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首次集中推理
內容只有這麼多,很奇怪,這根本不像是本日記。
每一個段落都佔用了一整張紙,這裏有多少段,就要翻開多少頁。在我的生涯里,我從沒見過這種寫日記的方法,這太浪費了,最關鍵的,這個日記的日期被人用小刀有意劃去了。
我暫時想不出背後之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現在也沒有充足的時間能夠讓我仔細推敲。這個暫時被稱作日記的東西里,有兩個字十分醒目,讓我耿耿於懷。
那是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本日記里的名字。
黑洞。
比較莫名的,當我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沒有特別驚訝。
從我之前的推測來看,黑洞的背後是有一個神秘力量的,當時的我思慮不足,只是略作調查沒有深入,就否定了這件事背後的陰謀論。
現在想想,黑洞的出現有着太多的偶然和巧合。從最初的一個粉絲評論,到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裏,所走的每一步,背後都有黑洞的影子。
當然,也有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的好奇,也許事情並不會演化成這個地步。她的存在更像是一種催化劑,將我的意願放大直到我付諸行動。
現在很明白的一點是,黑洞和盧建邦認識,並且從日記內容看得出來,她所做的這一系列事情都是盧建邦在引導的。她在幫助盧建邦完成一個計劃。
計劃是什麼此刻我無暇顧及,這不是現在應該去考慮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弄清楚我們是怎麼被困在這裏的,如果這裏不是鬼屋的一部分,那麼鬼屋哪裏去了,我們到底在哪裏。
暗道里那張窺探我的黑臉讓我心有餘悸,就算困死在這裏,我都不會嘗試再一次進入那個小房間。
兜兜轉轉,還是要從這本日記入手。
我低頭瞥了一眼坐在暗道出口的桑九,不得不說,他的存在讓人很有安全感,他所展現出來的武力值和智力值都讓我覺得他物超所值。
也只能是他守在那裏,我才能心無旁騖的做我現在應該做的事。
重新看回日記,能與現有的線索產生關聯的段落不多。
日記里寫到廠牌需要兩兩對應才會達到效果,但所謂的效果,又是怎樣體現的呢?
目前為止我見過的廠牌變化只有發燙,假設這就是效果的呈現,那麼需要達成什麼條件才會讓廠牌發生這種變化。
首先可以排除是幾塊副鑰匙接近產生的變化,因為我們本來就有兩塊廠牌,今天早晨才剛剛丟失其中一塊,而它的發燙是那塊廠牌丟失之後的事情。
基於這些推論,我更傾向於,廠牌發燙,是受主鑰匙的影響。
其次,對照日記里提到的,主鑰匙是盧建邦放棄林城車輛廠時無法帶走的。從表象意義上推斷,主鑰匙應該與其他副鑰匙的存在方式不同,要麼它足夠大,要麼它是一種概念。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主鑰匙在哪裏呢?
此刻的我感覺cpu都要燒毀了,疲倦的抬起頭盯着面前的書架,再次感嘆這裏的書確實多了些。
突然我想起了什麼,瘋了一樣打開玻璃櫃門,將書架上和這本日記同一格子的書全部拿了出來。
“耗子,幫我看看,這些書扉頁的右下角,是不是都有林城車輛廠的水印。”
陳浩博沒問我為什麼這麼做,他將一摞書分成兩份,推過來一份給我,自己則快速的開始查看。
這不是個需要耗費太多時間的活兒,很快,他推了推眼鏡,看着我說道:“沒錯,每本都有,這是林城車輛廠的自印書籍。”
我迎着他的目光,重重的出了口氣,“我的這些也是。”
陳浩博皺了皺眉,顯然還沒接受到我要傳達的信息,“這能說明……什麼?”
“我們已經不在鬼屋裏了。”我雙手撐住書架,低頭看着自己的腳。
“這是肯定的,鬼屋裏絕對不會有這種書架的,而且……”話語戛然而止,他猛拍額頭,“你是說,我們在林城車輛廠里!”
桑九有些疑惑,出聲道:“我們不是一直在廠里嗎?遊樂園的整片區域都在林城車輛廠的範圍內啊。”
我搖搖頭,“還記得黑洞的講述嗎?她看到的林城車輛廠和我們看到的,有着6年的時間差。”
桑九若有所思的閉眼,而後恍然大悟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黑洞眼裏的林城車輛廠。”
跟聰明人說話,簡直是一種享受!
