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第 9 章 第 9 章

為了避免引起恐慌,知曉鎖妖塔發生變故的只有少部分內門弟子,清筠宗核心力量。

他們躲在暗處,隨時做好佈陣失敗,與冥蛟殊死一搏的準備。

萬萬沒想到,瞧見了路杳如此勇敢無畏的一幕,捨身當誘餌,若非親眼所見,沒人相信。

要知道,作為同門,路杳是什麼德行,大家再了解不過了。

她最貪生怕死,沒骨氣了。

前年仙門交流大會,有靈魔界人士闖入,挾持了她,路杳嚇得當場跪地求饒,當著一眾仙門人士,揚言代表清筠宗、代表她爹,向靈魔界臣服投降。

靈魔界都是喜歡走歪門邪道的修魔之人,與修仙界水火不容,路天沉曾以一己之力,誅殺魔君,擊退浩蕩的萬千魔軍,致使靈魔界沉寂百年。

要問這些靈魔界的魔修,最恨誰,除了路天沉外再無他人。

看到路天沉之女向他們求饒的可憐模樣,對這些魔修而言,再暢快不過了,而看着這幕的所有人,別說清筠人了,其他仙門都一個個臉色鐵青,恨不得直接把路杳弄死,丟人顯眼!

此事之後,路杳膽怯懦弱,在修仙界出了名。

身為合格的清筠門人,早已對她放棄期待,可未曾想有一日,他們竟從路杳身上看到“擔當”二字,不可思議。

悠悠在熱情的簇擁中,一臉懵然。

環顧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容,不太明白這些人在興奮什麼,就像她剛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完全狀態外的悠悠,把目光投向唯二眼熟的男女主,不假思索走了過去。

快與她說說話,突然害怕起來。

“師兄,你怎麼在這,”她先走到就近的青衣少年身前。

見她靠近,慕天昭心情複雜。

若路杳沒去,要九死一生的人就是他了,他認識的路杳,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即便嘴上說著多麼多麼喜歡他,也不可能做出這舉動,為何今日如此果敢。

如果路杳是為了宗門,再好不過,如果不想他涉險才......這份情誼與他而言,就有些重了。

以往路杳做出的愛慕到瘋狂行為,未讓慕天昭覺得有幾分真心,那些舉動更像嘩眾取寵,故而他能毫無負擔面對路杳,但眼下,從人面蛛洞穴過後,路杳似乎就有些不一樣了。

按下思緒,慕天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對茫然的悠悠道:“我跟過來看看你情況如何,無事就好,若師父知道,一定會很欣慰。”

他以為悠悠說的是,為何跟着眾人來看她。

悠悠聽完更懵了,這些人的態度都不對勁,有種濃郁的維和感。

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悠悠心裏有些慌,急着問清楚,三兩步走到白芙雪身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抓住女主,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下來。

不怕不怕,不管發生了什麼,有男女主光環照着准沒事!

書里描寫白芙雪的手,芊芊玉指,摸起來綿軟滑膩。冷靜下來,悠悠仔細感受了下,果然有點舒服。

白芙雪被她突然靠近,條件反射地臉蛋一白,驚慌地往後退了兩步。

試圖感受主角光環的悠悠,見狀鬆開了:“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就是想看你冷不冷。”

隨意找了個理由,悠悠安撫似地朝她笑了笑,半空亮起的法陣光芒,落在悠悠身上,照亮她如花笑靨,眸光清澈。

白芙雪見慣了總對她充滿輕蔑敵意的路杳,冷不丁瞧見這般她坦蕩平和的神態,一時有些捉摸不定。

她輕搖了搖頭,道了聲:“無事。”

青鳥在身後,察覺到白芙雪的情緒,擔憂地鳴叫了聲。

回明月峰,青鳥載着她展翅高飛。

在半空中,無人能看到神色,夜風颳起白芙雪髮絲,她柳眉微蹙,一貫溫柔笑着的嬌容,漸漸露出愁意。

“青爾,你感覺到了嘛,”白芙雪輕撫青鳥,“路杳好像與以前不一樣了,她又變得,奪目起來。”

不過不一樣了,

如今全宗上下都喜歡她,路悠悠想奪走她這些年的努力,根本不可能。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羨慕路悠悠,羨慕到嫉妒。

出身高貴,生來清筠少宗主,受盡矚目與偏愛,可以肆意妄為。她卻得步步為營,小心做任何事,在人前每時每刻維持着完美的形象。

這不公平。

幸好路杳自作孽,這些年落得人人厭惡的地步。

但想起路杳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她心裏不安起來。

“青爾,我是不是該果決一些,”白芙雪懊悔地低喃,“早知道就不猶豫了,我該主動提出代替慕天昭的,就不會讓路杳搶了先,可我面對那樣的大妖,也害怕,”

與冥蛟對峙面不改色,路杳到底怎麼做到的?!

