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正文完

第66章 正文完

那天許勁知發了一條朋友圈。

一支點燃的仙女棒,配文:新年快樂。

但凡跟他關係好的,都知道他這人無聊的很,根本不會去玩兒這種東西,於是在底下紛紛排隊吃狗糧。

遠遠啊:行了行了哎呀真的,我這剛打開朋友圈就被你秀一臉。

瑤瑤啊:有羨慕到,@遠遠啊。

梁柏彥:我就不該點進來。

孟妍初六那天再看到這條朋友圈,瞧着評論還是忍不住笑,都是以前高中的老同學,挺有意思的。

她正看着,老爸的電話打了進來,孟重陽應該在外面,挺熱鬧的,聲音從一陣嘈雜里傳出來,“阿妍,你跟小許出不出來看燈,我跟你媽在這邊呢,廣場這一片兒弄得都不錯,挺喜慶的。”

孟妍想了下說,“不去了爸,我訂了蛋糕,在配送中,走了沒人拿。”

孟重陽見不着她,拿着電話也要嘮叨,“平時沒人管,你放着正經飯不吃,盡吃那些亂七八糟的。”

她更正說,“不是,今天許勁知生日。”

是他二十七歲的生日。

“初六,小許今天生日?”孟重陽那邊廣場似乎有活動,音樂聲越來越大,他再往前走就聽不見電話聲了,於是說,“那行,阿妍,你們過生日,我跟你媽接着轉轉,代我跟小許說句生日快樂。”

她應了聲,“好,爸。”

通話結束,許勁知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身後。

“阿妍,阿妍。”他抱着胳膊倚在門框,眉眼帶笑,學着孟重陽那樣叫她,“阿妍。”

許勁知聲線就是那種好聽的低音,沉沉懶懶的,故意在這兒叫她阿妍,拿人的很。

孟妍剛抱起平板準備畫畫,剛畫了兩筆,許勁知在旁邊又說了句,“阿妍,還不錯,我以後叫你阿妍。”

好聽是好聽,就是聽着讓人沒辦法專心。

她拍了他一下,故作兇狠,“你別這麼叫,叫我大名。”

她裝凶裝得不像,許勁知也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怎麼我就不能叫了,這不顯得親切點兒嗎。”

“不行,就是不行。”孟妍說不清,拿上東西準備換個屋,身後的人卻沒打算罷休。

她忽然停下,轉身看他,若有所思,“許勁知,你小名叫什麼。”

“……”

他瞬間不說話了,他那小名屬實是有點,不太好聽。

孟妍忽然想起來了,“哦”了一聲,使壞般叫他,“小胖,是吧小胖。”

她說完又覺得哪不太對,改口說,“可是你也不算小了,要不叫你,大胖?親切點。”

小胖,大胖,聽着越來越離譜了怎麼回事。

許勁知看她眼,有些尷尬地輕咳了聲,“別叫了,還是叫大名吧,這份親切,我不配聽。”

他自知在“小名”這件事上說不過她,主動轉移話題,“幾點了,那節目是不是播了,我去看一下。”

孟妍把平板往床上一丟,忽然來勁,“你小時候真挺圓的,四五歲那照片我還留着呢,整條衚衕的小孩就你最圓潤,我後來什麼都不記得,你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就只記得小胖這個稱呼了。”

如果拿出當初那照片看,跟他現在對比着,她估計都不敢認,這可能就是“男大十八變”。

許勁知穿了一件黑色T恤,身形高瘦,卻不顯單薄,彎腰去拿遙控器,肩背形成一道自然的弧。

知道大胖難聽,這會兒也不叫她阿妍了。

他坐下調着台,很多都還在重播新年晚會,貓跳上沙發,他伸手摸了兩把,“可以適當忘一忘,有些事兒吧,也不用記那麼清。”

正巧門鈴響了,孟妍離得近,她過去開。

許勁知再回頭,就是她領着蛋糕進來了。

過生日這種事情,他很早就不過了,蛋糕他也不是很喜歡吃,所以生日一直就和平常一樣。

昨天他跟孟妍說這話的時候,她表情惋惜,皺眉不解,說這怎麼行,怎麼也得買個蛋糕吧,說今年有她在,她的男朋友必須得有個儀式感的生日。

許勁知很少聽這種話,差點就要開始感動了,結果她又適時補了一句。

是她想吃。

蛋糕她從門口外賣小哥手裏接過來,往桌上一放,發現袋子裏好像少了樣東西,裡外看了看,“老闆是不是忘給蠟燭了,沒蠟燭怎麼許願。”

