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郎中風波

第十一章 郎中風波

楚留風把蔡不凡背出聖宗,把他安置在一間客棧中,然後到外面尋找郎中。

他接連找到八位郎中,這八位郎中聽說他所在客棧,不是裝病,便是找借口搪塞。

楚留風無奈,只好到藥鋪,胡亂捉一通解毒草藥,回到客棧,命小二幫忙熬藥,緩緩給蔡不凡服下。

初時看他臉上黑sè緩緩消退,不由得驚喜萬分。

但待得夜裏,忽然蔡不凡捂着肚子呀呀亂叫,顯是痛苦至極,似乎比喝下草藥之前嚴重許多,再看他臉sè,已經是冒出了一個個小水泡,噁心至極。

心想自己自作聰明,反而是害死了舅舅。

楚留風又奔到外面尋找郎中,這回他拔劍出鞘,生生押走一個郎中。

那郎中被他押出屋檐,猛地在門檻上跪下,求饒道:“少俠,使不得啊,使不得,你一劍殺了我才好,我是絕不替你朋友治病的,我一家四口,命可都cao在別人手上。”

“你不給我舅舅治病,我一樣殺你全家。”說著亮出靈犀劍劍刃。

豈料這郎中咽喉猛地向他劍刃壓來,幸好楚留風反應迅捷,否則郎中非死不可,便也不再去為難他。

又尋得幾家,均無人肯來,只好又折回客棧。

看到舅舅躺倒在床榻下,像死豬一樣,忽然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蔡不凡身中劇毒,全身上下如同置身在火中,繞是他jīng通火焰掌,也自知火焰掌力道尚不足以把人打成這樣難受。

他看到楚留風歸來,驚喜萬狀,猛地跪在地上,磕頭道:“少俠,饒命,饒命……”

楚留風當他神志不清,伸出手指啪啪數下,點住了舅舅穴道,又把他扶回到床上,用棉被蓋好。

蔡不凡壓着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八個字:如實相告,饒你xìng命。

他便知道定是有人知道他詭計,而這人定然是楚留風義弟,趙盈要他對楚留風坦誠相告,把yīn謀全部抖出,方始准許郎中給他看病。

誰知道,他剛yù向楚留風和盤托出,楚留風居然點住了他啞穴,身上幾處穴道,也都被點住。

蔡不凡只感周身被火燒,眼淚奪眶而出,心道:“我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下我蔡不凡把xìng命都搭上了。”

楚留風見他神sè大異,焦急之極,當下不敢多問,只不斷陪伴蔡不凡,直到天明。

只苦了蔡不凡這一夜以來,比打入十八層地獄地獄還凄慘。

楚留風見他神sè安詳,解去他啞穴,想要問他情況可好轉些沒,誰知道,剛解開穴道,蔡不凡又咬牙切齒,凄苦嚷道:“少俠,少俠,饒命……”

楚留風見他面目猙獰,甚是可怕,生怕他咬斷舌頭,又點住他穴道,拿起一塊手帕,替他擦點臉上汗水,安慰道:“舅舅,我是你侄兒楚留風,不是什麼少俠,今天我非替你請到郎中不可。”

說著,拔腿奔出,往大都北部尋去。

心想:“昨晚定是見仁搞鬼,客棧周邊郎中,恐怕都已被她控制,我且向被奔出五十里,試試看。”

他果然奔出五十里,這五十里后的郎中,聽到他要請上門看病,並未直接拒絕,反倒是一口應承。

但走得幾步,那郎中打量了下楚留風臉龐,又迅折回房中,掏出一張畫像來,一看,登時嚇一跳,急忙躺倒在床上,對夫人道:“夫人,你對那客官說,我肚子痛,無法出診,叫他另請高明。”

房間一位女人,正在梳妝打扮,怒道:“你沒病裝什麼肚子痛?”

那郎中道:“我肚子不痛,那咱倆都得見閻羅王去。夫人,昨晚那黑衣人的話,難道你竟忘了嗎?”

那女人一驚:“咦,衰貨來啦?”