“按理說,改造鬼屋,必須要將整棟樓都重新佈置,不可能留下全是書的書架在這裏的。”桑九分析道。“你們翻看了這些書籍后,知道了是林城車輛廠的自印書籍,這些書籍被擺放在這裏,只能說明這裏就是被改造前的林城車輛廠。”
我打了個響指,“沒錯,從各個角度講,我們應該是穿越了。”
“穿越到6年前?”陳浩博喃喃道。“這也太難說服我了。”
“確實讓人難以相信,可是從現有的信息來看,只能做這樣的推測。”
我將筆記本讓他們兩個傳閱,這能幫我省去很多口舌。
他們看完之後臉色都很怪異,很明顯,他們和我看完之後的感覺是一樣的。
桑九重新把筆記本合上遞給我,“所以說,我們的穿越,是和那塊廠牌,或者說是鑰匙有關?”
“大概率是這樣。”我點點頭,“主鑰匙多半就在現在這個廠里,據我的推測,它應該特別醒目,我們仔細找會發現的。”
陳浩博推了一下眼鏡,“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麼發生變化的時候,你的眼睛會因為接觸到它而看不見呢?”
“我也不清楚,信息太多了,等出去在想這個吧。”
“可我們,該怎麼出去?”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我一陣頭痛,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沉默了許久,桑九的聲音傳了過來,“其實,如果能確定我們穿越的徵兆就是發燙的話,完全沒必要去管它發燙的原因,我們只要根據這一特點來想辦法就行了。”
確實是這樣,那些龐雜的信息不是我們現在應該去考慮的,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你說,你手裏的廠牌之前發燙過一次了對吧。”桑九問道。
“對,剛才是第二次。”我回答道。“一次讓我們到了剛才的房間,一次讓我們到了這個房間。”
桑九略作思索,又道:“不對,這個房間應該一直都存在的,我們之所以不過來,是因為過於謹慎。”他的思路似乎暢通了,接着道:“第一次發燙,讓我們離開鬼屋,第二次發燙,應該是打開了其他的門,而我們沒發現,否則,我們應該是回到鬼屋裏,而不是在這個地方。”
聽了他的話,我突然明白那個襲擊我的女人是如何消失的了。“那個襲擊我的人逃跑時,是廠牌正在發燙的時候,她鑽出暗道跑出去,你隨後追了過去,我這邊廠牌的發燙正好停止,而那個人就是那個時候從被砌死的門那裏穿過去了。”
“這就說的通了,我們所在的這兩個房間,可以算作一個整體,應該是類似於中轉站一類的存在。第一次發燙,我們到了這裏。”
我接過桑九的推論繼續說,“第二次發燙時,整個空間發生變化,時間更是向前倒推6年,這個房間的門,在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被砌死!”
陳浩博繼續說道:“這樣說的話,那個人的逃跑路線是計劃好的,她之所以在那個時間點才出手襲擊你,就是因為她知道某種規律,她知道那扇門什麼時候會被打開!”
我恍然大悟,這樣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可是這個規律是什麼呢?”
“周期。”我忽然說道。
“周期?”陳浩博一頭霧水。
我再次翻開筆記,將寫着周期兩個字的那一頁給他看,“這裏寫着周期為23,對吧?”
陳浩博點點頭,我繼續說道:“事物在運動、變化的發展過程中,某些特徵多次重複出現,其接續兩次出現所經過的時間叫周期。”
“這我當然知道!這個不需要給我科普。”陳浩博一陣好笑。
“襲擊我的人知道那扇門什麼時候會打開,說明這扇門開了不止一次。”我換了個姿勢,坐在了書架突出的檯子上,雙手抱在胸前,“所以,這扇門打開的時間,也就是廠牌下一次發燙的時間,是有周期規律的。”
陳浩博猛然站直身子,“你是說,門打開的時間,是遵循這個周期的?”
“這裏只提到了周期為23,卻沒有特意提及這個周期發生在哪個時間段,從人的慣性思維考慮,應該就是我們默認的一天。”
“我懂了!”陳浩博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上。“一天時間為24個小時,之間正好有23個間隔,也就是說,這扇門,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打開一次!”
“bingo!”我豎起了一根手指,“我們經過了一個周期,上一次廠牌發燙,大約是一個半小時之前,下一次,應該就是半個小時后。我們什麼都不用做,時間到了,門自然會打開。”
仔細梳理了一下我推論的過程,這裏並沒有任何邏輯漏洞,至於我的推測是否正確,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此刻的時間對我來說十分緩慢,他們兩個也異常緊張,為了堤防我眼睛會再次瞎掉,桑九將廠牌緊緊攥在手裏,三個人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右前方被磚石砌死的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桑九發出了一聲悶哼。
我殷切的看過去,發現他握住廠牌的手有一絲顫抖,他轉頭看向我,點了點頭。
估算時間,差不多就是半個小時,廠牌果然發燙了!
我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裏的一切都在變化,一根虛無縹緲的棕黃色線條正刮過房間的每一寸空間,就像是某種科學儀器在掃描一樣,所過之處,都變成了比現在更新的狀態。
視線往門那裏看去,就發現那道封死了門的磚石牆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我們推理的果然沒錯,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