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顧嶼在蹲在敞開的行李箱前面，把裏面的東西搬出來放到床上。身後傳來愉悅的哼歌聲，他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另外一張床上，余楊也正蹲在行李箱前往外拿東西，一邊搖頭晃腦地哼着一首外文歌的旋律，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嶼忍不住笑着問「跟我住一屋這麼開心啊？」

哼歌聲戛然而止，余楊轉過臉突然一改剛才在樓下時一臉渴望的表情，嫌棄地瞪了他一眼，說「美死你！我高興才不是因為你！」

顧嶼這下子倒是有些納悶了「你不高興幹嘛非要跟我住一屋。」

「也不是不高興跟你一起住啦，」余楊說，「你剛才沒進來所以沒聽到，那間單人間雖說是單人間，但有兩張床，有時候工作結束太晚，經紀人也會留宿在這。跟經紀人睡一屋的恐怖程度堪比跟高中班主任擠一屋，我才不要！跟隊友住雙人間吧，這些人里跟你最熟當然優先選你啦。」

顧嶼恍然大悟，難怪程煜最後被分去單人間一個人睡的時候，臉上表情喜憂參半，說不出的複雜。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余楊又話鋒一轉，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顧嶼的身邊，得意洋洋地把手機屏幕舉到他的面前晃了晃，「我剛跟我哥說分配宿舍的時候我主動選了你，然後他給我轉了5000塊~」

顧嶼詫異「他幹嘛給你轉這麼多錢？」

「廢話！」余楊瞪了他一眼，「封口費懂不懂！以後你們想要打個視頻說些酸死人情話或者直接來些大尺度的時候，有了這些錢我就貼心消失了啊！順便還能幫你看門！」

「……」顧嶼沉默半晌，掏出手機也給他轉了5000塊。

不費吹飛之力就賺了一筆巨款，余楊高興地小臉通紅，激動地說「謝謝嫂子！」

「……」顧嶼扶額，「你聲音這麼大究竟是想幫我們保密還是想幫我們泄密。」

余楊趕緊捂住嘴，笑容討好地說「我以後注意注意。」

顧嶼叮囑他「以後別亂叫。」

「知道知道，」余楊一拍胸脯，十分上道地說，「以後我叫你哥，你是我親哥。」

顧嶼哭笑不得，想起沈染軒秒回的轉賬又問余楊「你哥醒了？」

「醒了啊，剛起床呢。」余楊說，「怎麼他沒聯繫你嗎？」

顧嶼剛才沒有仔細看微信，這會兒重新打開微信才發現十五分鐘前沈染軒確實給他發了條信息，不過那時候他在樓下沒有拿出手機。

顧嶼點開微信，因為有餘楊這麼個「內女干」，沈染軒都不需要問顧嶼就能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所以直接跳過了問在幹什麼的環節，快進到了結果，問他房間收拾好了沒有。

顧嶼無奈地笑了笑，原本準備打字回復的，不過想了想又把已經打好的字給刪了，轉頭看了眼余楊，起身走到陽台，直接打過去一個視頻電話。

余楊聽到了視頻通話的等待音猛地就躥了過來「你要跟我哥視頻嗎？我也要！」

顧嶼無語地問「你也要什麼？」

「視頻啊！」余楊扒着顧嶼的肩膀有些怨念地說，「我哥走了這麼多天都沒聯繫過我，完全沒有兄弟愛！你們有聯繫嗎？」

顧嶼微微一笑，淡定地在他心口上補了一刀「我們天天聯繫。」

「……」余楊差點把牙都咬碎了，「就說他見色忘弟吧！」

顧嶼忍着笑把手機遞給余楊，說「你拿着，我先去趟廁所。」

余楊喜滋滋地接過手機繼續等，結果好巧不巧，顧嶼剛走視頻就接通了。屏幕里很快就出現了沈染軒的臉，目光溫柔，嘴角還帶着淺淺地笑意。

余楊激動地衝著視頻里的人揮爪子「哥！」

「……怎麼是你？顧嶼呢？」

余楊沒有錯過他哥慢慢收起弧度的嘴角，不高興地鼓了鼓腮幫子，說「顧嶼去廁所了，你怎麼都不關心你親弟弟啊！」

沈染軒眉頭微皺沉默了一會兒，良久才擠出一句話「吃過了么？」

「……」余楊沒好氣地瞪了眼敷衍至極的哥哥，「下午三點吃什麼吃！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沈染軒淡定道「那你把那五千塊錢還回來。」

