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這天下午,沈庭松和往常一樣,從吏部回來后就去書房教導他賦予厚望的嫡長子沈沐軒。
房門被敲響。
父子倆同時皺眉,想到這個沈府都知道這個時間段他們在做什麼,沒有大事,急事是不會來打擾的,沈庭松恢復正常,讓守在門口的貼身奴才青石進來。
「爹!」
青石表情古怪地被一把推開,一張年輕,陌生卻美麗精緻的笑臉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小姑娘的步子邁得很大,雙手甩得很高,笑得也太過燦爛,一口白牙露出了一大半,一看就是沒有學過閨閣禮儀的,粗魯得很。
只是為什麼要叫他爹?
沈沐軒看了看那小姑娘,再看向自家父親,這個妹妹他不認識,第一時間想的是他那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爹竟然也有不收禮的時候?
好震驚有沒有!
「爹,我要去天水書院讀書!」
沈嫻語開口說道。
沈庭松聽着這語氣,莫名地覺得熟悉,再看着她身邊站着的大丫,清冷高貴的表情都快要綳不住了,語氣不是那麼肯定的詢問,「你是嫻語?」
「是啊,」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沈嫻語往前跳了一步,用雙手捧着她的腦袋,湊到沈庭松面前,左右搖晃着說道:「爹,你竟然連你十六歲的大閨女都不認識,你不覺得對不起我嗎?必須要安排我進天水書院才能彌補我受傷的心。」
沈庭松:「!!!」
哪怕滿腦門的感嘆號,他依舊沒有失態,看着面前的大閨女,冷靜,他要冷靜。
「你是二妹妹!」
沈沐軒沒有那麼好的定力,直接指着她叫出聲來。
「咳咳。」
沈庭松的注意力被轉移,乾咳兩聲,掃了一眼大兒子,示意他注意儀態。
「是呀,大哥,是不是被我美壞了?」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直接給沈沐軒拋了一個美美的眼神。
沈沐軒:「……。」
嚇壞了!
「你之前的臉是怎麼回事?」沈庭松決定要掌握主動權,不能被對方帶歪了。
「什麼怎麼回事?」
沈嫻語一臉的疑惑,「爹,你在說什麼?我的臉一直都這樣啊!」
「妹妹,我們長了眼睛的。」沈沐軒沒忍住來了一句。
「爹,大哥,我真的一直就是這樣啊!」沈嫻語覺得死不承認,「不信你們問大丫,二丫。」
「對,沒錯,我們小姐一直就是這麼漂亮的。」
大丫和二丫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
以為這樣他們就會信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去天水書院啊!」
沈嫻語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是我爹,生我養我教我是你的職責,你不會想當個不負責的爹吧?」
「你病好了?不發瘋了?」
容貌醜陋是假象,沈庭松就聯想到她又瘋又病是不是也是假的?
沈嫻語回頭,笑看着王太醫。
王太醫:「……。」
之前他還在為失去沈家二姑娘這個大客戶而失落,誰能想到下一刻,對方竟然要求他實話實說,他的名聲不要了嗎?他才不會做自己打自己臉這樣的蠢事。
然而,這沈二姑娘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他再一次可恥的心動了。
於是,摸了摸鬍鬚,帶着一臉名醫的笑容,上前一步,「恭喜沈大人,令千金一夜之間身體康復,精神正常,不瘋不病,一定是沈家祖宗保佑賜福於她,才會發生如此神跡。沈大人以及沈公子一定要好好對待沈小姐,她以前畢竟瘋過病過,她的要求最好都滿足,免得一受刺激就病發。」
王太醫說得那叫一個仁心仁術,完全是一名替病人及其家人着想的好大夫,沈嫻語在旁邊用力地點頭,沒錯,就是這樣的。
沈庭松和沈沐軒:「……。」
此時他們要還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對面這四人恐怕早就商量好了,他們的話一個字都不可信。
「爹,大哥,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不應該驚喜嗎?」沈嫻語歪着腦袋問。
不得不說,此時的這一張臉做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可愛天真,不過,以為這樣就能矇混過關了嗎?
「王太醫,你費心了。」
沈庭松冷着臉說道,這人肯定拿了不少自家姑娘的好處,心裏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已逝的前妻,他怎麼也沒想到前妻的嫁妝竟然被這不孝女用在這樣的地方,誰教她的!
「應該的,應該的。」
王太醫的頭皮有些發緊。
「青石,送王太醫出去。」
自家人的事情還是關起門來處理。
王太醫懷揣着一筆巨款離開,書房裏,氣氛因為沈庭鬆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勢而凝重起來,手掌一拍桌子,「大丫,二丫!」
表面十分威嚴,心裏卻沒忍住吐槽,這什麼破名字,太土了。
「老爺!」
大丫和二丫同時叫道,然後,露出浮誇的害怕神色,渾身開始觸電般的抖動,接着,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倒在地上,腦袋是在最後輕輕着地的,閉目裝昏迷,一副天塌下來也別想她們醒過來的昏死狀態。
沈沐軒瞪大了眼睛。
還能這樣!
漲見識了!
沈庭松:「……。」
他總不好和兩個小丫鬟計較吧。
於是,冰冷的丹鳳眼看向自家閨女,「沈嫻語,你膽子可真大!」
誰能想得到,沈府隱藏得最深的竟然是他的二姑娘,想着之前的請安,竟然將他都瞞過去了。
沈嫻語的身體也開始抖動。
「你要是敢裝暈,我以後就不管你了。」
大丫,二丫:「沒聽見,沒聽見,小姐是裝暈,她們是真的被嚇暈了,沒錯,就是這樣,小姐教過他們,騙別人的前提,就是先騙過自己,她們現在就是被自己騙了。」
沈嫻語嘟嘴,繼承了她娘的大眼睛裏不斷地轉動着,然後,一個虎撲過去,人倒在地上,雙手抱着沈庭松的雙腿,小腦袋也靠過去,十分有節奏地搖晃着,「親爹啊,我可是你最美麗,最貼心,最孝順的閨女啊,你怎麼忍心吼我,我就那麼一丁點要求你都不答應我,……。」
小嘴一開始,就巴拉巴拉沒完,各種的道理說得那叫一個起勁。
沈庭松身體在被抱住的那一刻起就變得僵硬起來,他是天才,是他父親和先生最重視的兒子和學生,按照這個時代最高的標準教育出來的,哪怕有不少兒女,可從來也是保持這父親的威嚴,嚴肅有餘親密卻一點都沒有,最多也就是拍拍大兒子的肩膀,來一句冷淡的誇獎:「做得不錯。」
哪裏見過這樣不要臉皮的,動了動腿,臉色鐵青地呵斥道:「你給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