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戚聽月從沒處理過這種事情,所以打算繼續再裝下去。

一直相安無事的，直到他自己放棄這個念頭。

這麼小年紀的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如果得不到回應，應該很快會堅持不下去了。

周末戚聽月帶着跳舞包去了爺爺奶奶家住。

她練舞的舞社離爺爺奶奶家近,方便打掩護。

傍晚從舞蹈社出來,晚風習習，已經有了些涼意,戚聽月每次運動完之後都嘴饞，跑去附近夜市買了點吃的。

但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站着吃乾巴巴的有些蠢,吃了一會便想坐下來喝口東西。

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林滌塵工作的那家咖啡廳。

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在不在。

也不知道她抱着什麼心思，打車過去。

咖啡廳照舊營業,在夜色下燈火明亮,戚聽月一隻手搭着外套，一手提着一袋油膩膩的路邊攤，站在乾淨整潔的咖啡廳外小花壇旁，眼巴巴地看着,看到裏面似乎沒有那個人。

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特別蠢。

咖啡廳帶路邊攤味道很大，戚聽月沒捨得扔掉，乾脆轉身坐到旁邊的長椅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算點外賣送出來。

靠，她這是什麼事啊。

不遠千里打車過來,出於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又不敢進，明明在外面又浪費時間叫外賣。

戚聽月一邊吐槽邊利落地點了份冰拿鐵，看到有人接單便合上手機。

揭開膠袋，戚聽月拿出一盒狼牙土豆，用竹籤扎了一塊送到嘴裏咀嚼。

剛咽下，正準備扎第二塊時，聽見身後傳來了陣腳步聲。

戚聽月下意識扭頭，拿着竹籤的手一僵。

男生穿着咖啡店的制服，站在夜色下，高高瘦瘦的模樣，一隻白凈修長的手指還托着她點的冰咖啡。

晚風將他的頭髮吹的有些鬆軟。

冰咖啡外壁上面結了一層水珠。

年度十大驚悚事件了。

戚聽月獃獃的：“怎麼是你？”

她明明點的是外賣啊！

林滌塵細長的眼睫垂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輕聲解釋：“我看到地址挺近的，就自己送了。”

失策。

林滌塵的視線又落到她腿邊放着的路邊攤上，沉默了兩秒，問道：“怎麼不進來？”

大哥，你家顧客願意喝咖啡時旁邊坐着一個吃臭豆腐的人嗎？

許是發現戚聽月的表情太過無語，林滌塵低頭，唇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往前走了兩步，輕聲說：“沒關係，還有包間，外面有些冷，你進來吧。”

“算了不用了，我就是路過，我吃完就走。”

戚聽月不自然地接過他手裏的冰咖啡，垂下眸插吸管一邊隨口說：“你進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這會人不多。”林滌塵回道，他往前走了步，竟然坐在了她身邊，想想說：“現在有點晚，等你吃完我送你回去。”

戚聽月一口咖啡差點嗆住，她不需要啊，大哥你怎麼這麼熱情呢。

“我這兩天沒在家住，在我爺爺家，我爺爺家離這挺近的，我吃完自己能走回去了。”

戚聽月垂着眼隨口說。

林滌塵沒說。

戚聽月咬了一口土豆，忍不住拿起一盒腸粉遞給他：“你吃嗎？”

林滌塵薄唇微抿，輕笑着搖頭。

不過他又說道：“冰的對女孩身體不好，你以後還是多喝熱的更好。”

夜色下，他的眉眼神情都透着分外的溫柔，眼睛好似夜空中皎潔的上弦月，不染纖塵。

戚聽月被他的目光刺到，移開眼哦了聲，又乾巴巴地吃了幾口，被盯的實在受不了，乾脆又系好袋子收拾好。

“我吃飽了，回去了。”

戚聽月擺了下手，卻發現林滌塵正看着前面，目光有些恍。

戚聽月皺眉：“你怎麼了？”

林滌塵自不遠處一對相攜走進商場的男女身上收回視線，垂下眼，唇角重新帶上笑：“你要走了嗎？”

戚聽月點頭：“嗯，回去了，你也進去忙吧。”

林滌塵側眸掃了一眼她牛仔短褲下的雙腿，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現在天有些涼了，你晚上還是不要穿這麼少，會容易感冒。”

戚聽月垂眸掃了眼，雙腿膝蓋被吹得有點紅。

不過她大小就這麼穿，早習慣了，於是依舊垂着眼不大自在地“嗯”了一聲，擺擺手提起東西就跑了。

林滌塵駐足原地，看着拿那道匆匆的背影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將目光調開，落到前面的商場門口。