她習慣性就說完這一通,又反應過來這位壽星不能用常人思維理解,“哦,你是不是,不喜歡許願。”

他卻破天荒地說,“今年要許。”

以前落下的願望,沒許的,他都要許。

孟妍拿起贈送的打火機,“嚓”的一聲,冒出點微小的火苗,她用手攏着,生怕滅了似的,“湊合一下?”

許勁知看了眼那微弱火光,淡笑聲說,“許好了。”

孟妍這架勢都端好了,就等着他許,結果這人看一眼,就說許好了。

她收了打火機,“你也太敷衍了吧。”

許勁知慢條斯理地拆着蛋糕盒子,不緊不慢,“心誠則靈。”

在他切蛋糕的時候,她沒忍住問,“你許的什麼願?”

他好多年沒許過願,這次就索性許了個奢侈的,“許你明天一覺睡起來能忘了我那綽號。”

……

開了年,許勁知上班一直都挺清閑,還是年前那個打卡摸魚的狀態,凡是她發的消息,他手機都拿在手上,隨時就回。

直到三月團隊有了個新的研發項目,忽然忙起來好一陣,彷彿又回到去年顧不上吃飯顧不上睡覺,忙得像個陀螺那段時間了。

孟妍每天會跟他說按時吃飯,他答應的倒是快,真照做了沒又是一說。

她趁着有空,中午去他們公司,沒提前告訴他,就是想看看他平常的工作狀態。

她來的不早不晚,許勁知和大智是已經吃完午飯回來的,倆人走在她前面,沒看見她。

大智手裏還提了兩杯喝的,是幫別人帶的,“哥,今天估計能結束,明天休假,那誰說明天去喝酒,你去嗎。”

許勁知想都沒想,就說,“不去。”

大智問,“有事兒?”

他似是還仔細斟酌了一下,但沒斟酌出個結果來,“陪女朋友算不算事兒。”

大智也不再問了,“成,我懂了。”

許勁知不談戀愛就罷了,寡的超凡脫俗,談起來還真是秀的無孔不入。

猝不及防就被秀到了。

眼看着他們就快要進電梯,孟妍叫了他一聲,“許勁知。”

他回頭,隨即勾起抹笑,又沖大智說,“你先上去吧,我等會兒再去。”

大智掂着東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先進了電梯。

“你怎麼來了。”他朝這邊走,幾步就到了跟前。

“給你們送幾張邀請函,周末如果有空,可以去看,我師姐的個人畫展。”孟妍從包里拿出一疊邀請函,有十幾張,“我順便也是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許勁知接過來,邀請函每張都做的很精緻,拿着還挺有分量,他看着她,故意說,“許某人受寵若驚,有人惦記着,這飯當然得吃,我說話算話。”

站着聊了兩句,孟妍催他,“快上去吧,別讓人以為我霸着你不讓走。”

早忙完早休息,她剛才聽見他同事說,今天能完事的話,明天就休假。

許勁知的團隊不負眾望,今天把事都做完了,比平時下班時間還早了一個小時,項目待審期間,休假三天。

許勁知回去的挺早,孟妍正心血來潮,想做頓飯,等做完出去,他人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孟妍知道他最近挺累,調低了電視聲音,想讓他睡一會兒,再叫他吃飯。

她坐在旁邊刷微博,昨天一對藝人結婚,微博上全是這倆人之前在節目中秀恩愛的剪輯片段。

她看的入迷,旁邊人慢悠悠醒過來,瞥見她屏幕,他聲音倦啞,整個人還有點疲沓,“哎,回關一下我。”

“你關注我了?”孟妍驚訝一瞬,沒想過他還玩兒微博,每天新增的都是粉絲,誰會想那裏面混着一個許勁知,她翻着粉絲列表,仔細的找,“你是哪個?”

