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 25 章

第 25 章 第 25 章

顧赦未曾想到,一場論道大會,自己會中招。

他在外門被排擠多年,見過各種伎倆,躲過無數陷阱,沒想過會因吃塊糕點,陰溝翻船。

下午的論道會,顧赦坐下不久,藏在袖裏的幽蛟發現茶几上的糕點。

“我要吃糕點,”它道,“主上喂我吧。”

幽蛟其實不想吃,對這些東西沒興緻,只是心裏有點酸。

得知坎坎被當成狗后,幽蛟特意去嘲笑,誰知被反殺了。

當時白絨小獸面色淡然,遞給它一塊糕點:“被誤會是狗怎麼了,這是小主人給我的,嘗嘗,你吃過嗎。”

幽蛟一噎。

“不會沒吃過吧,也是,看你瘦消的模樣,多半從未被主人投餵過,”坎坎不緊不慢搖頭,一臉‘羨慕’。

“真好,哪像我,每天被小主人喂得飽飽的,都重了不少。”

“我才不在意呢!”幽蛟怒吼出來。

此刻看到一模一樣的糕點,它在袖下哼哼半晌,說了句。

雖然理智告訴它,顧赦不可能喂,但幽蛟忍不住抱有期待,萬一主上......要慣着它呢。

幽蛟對自己,還是有點信心的。

在它期待之際,發現少年修長的手指拿起一塊糕點。

幽蛟一愣,欣喜若狂,瞬間感覺蛟生值了。

它趕忙張開嘴,結果等了半晌,那糕點在它滿眼期待中,落入少年自己嘴裏。

顧赦嘗了口似曾相識的糕點。

如美玉般的色澤,與在戒律堂時,泥人帶來的一模一樣。

不過味道沒有那日的好,儘管那夜嘗到的,都被摔碎了。

顧赦只嘗了這一口,卻沒想到,就是這一口陰溝翻船了。

他吃下沒多久,身體開始發熱。

體內有寒性奇毒的緣故,顧赦渾身冰涼是常有的事,突然反其道地發熱,毫無疑問,非常不對勁。

論道大會還在繼續,顧赦調整吐息,用靈力壓制體內泛起的燥熱。

那股熱意迅速消失,但沒多久,又捲土重來。

與此同時,顧赦感覺心間空落落的,好似少了點什麼,他環顧四周,目光緩緩落在前方紅衣少女身上。

女孩側着臉,卷翹長睫輕掀,天邊餘暉灑落,給她精緻的側臉輪廓,輕描淡寫繪了個金邊。

彷彿找到令人安心的東西,內心的燥意被撫平。

這感覺過於古怪,顧赦皺眉,收回視線。

論道結束,顧赦迅速回到房間,他知道自己多半中藥了,不知何人所為,目的為何。

好在藥性不強。

顧赦吞下解毒丹和清心丹后,打坐用靈力鎮壓藥性,然而隨着時間流逝,他身體的溫度不降反升,愈來愈高。

這葯與春.葯相似,又有些許區別。

顧赦意識清醒,燥熱中誕生的那股衝動,並不強烈,但怎麼都消不下去,宛如柔絲纏繞在心頭,時不時撓他一下,讓人心煩意亂,又找不到源頭。

想起回來時路過的湖泊,顧赦出門,索性跳入湖中。

天邊黑色濃郁,深秋夜裏,冰涼的湖水將少年浸沒,刺骨的寒意將他包裹起來。

顧赦神色好轉了些,但這點好轉,只維持了片刻。

沒多久,他吐息沉沉,蒼白修長的手扶着額頭,體內的燥熱源源不斷湧出,又找不到發泄的出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沒吃到玉糕生氣睡覺的幽蛟,一覺醒來,發現出了大事。

它尾巴一甩,搭在顧赦脈上,察覺到某種悸動,驚聲道:“主上,你怎麼被人下蠱了?!”

顧赦眼神驟變,難怪吃解毒丹無用。

是蠱。

但論道會上,位置是他隨機選的,坐下后,面前的糕點茶水無人動過。

哪來的蠱,難不成自己跑來了。

顧赦神色微沉,思忖會是什麼蠱的時候,察覺到一縷格外清晰的目光。

他側臉望去。

提着燈籠走來的紅衣女孩,一張白皙臉頰浸在柔和燈色里,美得驚人,她腰身繫着長長的衣帶,在晚風中飄飛,底下墜着的幾個小鈴鐺,在半空蕩起弧度,發出清脆聲響。

顧赦呼吸一頓,陡然錯亂。

他看着走近的悠悠,彷彿等待已久的東西來了,體內原本只冒出苗頭的衝動,一下掙脫了禁錮,翻湧而起,將顧赦清醒的意識瞬間瓦解。

紅衣身影放下燈籠,伸手落在他額間。

一縷幽香從她身上飄來,宛如世間最令人着迷的味道,顧赦眸色暗了暗。

忍不住扣住悠悠手腕的那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糟。

但很快,顧赦發現還有更糟糕的。

黑蠱在他眼皮底下,灰飛煙滅了。

路悠悠手腳無措地拿着空盒,看向他,一雙微紅眼睛,充滿茫然不解,還有十萬靈石消散的,點點委屈。

顧赦深吸口氣,閉緊雙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湖邊因此,陷入短暫的寂靜。

意識到自己是罪魁禍首的悠悠,惴惴不安地握着空了的盒子。

每隻情絲蠱對應的黑蠱,只有一個。

沒了,就再無其他。

涼颼颼的夜風從湖面另邊吹來,悠悠冷得一哆嗦,她怎麼都沒想到,中蠱的會是顧赦。

原著里,分明是個內門......