「……」余楊冷靜地轉移話題，「對了哥，你知道嗎，顧嶼和他爸斷絕關係了！」

「我知道，」沈染軒有些不解地問，「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害，你不知道，顧嶼和他爸斷絕關係的事情被網友捅到了網上，結果那個網友對真相一知半解，反過來指責顧嶼嫌貧愛富，愛慕虛榮啥的，還帶歪了好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網友。」

沈染軒眉頭皺了起來，嚴肅問「事情解決了嗎？」

「解決啦。」余楊說，「顧嶼他爸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主動站出來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還在微博里跟顧嶼公開道歉呢，進行了一番特別深刻的檢討。你說他是不是吃錯藥了，前二十五年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如今顧嶼要和他斷絕關係他倒是知道錯了。」

沈染軒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問「這件事顧嶼知道了？」

「肯定的啊。」余楊很清楚他哥想知道什麼，很上道地說，「你放心啦，網友們知道真相之後都開始幫他罵那一家人了。顧嶼的情緒也挺平靜的，好像鐵了心要跟那家人斷得乾乾淨淨，連提都懶得提起。」

「嗯。」沈染軒這才放心了一些，告誡余楊，「他不提你們也別在他面前說起。」

「我們心裏有數。」余楊拍拍胸脯。

這時，屋裏傳來開門的聲音，顧嶼回來了，余楊就很自覺地對沈染軒說「顧嶼回來了，我現在就把手機還給他，然後離開屋子，不打擾你倆談情說愛。」

沈染軒嗯了一聲，嘴角流露出隱晦的笑意。

顧嶼走出陽台，余楊就把手機遞了過去，然後就自動自覺地出了屋子。

顧嶼拿過手機，一眼就瞧見了手機里一張熟悉的面容。沈染軒穿着家居服，似乎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支着腮看着鏡頭，嘴角微微輕挑起一個弧度。

顧嶼也跟着笑了起來，問「今天有工作嗎？」

「沒有，」沈染軒說，「今天休息。」

「那準備出門嗎，還是待在酒店裏？」

「今天下雨，準備待在酒店裏。」沈染軒一邊回答顧嶼的話，一邊用食指在屏幕上戳戳點點。

顧嶼正想問他在做什麼，門外突然響起一道高分貝的歡呼聲，聲音聽着是小胖，於是到嘴邊的話又拐了個彎，對沈染軒說「小胖好像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叫得還挺大聲的。」

「嗯。」沈染軒一臉平靜地說，「我給他轉了五千塊錢。」

顧嶼不解「你錢不是剛才就轉了嘛，怎麼現在才叫？」

「我又轉了一筆。」

顧嶼瞪他了眼睛「你又給他轉錢了？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沈染軒笑而不語。

顧嶼嘆了口氣，不贊同地說「你不能經常給他轉錢，而且一轉就是這麼大的數額，這樣會讓小胖覺得賺錢很容易，花錢就會大手大腳的，沒有控制。」

「嗯，下次不會了。」沈染軒認錯的態度很好。

顧嶼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完全忘記了剛才自己也是一言不發就給余楊轉了五千塊錢。

「什麼時候回來？」

「下周五。」

「已經確定了？」

「嗯，已經買好機票了。」

「到時候會有粉絲接機嗎？」

「應該不會。」沈染軒說，「回國的行程沒有公佈出去，也不會組織粉絲接機。你要來接我？」

顧嶼確實是這麼想的，不過猶豫片刻還是拒絕了，衝著鏡頭無奈地笑了笑「你經紀人在場，我恐怕不方便。」

沈染軒頓了頓，說「他已經知道了。」

顧嶼一驚「你告訴他了？」

「嗯。之前顧子鳴在網上抹黑你，我拜託經紀人出面解決，就告訴了他我們的關係。」沈染軒解釋完又語氣一轉，說，「所以你可以過來，他正好也想見見你。」

顧嶼撓了撓臉，突然就有些怯步了，說「到時候再說吧，要看那天有沒有工作安排。」

沈染軒也沒有強迫他，兩人又各自關心了一番對方的近況。沈染軒在國外的生活很單調，除了工作就是休息。顧嶼就更單調了，除了休息還是休息，對於網上的事一字沒提。發生的時候沒提，如今事情解決了更加沒有提起的必要。