許勁知跟她視線對上,見她一臉茫然,看樣子是真不知道,有些話咽在喉嚨里,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點了取關,又重新關注了一遍。

孟妍這邊很快顯示,新增粉絲,加一。

ID名為,樹。

她點進去看,這個賬號早在三年前就給她發過消息。

樹:你說跟我一輩子的話,還算不算。

孟妍捧着手機,一時間彷彿動作都僵硬了,眼睛看着中間這行字,久久不能平靜。

剛分開的那會兒,許勁知不知道她原來的微信號之類已經棄用,還發過消息,當然沒得到任何回應。後來許勁知偶然知道了她的微博,加上也一直沒去打擾她,某天藉著酒意,腦子不清醒發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卻始終都是未讀。

她未關注那一欄里的消息,就算有紅點,她也沒點進去看的習慣,很久才點進去一次,廣告消息很多,她也不挨着看,更何況這個“樹”的微博ID是他不久前才改的,以前是個英文名。

“算。”她愣愣點頭,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算,我說的話,也都算話。”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沉,許勁知覺得再放任她醞釀一會兒,她又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了,於是藉著話茬提議說,“明天有空嗎,去雞鳴寺,再抽一次簽。”

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孟妍點點頭說,“好。”

她這些天才逐漸意識到,有些事從來都不是她一個人覺得遺憾,那些曾讓人心動的瞬間,也的確含有愛意。

……

四月二十,穀雨。

孟妍和他起了個大早,飛機又轉車才去了雞鳴寺,沒提前做好攻略,三月多來才是最佳,這會兒櫻花都開敗了。

青燈古寺,翹角飛檐,四周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樹巍峨挺拔,清冷莊重。

周圍來來往往,來祈福上香的人很多。

悠揚鐘聲里,彷彿回到當年高考結束,為求金榜題名,她拉着許勁知去城南寺廟,抽到支下下籤又不肯認,幼稚也天真。

這會兒第二次求籤,她心裏也沒底,還沒做好準備,許勁知伸手便抽了。

她沒敢看,微抬起頭問他,“什麼簽。”

“上上籤。”他似乎沒覺得意外,把簽遞給她看。

他和孟妍,就該是支上上籤。

周身圍繞着廟裏特有的香火味,還有雨後青草香,孟妍拿着這支紅木簽,從台階往下走,看得認真也仔細,低聲念着簽詞,“日出風月散,光明照世間。”

他微垂下眼,勾着唇笑,一如少年時候。

“是我和阿妍。”

……

《安徒生童話》的末頁,她跟在許勁知那段話後面,又悄悄加了一句,不告訴他。

人聲鼎沸處,草長鶯飛時,願他能得到這世間千般美好,鮮花遍地都不足夠。

願那個喜歡哆啦A夢的少年永遠熱烈,永遠坦蕩輕狂。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正文到這裏就完結啦,感謝大家支持,番外我想想寫什麼,不定時隨機更⊙▽⊙

下本開這個《烏龍對白》求收⊙▽⊙

高中時期邢芸遇到過一個驚艷的人,五中的高嶺之花,沈仟懷。畢業照上少年眉眼清冷,挺拔矜傲,一件藍色校服洗的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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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情書重見天日,煙霧繚繞的桌球廳內,情書男主嘴裏叼着一根細煙。

有人問起沈仟懷關於她的事,他胳膊隨意搭在桌沿,側着頭跟人打趣,“不記得,不喜歡。”

跟前邢芸紅着眼眶低頭快步走過,默不作聲。

旁人看見他盯着那抹纖瘦背影,魂兒像是也一起跟着去了,起鬨般好心提醒句,“別太過分了啊,少欺負人姑娘。”

他淡淡收回視線,俯身壓桿,“在一起過,人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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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芸退出名利場,拿了把大提琴回他家鄉當起了民間藝術家,同行惋惜她的才華不被人聽懂,她也只笑着搖頭,“有人能懂,他會回來的。”

一天,兩天,三天,他回來了。

春雨未歇,沈仟懷撐着傘幫她整理被打濕的裙擺,砰砰雨聲下,他嗓音疏懶清咧,“來這破地方拉琴都不願意哄我一句?”

2021.11.22,2022.2.16改

——愛意生長,我們終將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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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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