好煩。

*

“路師姐,我聽說了!”

房門“砰”地一下打開,靈洛歡喜地奔向內室,“路師姐以身涉險,助眾長老完成了伏妖大陣!”

床上,裹着被子瑟瑟發抖的悠悠,蒼白小臉藏在被子下,磕磕絆絆地回應。

“是、是嘛,這沒什麼,只是為宗門盡了些綿薄之力罷了。”

嗚哇,好可怕——

冥蛟竟然無懼天火,可以從鎖妖塔出來,悠悠才知道與死亡擦肩而過了。

她手腳冰涼地縮在被子裏,想起冥蛟燈籠似的血紅眼睛,后怕不已。

上古大妖冥蛟,兇殘暴戾,對於關押他千年的仙修厭惡至極,沒一口把她吞了,簡直是奇迹。

渾身白絨的坎坎,被她摟在懷,熱得吐了吐舌頭。

該死的魔蛟。

把小主人嚇成這樣,找個時間,它一定要狠狠說教。

惜命的悠悠后怕到半夜,才將路坎坎放回它的窩裏。

待她迷迷糊糊睡着,坎坎頭頂兩隻小角,散出一個又一個淡藍光圈,將床鋪籠罩。

一夜無夢,悠悠醒來神清氣爽。

坎坎蜷着小身軀,瞧着像個小雪團,悠悠放輕動作出了門。

今日天氣很好,旭日東升,悠悠御劍繞峰轉了幾圈,這次,又沒瞧見幾個弟子,正疑惑,喧鬧的聲音從遠處的主峰傳來。

千古峰位於清筠宗各峰中心,峰頂坐落着莊嚴肅穆的鴻蒙大殿,半山腰,有可容納萬人的習武場,弟子大比每年都在此舉行。

今日,全宗弟子在此齊聚,聽長老講解宗內大比相關事宜。

這種集合路杳從不參加,故而無人通知悠悠。

她趕到時日上三竿,大會已接近尾聲,夜明長老在台上作收尾工作,宇文離做完分內之事準備離開。

悠悠一眼看到他,伸出手隔空抓了抓。

別走,能不能把她帶回戒律堂......

今夜是顧赦進戒律堂的時間,在此之前,她無法按原著出現在戒律堂的話,被天道察覺到她的存在,降下天雷,會把她劈個灰飛煙滅。

不能再拖了,悠悠目光在練武場掃動,思忖着如何鬧事。

不經意地,她遠遠看到一物,眼睛亮了起來。

“十日後,先進行預選賽,無論內門外門,都要認真準備,不可散漫,不可自滿......”飛升台上,夜明子俯瞰下方門中弟子,蒼老渾厚的嗓音回蕩在習武場。

他說著每年一模一樣的告誡話,手也像往常一樣舉起,指向飛升台邊,一個矇著紅布的十丈高石碑。

“就像宗主執筆寫下的......”

話語一頓,夜明子想到什麼,手僵在空中,臉色難看起來。

飛升台建立之初,宗主提筆在石碑寫下‘仙途無盡’四字,意在告誡清筠門人莫驕傲自滿,須知仙途漫漫,勿要被一時成就遮了眼,停止前進的腳步。

這石碑意義重大,一代又一代清筠門人,將其作為警勉自身的存在。

久而久之,弟子之間甚至形成一個特別的習俗,每日晨起后,先來石碑前參悟“仙途無盡”四字,再進行一天的修行。

這習俗直到今年乞巧節那日,路杳這渾球,竟然、竟然在石碑上.......

夜明子深吸口氣,昨夜才對路杳改觀了些,見到石碑又忍不住怒火直冒。

石碑被污染后,因是宗主所建,他們不便隨意毀壞,只能用塊布遮住。

強壓怒氣,夜明長老收回指向石碑的手:“就像宗主所說的,仙途無盡,切不可.......”