“我來了,可我不是衰貨。”楚留風走進來道。

看見桌上一張畫像,豈非正是自己?

他不言不語,往這少婦梳妝桌上放了一錠銀子,轉身跑了出去,搞得這對郎中夫婦,又驚又喜。

走在回去路上,路過一個小巷子,忽然頭被一顆石子砸了一下,楚留風飛身朝那砸出石頭之處奔去,跳上了一個屋頂,只見屋頂上一張紙條寫着:卑鄙小人,何必搭救?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只為寶刀,你竟不知?

這毛筆字嫵媚至極,顯是出自趙弟之手,楚留風不明其意,只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不利,便是為寶刀之故。

他左思右忖,始終無法知道答案,他自幼在南方生活,哪裏又有那麼多勾心鬥角,在南方,都是拳頭說話,哪像在北方,修為低微者,只要擅於玩弄權術,強者還不是要屈居你之下?

他垂頭喪氣,一步步走回客棧,只責怨自己找不到郎中,是以步伐顯得特別緩慢,這五十里路,走了差不多三個時辰。

在客棧門前徘徊住,心想舅舅此刻定是難受至極,便愁眉苦臉地在一張椅上坐下。

剛坐下,小二便是給他送上了一碟“落rì蒸魚”,“三清排骨”,“垂涎羊肉”、“彩霞烤牛”……更有千年好酒,一張桌上幾十種上等好菜,十幾種上等好酒。

楚留風以為這桌子乃是貴人訂下,只得到旁邊空桌坐下,兀自呆。

那小二過來對他急道:“小相公,有人給你訂了美味佳肴,你怎地不享受?”

“誰給我訂的?”楚留風抬頭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小相公好好享受吧。”小二嘻嘻笑着離去。

楚留風又回到那張桌上,雖然滿腹惆悵,但肚子早已飢腸轆轆,昨晚到現在顆粒不入,縱是神仙也挨不住,當下,便是狼吞虎咽吃起來。

有小乞丐走過來,跪在地上,向他討飯,他就讓小乞丐坐在旁邊,與那小乞丐吃得津津有味。

那小乞丐又找他爹爹娘親、叔叔嬸嬸來,一起把這桌子豐富菜肴吃得乾乾淨淨。

楚留風見他們可憐至極,掏出身上銀子,分給他們大半。

南方部落所用幣乃金幣,北方部落先進達,所用幣均是金銀銅。

入夜,楚留風回到客棧,見得舅舅躺在床上,全身抖,兩行淚,又流淌下來。

他擔心舅舅再次胡言亂語,以致加劇毒作,並不解他穴道。

坐在床邊,把他扶起,喂他喝了幾口稀飯,忽看到他脊背上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如實相告,饒你xìng命。

這字體嫵媚至極,像極了趙弟筆跡,楚留風仍是摸不着頭腦。

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又打坐練功兩個時辰,看到舅舅身體已經不抖了,顯是已大有好轉。

他卻不知道,蔡不凡為了要告知他真相,此刻乃是佯裝不痛,待得楚留風解開他啞穴,他便是可以一一道來。

果然楚留風解開了他啞穴,這下他已不再那麼冒昧開口,先在心中措辭了一下,才娓娓道:“侄兒,舅舅有些事要告訴你。”

楚留風萬分欣喜,心想舅舅病情果然大為好轉,道:“舅舅且說。”

蔡不凡嘆氣道:“實話告訴你,你外公並未死去,此刻還活着。”

“我知道。”楚留風篤定舅舅已神志不清,那耶律洪已名言告知,外公蔡桓死在了他手下,又怕舅舅突然狂,自然附和他意思。

“你知道?”蔡不凡又問道。

楚留風笑道:“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你還在這裏裝什麼裝?”蔡不凡怒極了,伸手往楚留風咽喉抓去。

楚留風見他神志不清,立馬又點住他穴道,把舅舅放倒在床上。

忽然,窗外傳來“嘿”一聲笑聲。

楚留風拔腿追去,只見窗外是一個庭院,樹影婆娑,哪兒有人影。

他大聲叫道:“趙弟,趙弟,是你嗎?”