不過沈染軒明顯不這麼想，耐心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聽他主動提起那一家子的事情，只好自己點破「小胖已經跟我說了，這幾天網上的事情。」

顧嶼苦笑着嘀咕了一句「小胖真對得起你腦殘粉的名號。」

沈染軒沒有配合他的玩笑，而是有些不滿地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也不是多大的事，沒必要說出來讓你擔心。再說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這會兒再告訴你倒像是故意賣委屈了。」顧嶼笑了笑，說，「而且我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壞了自己的心情，所以都沒怎麼關注，都是經紀人還有煬煬和清樂哥幫我擺平的。我連顧灃的那條微博都沒有回應。」

沈染軒不確定地問「顧灃是真心實意幫你的？」

「誰知道呢。」顧嶼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真心也好，為了前途也罷，我都不關心。」

沈染軒很敏銳地抓到了話中的重點「前途？」

有些話不方便跟其他人說，但是對沈染軒沒有必要隱瞞，所以顧嶼就將那天在沈家發生的事情都跟他說了一遍，當然也包括顧灃如今處於升職關鍵期的事情。

沈染軒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出聲，直戳重點地問「顧灃還能升職嗎？」

顧嶼抱着逗逗他的心思賣了個關子「你是想他升職還是不升職呢？」

沈染軒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惡表情，淡聲反問「你覺得呢？」

顧嶼啞然失笑，收斂起說笑，語氣稍微正經了一些「我哥半小時前剛給我發消息，說博潤高層經過商議已經決定將顧灃從候選名單中撤下來。」

沈染軒輕挑了一下眉梢，心情看起來挺愉悅的。

喻冉還在微信里跟他說顧灃今後估計是沒什麼上升空間了，畢竟連自己的小家都管理不好的人，很難不讓人懷疑能不能管好一個上百人的團隊。而且顧灃之前在公司里到處宣揚是顧嶼的父親，為此拉攏了不少人，結果現在遭到反噬，公司上下幾乎都知道了顧灃對顧嶼不好，以後估計大家都會與他保持距離了。

顧嶼倒是無所謂，顧灃今後是何種結局都與他無關。他既然決定與顧灃斷絕關係，那麼顧灃以後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沈染軒知道他不想再聊顧灃，因此就換了個話題，聊了些比較輕鬆的內容。

顧嶼現在不是在自己家裏，也無法隨心所欲地跟沈染軒一直視頻下去，於是聊了會兒就先掛了。

顧嶼掛掉視頻，將手機收回袋子裏，聽到屋外有說話聲，人好像不少還挺熱鬧的，就開門出去看了一眼。

一樓的客廳里，余楊正舉着手機邀請大家點餐。顧嶼伸手拉過一旁的秋嵐問「那傢伙什麼情況。」

秋嵐告訴他「余楊說晚上要請大家吃火鍋，正讓大家點自己想吃的菜呢。」

顧嶼眉頭微皺「好端端的他幹嘛請客？」

「不清楚，」秋嵐也一臉納悶，「不過剛才程煜也隨口調侃了余楊一句，說他怎麼樂得跟撿了錢似的，余楊笑嘻嘻地也沒有否認。」

顧嶼一下子就明白了，有些哭笑不得。

這傢伙什麼力都沒出就是選了個房間就白白得了1萬多塊錢，不就跟白撿錢一樣嘛，也難怪剛才歡呼地那麼大聲了。

余楊一眼就看到了顧嶼，頓時雙眼一亮，捏着手機就走了過去，十分狗腿地將手機恭恭敬敬舉到他的面前，笑得一雙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哥！嶼哥！親哥！今天你最大！你想吃什麼隨便點，不用幫我省錢~」

