個每人拿一科,這次你更好記了,路鵬程。”顧心悅說道。

“是啊,我本來記三科要取答案的,經羅紋一說,我又記一科不用取的,經你一分,我又記一科要取的。”路鵬程自己笑道。

“你選的哪三科?”羅紋問。

“數學、歷史、生物。你們選,我都無所謂。”路鵬程說。

“那我要數。”顧心悅說。

“我要史。”羅紋說。

“那我就要生。”路鵬程說。

“你去死吧!你去生吧!你生得出來嗎?”顧心悅笑得哈哈叫。

路鵬程陪着笑,羅紋則頂着油乎乎的嘴臉,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哈哈,那就這樣說,微乎其微,也聊勝於無,有一科算一科。”顧心悅收住了笑,說道。

“那陸春、湯莎莎知道我們兩個先飛了,會不會掐死我們兩個。”羅紋擔心地問道。

“這算哪門子先飛,就一科,誰要讓給誰。”顧心悅說道。

“不用,我覺得說不定張超、楊輝也有奉獻精神呢。到時分他們的給她們,不就得了。”路鵬程說道。

“好咧,就這麼說。”顧心悅和羅紋一起應着,跟路鵬程告別了。

路鵬程歡天喜地的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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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就一門,要它幹啥?”羅紋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作為你的男性朋友,既然來找你獻殷勤,要拿出什麼向你示好,依你的性格,就算什麼都不要,也會記得人家的好。那這樣,說不定打擊了人家的自信心,覺得人家捧來給你的,你不稀罕。也有可能讓這男的覺得,空手套白狼還挺好的,什麼都沒付出,還能落個好。所以你既然領了他的情,讓他付出點什麼,反而更好。”顧心悅入情入理地對羅紋諄諄教誨。

“嗯。”羅紋一副受教地表情,又咬了口她那半個燒餅殼子,說:“悅兒,你長大了。”

“我一掌把你拍飛,你不是要史嗎,受史吧……”顧心悅跑着追早已撒腿的羅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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