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烏鴉集會05
異能具現出的烏鴉在極速破碎，庫洛洛就像一個洶湧的風暴，殘忍地覆滅了撲向自己的雀鳥。
黑髮男人右手浮現出一本書籍，書頁簌簌翻動，而他站在漫天飄落的鴉羽中若有所思道：“具現化系？”
“好像除了烏鴉本身的攻擊性以外，沒有其他附屬功能了……無用的能力。”
庫洛洛無視底下慌亂的人群，對勃拉姆斯的異能做出了評判。黑暗似乎對他沒能產生任何影響，他向著台下準確地一步踏出。
只用一步，慌亂中的人群如潮水般退開。
離得近的人彷彿在承受千斤重的壓力，面色發紫，腳步搖晃，被不可知的存在逼得呼吸困難。
庫洛洛沒什麼逗弄羔羊的興趣，他掃視一圈，遺憾地發現地上沒有那枚小巧的鏡子。
“只能再找一趟了啊。”他略帶遺憾地說。
不再理會嗚嗚哀鳴的“烏鴉”們，他邁步向門外走去。
******
另一邊，妮翁正被少年拉着全力往門口跑，她從來沒這麼用力地跑過，彷彿五臟六腑都要從喉嚨口湧出，噁心、頭腦發白，呼吸的時候全身都在痛。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跑往哪裏，僅僅只是追隨着少年的步伐，進行這場沒有終點的逃亡——自從得知自己的親人已經全都不在，妮翁就一直處於恍惚，雙眼不自知地淌着淚。
她跑過一個個熟悉的房間，曾經熱鬧的宅子如今已經了無生氣，她剛剛在走廊上瞥見了一具侍女的屍體，那妹妹，母親，父親……他們都怎麼樣了？如少年所說的那樣，都死了嗎？
那……她該怎麼辦？
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
她能做的，只有遵從勃拉姆斯的那一句命令——
“快跑！！！”
·
怎麼說呢，五條千秋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如今的情況。
他的任務在現如今已經全線標紅，每一項數據都顯示着他的失敗。
諾斯拉家族在兩分鐘之內覆滅，迅速而悄無聲息，五條千秋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任務進度一項項變灰。
……他錯誤地估計了這次任務的難度。
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已經不見蹤影，不過按照他所說的“武裝偵探社選擇放棄這次委託”來說，那兩人與他們路線不同也是正常的事情。
五條千秋感覺嘴裏含着一口血，那是異能被損耗太多所致。雖然他當著太宰治的面揚言“三年後我就能宰了他”，但事實上，勃拉姆斯這個馬甲……並不側重於攻擊。
勃拉姆斯是個綜合性選手，攻擊能力有，情報能力有，逃跑的本事也很不錯，debuff除了恐婚以外幾乎沒有，堪稱續航能力強，作用範圍廣，但是同樣的，他在任何一個方面也都很平均，沒有特別突出的技能。
為了劫走妮翁，他同時催動了太多的烏鴉，庫洛洛還一次性全給碎了，現在他就處於一種類似於法師缺藍的狀態中。
根據系統兌換的地圖拐過一個又一個彎，五條千秋第無數次感嘆這個諾斯拉老宅為什麼修得如此七歪八拐，在他終於在地圖範圍內看見標誌着“門”的綠點時，卻也看見了代表“庫洛洛·魯西魯”的紅點在不祥地閃爍。
就在門口，堵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五條千秋的速度慢了下來。
妮翁順着慣性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了幾步，彷彿瀕死一般地喘息着，五條千秋輕輕搖了搖她，問道：“你的鏡子呢？”
妮翁跑得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五條千秋說了好幾遍她才反應過來，虛弱地說道：“我把它……我把鏡子放回手臂里了。”
“把它給我。”五條千秋乾脆道。
妮翁維持了最後一點警惕：“你要幹什麼？”
“我要拿它對付庫洛洛。”
“庫洛洛先生？……他又怎麼了？”
剛才的情況太緊急，來不及跟她說明任何東西。看着妮翁眼中搖搖欲墜的理智，五條千秋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她：你最近喜愛的“庫洛洛先生”，其實是你親自引進家門的一匹狼。
他窺伺你的藏寶，覬覦你的異能，會將你利用殆盡，吸干最後一滴血后，拍拍衣服，尋找下一個目標。
五條千秋已經從商城兌換出了庫洛洛的情報：庫洛洛·魯西魯，幻影旅團的團長，念能力為“盜賊的極意”，也就是他拿在手裏的那本書。
只要達成了一定的條件，他就能劫掠別人的異能，可以說是把“強盜”這個職業做到了登峰造極。
“天使的自動筆記”明顯就是他這次瞄準的目標，所以他才會找上妮翁，表面裝得人畜無害，再在妮翁舉行烏鴉集會的這一天，露出尖銳的獠牙。
“其實，我把你從展會上帶出來，包括現在帶你逃跑……就是為了躲開那位庫洛洛先生。”
他最後比較委婉地說了出來，看見妮翁的瞳孔一點，一點地縮小了。
粉發少女好像很慢地意識到了什麼事，又不願相信，只能凝固成一尊沉默的雕塑。震驚與悲哀從她的心中泛起，將整個人淹沒。
妮翁最後把鏡子遞給他的時候，語氣平平地說了一句：“他們都說這鏡子能改變現實……但是這只是父親購買這枚鏡子的時候拍賣會主持人的宣傳詞，事實上沒人知道它怎麼用。”
說完這句話，她就像失去了全部力氣一樣垂下了頭，一雙眼睛也黯淡了下去。
拿到了告白的瞬間，系統就提示他獲得了高等級道具。五條千秋無暇去查看具體的屬性，安慰道：“沒必要作為受害者去承擔悔恨，過錯方從來都是殺人者。”
妮翁抬頭看向這個素不相識的少年，答非所問道：“先生，我的爸爸，還有那些人，深名、花見，那些我的侍女們……他們，真的都不在了嗎？”
少年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妮翁看着他，突然意識到少年並不是在確認她的親人朋友有沒有死，少年只是在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她可以接受的方式，來告訴她這個真相。
她望向少年純凈的藍眼睛，有些悲哀地想：為什麼橫濱圖書館裏自己遇到的是庫洛洛，而不是這個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