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黑暗奏鳴10
“瑪奇瑪”在日本並不是一個常見名字,它更像是一個網名或者筆名。但在系統的搜索中,也沒有一個網名叫“瑪奇瑪”的人,更別提是名字就是瑪奇瑪了。
所以五條千秋猜測,這大概是個代號,漏壺應該是被人給徹頭徹尾地騙了。所以這些漏壺所能提供的信息:一個高個女人,頭髮是玫紅色,名字是“瑪奇瑪”,這些信息的準確程度就都成了問題。
但漏壺非常清楚地描述,“那個女人有着金輪一樣的眼睛,裏面有一圈圈的旋渦。”如此精準的描述實在很難讓五條千秋不把這個描述跟帕麗斯對應上。
為什麼最近發生的壞事,最後都會歸到帕麗斯頭上……五條千秋真的很累。如果這些關於帕麗斯的信息都是真的,那最開始會娶帕麗斯的原主簡直就是個超級倒霉蛋。
……所以他死了。
五條千秋突然覺得細思極恐。
在他冥思苦想的另一邊,西格瑪正在做最後的準備。他不安地搓着自己的雙手,揉捏每一根手指讓自己放鬆,一邊在自己腦袋裏排練等會要跟異能特務科長官說的話。
他的身份只是一個小秘書,這次跟着偽裝在政府機構的天人五衰成員身邊,在最後交接結束的時候上前與他握手,被那個天人五衰的成員帶着一起逃跑,最後將得到的情報告訴陀思,後面的事情就不用他管了。
他只用等着陀思給他準備好“家”就可以了。
深吸口氣,最後整理了一下保證不會出錯,看着鏡子中已經完全看不出是自己的人影,西格瑪帶着複雜的心情走了出去。然後就看見負責帶他一起的天人五衰成員摘下了帽子,對他露出了很熟悉的笑容。
果、戈、里……
果然是這個傢伙,整個天人五衰里雖然沒有正常人,但西格瑪還是最不想跟這一個相處。因為這個平時一身馬戲團裝束的變態根本就沒有正常思維。
“呀,”看見西格瑪,果戈里轉過頭,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語調說:“goodm~親愛的西格瑪,準備好要開啟一場盛大劇目了嗎?”
又是這樣……
西格瑪最不想要的合作對象就是他,但是他也沒得選。深吸口氣,他對果戈里說:“好了,我們走了。”
果戈里把帽子拋進後面的斗篷里,然後又從斗篷里拿出了偽裝面具。他那可以連接方圓三十米的斗篷也是讓西格瑪不適的原因之一,有這個斗篷,三十米之內都在果戈里的控制之內,命都彷彿交給了這個人管。偏偏這人腦迴路還不太正常,這就讓人更加難受了。
西格瑪也沒得選擇,他壓低了自己的帽檐,匆匆跟了上去,看着果戈裏帶着假面對上司百般討巧,他只覺得這人那做人做鬼都傳神的扮演技巧令他更是恐懼。
直到走到了種田山頭火的面前,西格瑪將藏於袖中的匕首捅出,然後顫抖着手,伸向那個癱倒在地的中年人。西格瑪沒有覺得多高興,他的願望快要完成了,但這願望卻是建立在要傷害他人,做違心之事的前提下。然而除了這個方法,他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了。
這就是平凡者的悲哀,他很多時候沒得選。閉上眼,他把手中的匕首往前一送,血花綻放。
果戈里按着他的肩膀帶他往後倒,西格瑪小聲說了一個地名,果戈里哼笑一聲,兩人一同消失在警報聲響起的辦公室中。
。。。。。。
另一邊,帕麗斯正在準備進行一場演講。
作為公眾人物,帕麗斯經常需要在各個公開場合出席。與八面玲瓏的她不同,獵人協會的會長尼特羅比起參加這種活動,更樂意去跟揍敵客家的前家主下棋,不論他手下人怎麼勸都沒用。
這雖然讓帕麗斯的知名度有時甚至蓋過了會長,但也讓她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總跟在她身旁的秘書對此很是心疼,她覺得帕麗斯小姐就是太醉心於事業,以至於不怎麼重視自己的身體。
“會長真是的,一天天也不管事,”秘書一邊整理演講稿,嘴裏一邊小聲抱怨,“工作都丟給了副會長您,怎麼會有這樣的道理呢?”