“砰——!”

夜明子話未說完,一道鴻光掠過,擊中矇著紅布的石碑。

巨大的聲響過後,煙塵散去,一道纖瘦身影踩在倒地的石碑上。

紅衣少女一手執劍,面對目瞪口呆的長老弟子,微抬下巴,笑得張狂無畏。

原著寫了,石碑屹立在飛升台旁數百年,意義重大,是大家心裏的聖碑,這不,擔心染了灰塵,還特意用塊紅布蓋着。

眼下她擊倒石碑,結果只有八個字:最無可恕!不可原諒!

“路杳,你、你——!”

夜明長老一手捂上胸口,彷彿受到極大刺激,瞪圓了眼,不可置信看着她。

離場的宇文長老頓住腳步,目光緊緊凝視着她。

習武場內,一眾同門表情獃滯。

萬眾矚目間,路悠悠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收劍做出要逃離現場的動作,等人追上來擒她歸案。

卻不想,壓根沒人阻止她。

悠悠步伐越走越小,幾乎邁起小碎步,可即便如此,別說抓她去戒律堂了,連指責她的聲音都沒有,一個個都如啞了般。

眼瞧即將消失在眾人視線中,終於有人從身後叫住她:“路杳,”

是宇文離!

悠悠驀然回頭,念出早準備好的台詞。

“怎樣!是我路杳毀的,早看這東西不順眼了,寫得什麼東西,儘是些虛妄之言!”

貶低宗主,罪加一等!

“看什麼看,有本事把我抓到戒律堂去,不然能奈我何!”

大放厥詞,目中無人,必須收拾一頓以儆效尤!

悠悠心裏估算着,然而叫住她的宇文長老,聽完一通話,卻微微愕然。

這是,徹底醒悟了?

乞巧節那日,路杳被發現串改石碑內容后,說的可是:

“以後這就是我的命根子,”

“上面一筆一畫都是我對師兄心意的證明,誰敢動這石碑,我便與之拚命!”

“此碑不倒,我路杳對師兄情意不滅!”

他們沒有拆掉石碑,一半因為此碑為宗主所建,不宜擅動,一半因為擔心路杳真想不開,宗主出關發現,獨苗沒了。

可如今,路杳親手毀了這石碑。

只有一個解釋,揮劍斬情絲!

而且選在這個時間點,眾目睽睽下,就是想請大家做個見證人。

宇文離被自己想法驚到,與其他長老對視幾眼,皆看到對方眼裏的欣慰驚喜,顯然這般想的不止他一個。

他終於確信了,是這樣。

路悠悠動手前,宇文離便發現了她的到來,也注意到她一直盯着他。

宗主師兄不在,路悠悠或許把他當作親人長輩了。

思及此,宇文離上前,一回生二回熟地揉了揉悠悠發頂,代替宗主師兄誇她。

“能清醒過來就好,慕天昭雖好,但姻緣不能強求,你今日能親手摧毀石碑,代表你放下了,很好,很好!”

一連兩個“很好”,讓悠悠夢回昨夜,毛骨悚然。

她抬眸看着宇文離,他臉上沒有冷厲之色,眼神還透着些許讚賞。

悠悠:.......

難道她擊倒了個假石碑。

悠悠轉身回去,掀開破爛的大塊紅布,倒地的石碑露出真容。

只見碑上所寫,不是“仙途無盡”四字,而是歪歪扭扭畫著兩個小人,一個頭頂懸着“路杳”兩字,一個頭頂懸着“慕天昭”三字。

少年少女在拱橋上相遇,雙向奔赴,朝彼此伸出了手。

就像乞巧節傳說中的牛郎織女。

多麼美好的畫面,寄託了路杳滿滿情愫,在她眼裏,這是愛慕師兄的證明。

但是如今,遭受悠悠慘烈一擊后,一條寬深的裂縫出現在兩個小人之間,將他們永遠地隔開了。

好悲傷的故事。

悠悠都快悲哭了,回頭望了眼站在習武場前列的青衣少年,以及一臉震撼的其他人。

她乾巴巴地轉回頭,伸手捂臉。

救命。

她拿的是痴戀男主到瘋魔的惡毒女配劇本,不是幡然醒悟斬情絲,原地崛起斷紅塵的大女主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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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人設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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