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道
三日前,郡城門下。
“聽說前兩天沁水險些遭了大禍,出了一尊女鬼,最好與路人歡好,偏偏生得一副絕美皮囊,凡是見到她的男子都被迷的神魂顛倒,被發現時都給吸成了人干。”
一赤腳醫生正排隊時百般無聊,與一旁的黃牙士兵閑聊了起來。
“也不知是何等滋味,若讓我也試試,短壽三年又何妨,要是我……”守門的卒子不知死活的吹噓着,還未說完便被一旁聽不下去的同伴打斷。
“就你這身板,扒皮抽筋都熬不出二兩油,讓女鬼瞧見你這乾瘦模樣,還不得鬱鬱寡歡而死,哈哈哈哈!”眾人哄堂大笑。
“聽說了吧,咱們新來的郡守,來歷可着實有些不凡”,受不得眾人嗤笑,卒子開口岔開話題。
“得了吧,要我說他要真有本事,會拖家帶口,來到清河郡這等窮鄉僻壤?把我等榨乾了,攪和在一起也湊不出三兩油水給他,我要是有甚背景,有多遠跑的遠,絕不會來此。”
“聽說是因為他那敗家兒子,惹怒了一位權傾朝野的大人物,遷怒之下,他才被貶,落得這般境地。”
卒子環顧了一周,見沒人,才敢小聲道出這背後地隱秘。
“哼!”一道冷哼響起,擁擠的眾人瞧見來人面色兇惡,不敢多言分出一條路來,來人正是周尚。
“定然是這玩意兒搞得鬼,待我前去問詢一番,查他個水落石出,也好給王小子一個交代”周尚有了頭緒。
非是他妄自揣測,就在昨日,周尚尋到了那日前來營地的騎兵,一番打探之下,得知了此事是由郡守之子,李豪經辦的,這才一路快馬加鞭趕到郡城。
剛剛所聞,更是堅定了周尚的判斷,無名怒火攻心,他打定主意,今日非要給那人留下點終生難忘的教訓。
對於紈絝子弟的花花腸子,他自然是明白的,家族主脈的少爺們,前些年可沒少噁心他,這才有了後來險些令他後悔一生的事。
“出示身份證明”卒子的聲音讓周尚回過神來。
掏出腰間的腰牌朝守門卒子扔去,黃牙趕忙接過,見到其上的校尉二字,哪裏敢怠慢,轉身招呼同伴挪開路障放行。
接過黃牙躬身遞過的腰牌,別在腰間,正欲牽馬入城。
“大人,馬匹不允入城……”眼見周尚虎目圓睜,吃人似的盯着自己,黃牙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若是大人,自然是可以的。”
周尚這才離去,留下原地不斷擦汗的黃牙。
郡城的雄偉與繁華遠超沁水,但顯然周尚此時無心欣賞,隨手拉過一旁的叫賣的商販,“郡守府在何處?”
“你麻,嗚嗚,手麻了,在你左手直走,所有建築里,最高大的那一座便是了。”
商販被捏得吃痛,轉身就欲破口大罵,見到來人甲胄隨身,煞氣逼人,急忙改口,嗚咽着為周尚指明方向。
周尚也不惱,撒開手臂揚長而去。
不多時,一人一馬便來到府邸前,門口站着倆小廝,身材高大卻也相貌堂堂,見有披甲而來,神色不善,二人也不曾生懼。
要知道這清河的天,便是他們家的主人,只要他還在,李家,就倒不了。不過是一兵痞,還能翻天不成?
“站住!”左邊一小廝故意將聲音拖得很長,審視着周尚,“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眉頭一挑,感受到小廝毫不掩飾的蔑視,周尚有些火大,卻不想節外生枝,讓小廝通報一聲要見他們家的主人。
“若人人都如你一般,開口便是要見我主,我等豈不是個笑話,從哪來……”說話聲戛然而止,因為那人,被周尚直接一矛挑破了咽喉,血流汩汩,不待其同伴反應過來,便沒了生息。
“你怎敢!”剩下一人當即雙袖鼓起,雙眼通紅的看着周尚,想與之搏命。
“一家奴爾,有何不敢!”