顧嶼無奈地搖頭失笑，伸手接過手機點了幾樣菜。這會兒大部分成員都已經點過了，購物車裏已經放了幾十多種菜品，再一看結算金額已經超過四位數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大小夥子的食量本來就驚人，更何況這樣的大小夥子他們這裏整整有九個，要想把這一群人餵飽錢包不出點血是不可能的。

不過余楊並不在意，眼都不帶眨一下就結賬付錢了，心情還樂呵呵的。

經紀人把他們帶到宿舍之後就離開了。今天主要是先讓九位成員們安頓下來，並沒有佈置其他工作。不過從明天開始他們就要接受為期一周的培訓，為了一周之後的出道發佈會做準備。也就是說，今天是他們最後的自由時光。

九個人一起出動實在太顯眼了，張薄離開前千叮嚀萬囑咐，最後這一周一定不能惹事，所以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大家直接把火鍋叫到了家裏來吃。

這是成團之後九位成員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飯，不顧經過小半個月在群里吹水聊天，他們的情誼比起在比賽時都深厚了許多，彼此也都更加了解熟悉。再加上有程煜在的場合，壓根不用擔心會冷場，所以集體生活的第一頓晚餐大家都吃得很開心。

火鍋局結束已經快十點了。因為今天是第一天到公司報道簽約，家裏人都有些擔心，因此這會兒成員們紛紛掏出手機給家裏打電話。

顧嶼白天的時候已經跟喻冉聯繫過了，晚上就沒有打電話，留在餐廳收拾殘羹冷炙。過了一會兒余楊也跑了進來，幫着他一起收拾。

顧嶼有些意外地問「這麼快就打完了？」

余楊撇了撇嘴，哼哼道「他們工作忙跟我打電話都跟聽取工作彙報似的，就回了個知道了就說掛吧。」

顧嶼也有些無奈「他們都不擔心你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都這麼大了，難不成還能被人販子拐走啊。」余楊頓了頓，瞥了顧嶼一眼，說，「再說了，我跟你在一起，他們不知道多放心呢。他們沒有關心我，反倒讓我要乖乖聽你的話，不準跟你作對。」

顧嶼有些意外「他們真這麼說？」

余楊皺着臉不滿地嘟噥「也不知道誰才是親兒子，哼哼，這是區別對待！」

顧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解釋「我是你隊長，他們讓你乖乖聽話是不想讓你惹事，他們這是關心你。」

余楊懷疑地瞥了他一眼，不是特別相信他的話。

顧嶼也沒有接着解釋，沖他微微一笑，發號施令道「去把垃圾扔了吧。」

余楊乖乖把垃圾袋從垃圾桶里提了起來，利落地把袋口打結，嘴裏卻不滿地埋怨「你命令***活會不會太自然了？」

顧嶼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笑眯眯地說「我連你哥都使喚得動，更何況你。」

余楊不高興了「什麼叫更何況你啊！你使喚我哥天經地義，使喚我不是啊！說起來我還是你小叔子呢，你應該要尊敬我並且跟我保持距離，不然會被傳閑話的。」

「……」顧嶼面無表情朝他伸出手，說，「那你把我轉你的五千還回來。」

「！！！」余楊兩手提着垃圾袋神色嚴肅地往外走「我去扔垃圾。」

顧嶼失笑。

余楊前腳剛出門，後腳就聽時昂激動地大喊了一聲。

「卧槽！」

顧嶼正在收拾餐桌，被時昂的這聲驚呼嚇了一跳，抹布差點扔進了火鍋里。其他人也被時昂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問他怎麼了。

時昂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半天說不出話，指手畫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看群聊！」

眾人聞言紛紛打開微信群，隨即屋子裏接二連三響起和時昂如出一轍的驚呼。

顧嶼有些擔心，成員們這種反應該不會又出事了吧。不過他的手現在都是擦桌子蹭上的油不好拿手機，幸好秋嵐是個貼心的小天使。

就在他着急又擔憂的時候，秋嵐抓着手機跑進了餐廳，臉上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震驚地都有些魂不守舍了。

顧嶼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開始擔心該不會自己這惹事體質又攤上事了吧，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秋嵐情緒有些激動，癥狀和時昂一模一樣，指着門口張着嘴卻半天發不出聲音，最後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好不容易說出話。

「哥！余楊原來是沈染軒老師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