沒有回聲。

楚留風又折回凳子上坐下,心中無限憂傷,心想這義弟雖然脾氣怪僻,但在這世上,除了舅舅外,只怕與他最親了。

與他結義金蘭,雖然有被逼成分,但是來到北方數rì,於北方人情世故大為了解,便逐漸深知趙弟為人坦率,實是難得一求之知己。

又過了一個時辰,窗外忽然飄進一張紙條,落在地上,楚留風撿起紙條,只見紙條上寫着:聽君訴苦,百解難題。

這君指的又是誰呢?

楚留風百思不得其解,約莫過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這君難道指的是舅舅?

而趙弟意思,便是要自己傾聽舅舅傾訴話語。

當下神sè惶急,把舅舅扶起,解開了他穴道。

只見蔡不凡唉聲嘆氣道:“侄兒,舅舅對不住你,舅舅欺騙了你。”

楚留風道:“只要你是我舅舅,無論你欺騙我多少次,我都不願你。”

蔡不凡一聽,心覺大為不妙,哭喪着臉道:“我……我不是你舅舅,你便要殺了我嗎?”

“我不會殺人,殺人總是不好的,我爹娘本來活得好好的,卻被惡人殺死,害我孤零零一人留在世上,我想我若殺了別人,別人的親人,也一樣會像我一樣難受的。”楚留風道。

蔡不凡喜極而涕,道:“楚留風,你真是個君子,我蔡不凡能結交到你這個好友,當真是三生有幸。我想告訴你,我不是你舅舅,我是冒充的,我帶你去聖宗找你外公,其實是編出來一個謊言,你外公並不在聖宗,我是想要你知道聖宗劍士厲害,讓帶我去尋回那柄寶劍,我利用你,只是為了奪得那寶劍。”

“你……你此話當真?”楚留風欣喜萬分。

“如有半分虛假,教我蔡不凡天打雷劈。”蔡不凡豎起手來誓道。

“太好了,你不是我舅舅正好,我就納悶了,我舅舅堂堂菩提教長老兒子,怎麼會那麼菜鳥呢?原來,你是假的,哈哈!”楚留風笑道。

蔡不凡倒也納悶得緊,他欺騙楚留風,居心不良,楚留風居然對他毫無怨言,還為此感到慶幸。

其實他不知道,楚留風之所以高興,乃是因為他知道外公尚活在人間,親人活着,那可比什麼都要好。

“小相公,在嗎?”門外傳來小二叫聲。

楚留風道:“在,有什麼事?”

“有個郎中要進來替你朋友看病。”小二道。

楚留風趕緊去開門,見得是一位三十歲上下郎中,肩上掛着一個藥箱,在楚留風引導下,緩步進來,坐到蔡不凡床邊。

蔡不凡伸出手來,讓郎中搭脈,身上縱使有千般痛楚,也不再吭一聲,心想:“人命關天,此刻就算拿十柄寶劍來給我,也比不上驅除病毒重要。”

當下臉上露出盈盈喜sè。

楚留風看他臉上有光,料想病無大礙,無需時rì便可病癒。

郎中搭脈完畢,皺眉道:“相公,你可有妻兒?”

蔡不凡笑道:“我三十有餘,要什麼妻兒。”

郎中道:“那可不得了,你這毒因久病不治,此刻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只怕活不過三天了。節哀順變吧,老朽是大都一等郎中,竟也無能為力,當真令人恥笑。”

蔡不凡驚道:“你……你不是開玩笑?”

“郎中拿病人開玩笑,簡直是傷天害理,老朽還不嫌命長。相公,節哀順變吧,告辭。”郎中說著,轉身就走。

蔡不凡見狀,哭天喊地,婆娑淚下,當真是慘不忍睹,儼然天上rénjian,一場憫人悲劇。

楚留風涉世未深,遇此大變故,束手無策,只好默默站住,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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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劍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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