電光火石間,悠悠愣了下,愈發心虛。

書里顧赦經過宗內大比,名聲大噪,在清筠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場論道會,沒人忘記他是親傳弟子,他本坐在路杳的身旁。

但現在蝴蝶效應,宗內很多人,還沒有顧赦是親傳弟子這一概念,不小心把他遺漏,才讓他坐在了內門弟子之中。

也許,他坐的地方,正好是屬於那倒霉路人的位置。

如無意外,顧赦還吃了原著里,他本來碰都沒碰的糕點......

理清一切,發現自己罪加一等的悠悠,艱澀地眨了眨眼,扭頭望向顧赦。

月色暗淡,落在水面泛起細碎光芒。

少年半闔着眼,一言不發地靠在湖邊石壁,被扯松的衣襟半敞,任冷風灌入,一片冷白的皮膚浮現出紅意。

待在冰涼的湖水裏,他看起來卻熱得厲害,額前黑色的碎發被汗水浸濕,鴉羽般的長睫也透着濕意。

彷彿察覺到她的視線,顧赦下頜線繃緊,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悠悠記得原著里,中蠱的內門弟子,碰到路杳后,猶如中了最猛烈的春.葯,完全失去理智地向路杳撲去。

但顧赦,看起來情況還好,悠悠稍微安心了些:“你還好嗎。”

“不好。”他音色喑啞,誠實道。

悠悠默了默。

中了情絲蠱的人,蠱毒發作時,只有兩條路。

一是靠自己頑強的毅力撐過去,不過因為情絲蠱發作一次比一次難熬,至今沒有人通關過。二是靠施蠱之人安撫,幫其緩解痛苦,共享魚水之歡......

念及此,蹲在岸邊的悠悠,躊躇道:“聽說意志力強的人,可以獨自撐過去。”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顧赦低啞的嗓音,染上若有若無的笑意,混着夜間的冰冷:“你覺得我可以。”

悠悠不知道。

雖然原著里,顧赦被紅蓮業火燒了七天七夜,都沒叫一聲疼,但情絲蠱......是操控人原始慾望的東西,不是輕描淡寫的‘忍耐’兩字就能熬過去的。

悠悠遲疑道:“你現在什麼感覺?”

當務之急是幫顧赦渡過這次的蠱毒發作,解蠱之法,只有以後在尋。

湖邊水裏,顧赦平日束緊的烏髮,凌亂散開,一向蒼白的面色透着少見的紅暈。

他狹長的黑眸半垂,聽到悠悠說話,深吸了口氣。

什麼感覺......

欲.火焚身,想把人拽到懷裏啃吮撕咬,盡情發泄的感覺。

他彷彿走在懸崖邊上,下一刻就要失去控制,變成沉迷情.欲的行屍走肉。

情絲蠱就是這樣一種蠱,帶着報復的意味,把中蠱之人變得面目全非,即便心裏再多怨恨,身體卻不受控沉淪其間,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下蠱之人與其而言,就是人形的春.葯,這話半點不假。

自從路悠悠出現,原本尚能控制的蠱毒,一下變得不可收拾,情.欲如潮水般湧來,幾乎將人吞沒。

但遠離她......

嘩啦的水聲響起,顧赦走遠了些,在距離悠悠一丈之外,感受不到對方氣息的時候,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捏住了般,幾近窒息。

不僅如此,他眼中的清明消散,意識變得昏沉,恍然間,只有把紅衣身影抓回來一個念頭。

“顧赦?”悠悠見他遠離岸邊的背影僵住,叫了聲。

聽到她的聲音,顧赦眸色一暗,本就渙散的意識,更加搖搖欲墜。

他深吸口氣,胸膛起伏不定,汗珠從額角滑落,冷白皮膚下,浮起青色的血管。

顧赦回過頭,狹長的黑眸半垂,靜了幾秒。

他開口,聽到自己低啞得不像話的嗓音。

“你可以走了。”