就在周尚準備送他去見閻王時,那人卻猛然轉身狂奔而去,還不忘運氣咆哮,“敵襲!”
周尚氣急反笑,推門而入,還不待他將那人擒住,一道道龐大的氣血極速逼近,將他圍困在了原地。
“周尚?我可曾得罪於你,要殺我家奴,白日行兇。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便是將你擊斃,靈雲指揮使也無話可說。”看清來人,一儒袍中年男子自人群而出,臉色波瀾不驚,只是言語頗為犀利。
“李青雲,往日裏我還覺得你是個人物,一個家奴而已,我賠你便是你,倒是你的好兒子,再不管管,早晚要給你惹來滔天大禍!”周尚反譏,言語間兩人竟是相識。
聞言,李郡守臉色微微一變,望向人群中一臉色有些發白的青年,“你又瞞着我做了何事?不要想着說謊,你知道後果的。”
李豪支支吾吾將事情經過說來,原來,其父前不久被貶至青州時,他隨父拜訪青州知州,得知了王猛的事迹,本來他也就當做笑話沒有當真。
畢竟,哪怕是他來的地方,以凡人之軀力敵鬼物的存在也是鳳毛麟角,青州區區西南邊陲之地,怎會有這等人物,哪怕是有取巧的地方,也絕不可能,不過是未開化的土著自吹自擂罷了。
骨子裏的盲目的自信,讓他對此不屑一顧。不過對於賞賜內容,他還是很上心的,畢竟是知州賞賜的東西,可差不了,絞盡腦汁得到了賞賜內容,他頓時坐不住了。
探聽了一圈,也沒找出王猛有啥值得他敬畏的背景,慾念作祟,他便行那偷梁換柱之事。
“逆子!知州賞賜的東西你也敢染指!?”剛一說完,李青雲便是一巴掌呼來,讓李豪原本慘白的臉龐,反而透出病態的紅潤。
撲通!
李豪徑直倒在了地上,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誒!”李青雲扶額,頗有些無奈。
見狀,他又差人將其攙扶下去,免得在這礙人眼。
“是我管教無方,讓周兄見笑”李青雲順手遣散圍住周尚的門客,自袖間掏出一玉盒,“全當是對王兄弟的賠禮”
周尚靈識一掃便知曉是何物,暗暗感嘆,李青雲不愧是那地方來的出手果然闊綽,也不客氣將其收下。
“只此一次,若再犯,我必斬之以儆效尤。”周尚斬釘截鐵地說道,言語間帶着不容置疑。
“理當如此!”郡守笑應。
了解到此次事件的來龍去脈,除了大罵李豪真不是個東西以外,王猛倒是覺得此行稱得上是圓滿,周尚神色卻並不輕鬆。
“你當真以為那李青雲是這般好相與的人物?掌摑其子,一招以退為進,讓我沒了發怒的由頭,連本帶利的返還,更是不落口實給足了我面子。”
“那小東西也不是良善之輩,種種惡名,若不是我,常人定難以看出秘籍的破綻,我觀其父掌摑完畢時,他尚神智清明,小小年紀如此心計,倒也有幾分他老子的模樣。”
周尚的分析,讓王猛有些汗顏,這其中的門道,當真是深不可測,他前世還未來得及遭受社會的毒打便稀里糊塗來到了這兒,顯然是不懂這些道道。
“我行至鄰縣,有兩人殺出,都是萬中無一的好手,初入千人敵的實力,若不是我還有些手段,怕是爾等連我的骨頭,都難以見到……”
這便是馬匹上兩個血葫蘆的由來,周尚說得風輕雲淡,但其中的風險,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要說是巧合,周尚打死也不信。
將侵血的包裹扔到王猛懷裏,還不待王猛道謝,周尚擺擺手,將王猛的話懟了回去,頭也不回地扎進軍帳呼呼大睡。
見狀,王猛攥緊了拳頭,默默將這一份恩情記在心底。
實力!王猛從未如此渴望過一件東西,不公的待遇讓他怒火中燒,提起包裹回去。
回到庭院,小心掀開包裹四角,裏面只有兩樣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