“這代表會長不像我這樣沉迷權術。”帕麗斯看着鏡子中自己的臉,輕聲道:“這是好事啊。”
“那也不該把工作都推給您……呀,時間快到了!”秘書驚呼,“您該上台了,帕麗斯小姐。”
她沒聽見帕麗斯應聲,回頭看去,發現原本坐在梳妝枱前的帕麗斯早就不見了蹤影。
她看向屏幕時,看見帕麗斯已經從容不迫地上了台,準備演講了。
“演講稿都還沒拿呢……”秘書小聲念到,接着就想到過目不忘的帕麗斯怕是壓根不需要這演講稿。
她於是嘆口氣,看了一眼手上的一疊紙,決定把它們送進碎紙機。
帕麗斯這次演講的主題是關於“平等與人權”。
獵人憑證立於法律之上的殺人豁免,讓獵人這個職位變得趨之若鶩的同時,這份獨一無二的權利也讓各國政府人心惶惶。
所以獵人協會定期就需要重申這份權利的正當性,做出相關保證,說明那些犯了事的獵人依然會被獵人協會處罰,只是獵人犯事,經常會涉及到一些當地法律無法觸及情況以及獵人協會一些內部需要處理的問題,所以需要單獨進行審判。
除此之外,獵人協會還需要不停地重申自己對於人權的重視,這就是這場演講的目的所在。
雖然不停地重複強調一個東西聽上去很傻,但這卻是保證獵人知名度和合法性最簡單有效的一個方式。
帕麗斯登上了台,底下是記者閃爍的燈光,這場演講會被同步直播到各個社交平台,也沒有多少人聽內容,都是在饞帕麗斯漂亮的容顏,還有獵人協會副會長那至高的地位。
帕麗斯清了一下麥,明亮的金色眼睛抬頭看着前方。攝像機的閃光燈噼里啪啦地閃爍了起來,全都對着這個傳奇一般的女性。帕麗斯笑了笑:“首先,感謝各位前來聆聽我的演講。”
“我們這次的主題,是經常提起的‘平等和愛’,這個也是獵人協會始終在堅守的方針。在最近的一個月,獵人協會在尖端領域完成了31項突破,其中11個都與疾病治療、環境保護有關……”
這不是一場以選舉為目的的演講,而僅僅是為了宣揚組織的貢獻,所以整個會場裏氣氛都很是舒緩。底下的翻譯、記者和攝像師一邊進行直播,一邊在互相小聲交流。
這種演講基本上定期就會舉行一次,主題根本不重要,基本上就是一個獵人協會境況的彙報和表彰,所以所有人都很是放鬆。
帕麗斯也不會管他們在說什麼,她能體諒這种放縱,哪怕底下還有人在低着頭往在嘴裏塞漢堡。
整個會場氣氛很是和諧,然而就在帕麗斯說完了講稿的第二部分,準備從獵人協會本月的功績引申到演講主題的時候,她看見一個記者在與旁邊攝影師的聊天的過程中瞥了自己一眼,然後表情突然就驚恐了起來。
那個記者指着帕麗斯說了一句什麼,攝影師也轉過了頭,然後他的瞳孔也瞪大了,一時間兩個人的表情幾乎同步,像被石化了的兩隻呆鵝。
“嗡嗡”聲從很小,迅速像炸彈一樣在記者區域炸開,帕麗斯抬起眼,她看見一個紅色的光點在遠處的房樑上閃爍。
不是閃爍,那光點始終存在,從遠處的房樑上發出,最後在自己的頭顱上停留。
她停止了演講,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帕麗斯身上,所有人也都看見了她臉上的紅點,那麼鮮紅,像一顆血滴子墜在了她的額頭上。他們花了兩秒鐘思考那個紅點是什麼,然後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嘭!”地一聲槍響,引燃了所有人的尖叫。
帕麗斯稍一側頭就閃過了那顆子、彈,它繼續往後飛,演講台背後的裝飾畫玻璃打了個粉碎。
對於這種近乎是明目張胆的刺殺,帕麗斯向來是不放在眼裏。她翻身躲過子彈后,迅速指揮在場慌亂的記者等等全都撤離,大家都不想留在這裏挨槍子,爭先恐後地朝門口涌去,這時候門口孔武有力的職業獵人迅速攔住了他們,像一堵牆一樣,把人流引向正確的方向。
帕麗斯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狙擊手彷彿被她的淡定激怒,紅光追着她的身影緊接着就來了第二槍。
平心而論,槍法很准,如果不是帕麗斯的動作夠快,她的腦袋可能就飛出去一半了。但正因為她那利落的身手,讓些這子、彈註定打不中她。
子、彈飛躍她的側邊,將失去了玻璃保護的畫作射、出一個漆黑的彈孔,引起了還沒有離開的記者們一陣尖叫。一擊不中讓狙擊手顯然陷入了慌亂,而他也知道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射、擊,接下來換彈的速度越來越快。
但帕麗斯已經不會再當靶子了,她看了一眼人群然後揮手丟出去了什麼,狙擊手直接躍下了房梁躲避,但那兩顆小物件卻追着會拐彎一般,愣是追着狙擊手砸了過去。
遠處傳來狙擊手的慘叫,帕麗斯輕巧地從演講台一躍而下準備朝那邊走過去。正在這時,她發現底下居然還有個人沒走。
是那個在她演講期間一直在吃漢堡的人,她居然還在吃,像無事發生一般,低着頭,一口一口地把漢堡往嘴裏塞。整個人佝僂蜷縮在角落的椅子上,只能看見她不太整齊的衣服,和咀嚼着的嘴。
帕麗斯微微皺眉,一般來說,記者席位里都沒有聾啞人,但也不排除特殊情況。畢竟獵人里也有一些雖然身體殘疾,但仍然在領域內做出了突出貢獻的人,這些人很多都成為了聾啞人員的榜樣,為此甚至會追到獵人協會的演講中,希望能看見偶像的身影。
雖然心裏其實對這種人嗤之以鼻,帕麗斯還是走到了那嬌小的身影旁邊,想提醒這個被孤零零丟棄在這裏的倒霉蛋。
她狀似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想讓其抬起頭,還有些惡趣味地想着這個人在發現現場發生了事件之後,驚慌失措驚恐萬狀的表情。
那個嬌小的身影吃完了最後一口漢堡,她邊把包裝袋鋪成平整的一張,邊緩緩抬頭,露出了清秀而又有些怯懦的眉眼。
帕麗斯瞬間感覺這張臉有些眼熟,接着感到身體瞬間的僵直,那股熟悉的不受控的感覺蔓延而上。
下一秒,白色的弧光劃過帕麗斯的脖頸。
鮮血噴涌而出,剛才在槍雨中輕靈飛舞的女人無力地向下倒去。
她黑沉的視野中最後看見的,就是那個嬌小少女的嘴邊,還沾着漢堡的白色沙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