話落,顧赦朝湖水深處走去,雖然有些痛苦,但還在能承受的範圍內,熬過這次蠱毒發作,再去尋解蠱之法。

他不指望路悠悠幫他。

想起論道會上,路悠悠時不時朝慕天昭身前糕點望去的場景,情絲蠱的源頭昭然若揭。

顧赦眉眼戾氣橫生。

終究是憎的。

不僅是今夜的無妄之災,過往諸多坎坷劃過眼前,令他心中積壓已久的怨念一下爆發出來,又悉數斂入眼底,化作最深邃幽冷的黑眸。

“顧赦——”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本該在岸邊,不知為何,彷彿就在他身後。

顧赦回過身,冷戾的眸光一頓,看到近在咫尺的紅衣女孩。

她站在湖裏,似乎有些畏水,神情緊繃,卷翹的長睫輕輕顫抖,目光不安望了望水面,隨後看向他。

圍繞兩人的湖面泛起陣陣波瀾,波光粼粼。

悠悠的手從水裏探出,凝着細碎的水珠,拉住他寬大的玄袖。

“我不走,”

顧赦長睫微顫了顫,斂着黑眸,目光落在袖間纖長白皙的五指,半晌,低啞的嗓音從喉間發出。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悠悠浸在冰涼的湖水裏,冷得吸了口氣,嗓音帶着一點寒顫。

“嗯,”她微微點頭,“我不能把你一人丟在這。”

此事因她而起,她不會當逃兵的。

她還準備了法器,局面真無法控制的時候,能將顧赦打暈帶走,總不會把遭受無妄之災的少年留在這,獨自承受痛苦。

顧赦漆黑的眼眸,看着她。

悠悠待在過腰的湖水裏,青絲散開,渾身濕漉漉的。

幾滴水珠沿着她漂亮的頸線滑過,在雪白肌膚留下水痕后,緩緩沒入紅色衣裳里。

她卷翹的長睫輕掀,底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再往下,今夜淺淡的月光,彷彿皆凝在了那顆紅痣上,襯得灼人眼球。

連風聲都沒有的寂靜深夜裏,顧赦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帶着前所未有的熾烈。

讓他全身上下,連血液都變得滾燙。

顧赦往前一步,兩人距離驟然拉近,屬於少年獨特的氣息席捲而來,悠悠心神微亂,下意識往後退了步。

她雖不走,但不知顧赦此時是什麼情況,心裏慌慌的。

“你還有清醒嗎?”悠悠確認道。

顧赦低低“嗯”了聲,長眸漆黑,再次靠近了她。

悠悠懸着的心落下,發現不斷靠近的人,心頭打鼓,忍不住一退再退,直到撞上臨岸的石壁。

她后腰被一塊凸石抵到,疼地輕哼了聲,還沒來得及脫離,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摁住她。

一片陰影灑落在悠悠身上,顧赦另手撐在她身側,將人圈在自己與石壁之間,充滿侵略性的灼熱氣息,一下將女孩包裹起來。

悠悠心中的不安驟然放大,幾乎下意識想要從狹窄的空間逃脫出來。

顧赦垂眸看她,嘴角往上彎起,卻是少見的笑了。

“要逃嗎。”

他音色喑啞,透着若有若無的喘息,聽得悠悠一頓,磕絆道:“不、不逃。”

她背貼着石壁,抬眸問:“你現在難受嗎?”

顧赦低“嗯”了聲。

悠悠眨了眨眼,抬手落在他發頂,摸了摸:“那我這樣安撫你一下,會不會好些。”

顧赦默了默:“我不是坎坎。”

悠悠一噎,悻悻地收回手:“那我怎麼幫你。”

她見顧赦尚且清醒,沒有被慾望沖昏頭腦的模樣,想來還有得救。

“讓我抱一下,”顧赦道。

他話語落下,沒等悠悠回答,原本撐在石壁的手一轉,落在女孩細軟的腰肢。

悠悠渾身一顫,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到,起了起身。

趁着她後背與石壁分離的一瞬,顧赦手掌鑽了進去,扶着悠悠被石頭抵住的后腰,將人往自己身體一攏,緊緊扣到了懷裏。

悠悠心跳嚇得漏了拍,眨眼被他抱入懷裏,渾身上下,連髮絲都緊繃起來。

她不適地屏了屏呼吸,正想說話,顧赦不由分說箍緊了她的腰,緊接着低頭,將臉龐埋進她頸窩處,帶着近乎纏綿的意味,細嗅了嗅她頸間的氣息。

悠悠身體僵住,站着宛如一塊石頭。

少年吐息混着體內的熱意,噴洒在她頸側,讓大片白皙的肌膚浮起薄紅。

“師姐,”

他啞着嗓音,低低說了句,“讓我抱一會好嗎。”

悠悠:“......好。”

這一字吐出,滿是悲愴。

都抱了才問她,一點誠意都沒有。

不過中了情絲蠱,顧赦還能保持冷靜,只乖乖抱着她,將頭埋進她頸窩,其餘什麼都沒做,一點不像傳說中那些瞬間失去理智的人。

如此地忍耐克制,倒讓悠悠心生了幾分憐意。

她任由顧赦抱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某個時刻,悠悠忽然想起:“你會找我秋後算賬嗎。”

扣着她腰身的手微緊,下一刻,少年誠實道:“會。”

悠悠:“......”

先前那點憐意,早知道喂坎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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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人設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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