不禁垂了垂眸。

幾分鐘之前那裏剛走進去一男一女，可那個女人不是他的媽媽。

爺爺奶奶很寵她，不像蔣立媛嚴格排斥這些所謂的“垃圾食品”，戚聽月於是大大方方地帶着路邊攤進了家。

洗過澡后，戚聽月穿着單薄的弔帶跟熱褲出來，頭頂花苞頭，房間內開着恆溫空調，並不冷，但戚聽月還是鬼使神差地挑了一套薄的長袖睡衣。

套上長褲時，雙腿一下子暖了。

戚聽月愣了愣，抿了抿嘴唇，心想是衣服布料舒服而已，她才不是被他的話影響了。

大抵都有隔輩親的傳統，周末最後一天，爺爺奶奶說什麼都讓她帶上他們給她買的小碎花睡衣等一些他們挑的衣服。

這些衣服在戚聽月看來過於乖純了，她平時出去玩是絕對不會穿的，戚聽月無奈，為了不拂他們的好意，還是勉強收下，答應會好好穿的。

周末戚聽月在家犯了懶，老師留的作業只做了一半，剩餘的想着到了學校找林滌塵補。

林滌塵作業周末第一天就做完了，面對她的請求，還是很快答應，耐心地給她補。

戚聽月總是要被逼一把，到deadline才會着急，因此學的效率奇高。

加上林滌塵跟個老媽子似的補課心態，牽扯到的知識點無論大小都會幫她標註出來，因此戚聽月相當於將上周的課重新複習了一遍。

幸運地躲過了老師的檢查。

下午有體育課，江城白天降溫不太明顯，白天驕陽依舊，戚聽月厭熱貪涼，因此體育課脫了校服外套，只穿了件夏季淺藍的校服T恤。

運動后容易出汗，加上校服T恤淺色淺，很容易勾勒出身體。

恰巧那天戚聽月穿了件黑色的運動小背心。

體育老師說了自由活動，戚聽月抬手扇了扇臉上的汗，便跑去找許宜去小賣鋪買雪糕吃。

從小賣部出來，兩人悠閑地邊吃雪糕邊逛。

她們走的是過道，旁邊是足球場，裏面一群穿着足球衣的男生在足球場上瘋狂追逐吼叫。

戚聽月對這種運動不感興趣，剛低頭咬了一口雪糕尖上的巧克力碎，忽然斜對面衝過來一個追球的男生，直直擦過了她的肩膀。

“啪。”

戚聽月手不穩，雪糕被撞到地上，奶油融成一團。

“戚聽月！”許宜驚叫。

“對不起啊對不起，沒看見！”

那男生生得人高馬大的，滿身肌肉，皮膚都因為運動變得黑紅黑紅的，他彎腰撿起地上的足球，連忙道歉，可是態度顯得很是不走心。

周圍響起一群男生的起鬨吆喝聲。

戚聽月自然抵不過這些練體育的人身體素質，半個肩膀都感覺麻了，她抬起頭，正要罵人，那男生抱着球站在原地，目光定在她身體某處，笑得很不懷好意：“誒，撞疼你了吧，你沒事吧，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戚聽月臉色微頓，許宜也皺了下眉，這男生肆意打量的眼神看得她們很不舒服，於是抱着戚聽月的肩小聲說：“戚聽月，我們走吧。”

兩人往一邊走去，那男生又抱着球擋了過去，臉上帶着他自認為很帥的笑來，說：“別走啊同學，你哪個班的，我們加個好友怎麼樣？”

誰他么想跟你加好友，我現在就想拿塊轉頭往你臉上招呼。

戚聽月忍無可忍，出聲罵道：“加個屁，再不收起你噁心猥瑣的眼神，我就報警找老師！”

男生沒想到戚聽月脾氣這麼大，被吼得愣了下，接着面子上感覺過不去，不禁惱羞成怒：“你說什麼呢，你少污衊人，說我看你，你有什麼可看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穿的，哪個女生像你這麼開放，裏面還穿黑的！”

許宜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麼還有這麼噁心的男生，追求不成就潑髒水啊？

這邊的動靜一下子吸引了周圍的注意。

戚聽月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別人怎麼罵，忍不住渾身發抖，繃緊小臉問他：“你哪個班的？”

男生很不屑地回：“怎麼著，還想跟老師告狀啊，你多大了，你們女的就會裝可憐唄。”

周圍有男男女女圍過來，尤其是男生一塊踢球的，問怎麼了，那男生添油加醋地“還原”，聽得許宜都快噁心死了。

許是一個隊的，男生大都肆無忌憚地開起了玩笑。

戚聽月覺得胸口堵了一口血，彷彿被人脫光了打量一般，她做不到像蔣立媛那樣永遠冷靜不被任何人來影響，大不了玉石俱焚，完了轉學算了。

她噁心死這所學校了！

她正要衝動地往前走一步，有人忽然推開眾人走了上來。

“發生什麼事了？”

林滌塵盡量壓着氣息，但看起來並不太穩，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跑來的。

說笑的熱火朝天的人群陡然一靜，林滌塵是全校的風雲人物，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

那男生默了下，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這個女生污衊我偷看她，合著我們男的做什麼都是原罪唄。”

戚聽月氣得撇開眼。

林滌塵不語，他目光自男生臉上移開，挪到了戚聽月臉上。

少女纖長的眼睫垂着，雙手環臂，皮膚透白，小臉上的神情冷冰冰的，有種任由他們隨便怎麼樣了的不在意。

在周圍幾十雙眼神下，林滌塵朝她走過去，站在了她身邊。

“沒事吧。”他低下眼眸，輕聲問。

戚聽月咬了下唇，把臉偏向一邊，不想理他。

林滌塵靜了片刻，忽而輕嘆了口氣，溫聲說：“別怕，我來解決。”

戚聽月眉間微動，不由得抬眸看她。

周圍似乎都被這一幕弄蒙了，那男生愣了好幾秒，才不服地叫嚷道：“誒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明明是這女生犯——”

話未說完，肚子上就挨了一腳，當場往後摔到草坪上。

四周一陣驚叫。

戚聽月眉梢一跳，看到林滌塵站在她面前，看到他冷峭的側臉，語氣冷沉而又犀利。

“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對女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