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第31章 031

第31章

“手機好玩嗎?”程冽的聲音在江惜腦袋頂響起。

江惜點了點頭。

程冽覺得她的厭學情緒,應該是跟家庭環境有關。

也許是她從小被教育,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有好的出身,有好的面孔,就可以躺着收穫一切了。

這本來不是他應該管的事……

念頭飛快地從程冽腦中一轉,他說:“今天不上課了。”

江惜:“好!”

她抬手就去摸電視遙控器。

程冽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背有點涼,大概是因為吹久了空調,剛一碰上去,就像是壓住了一塊柔滑沁涼的羊脂玉。

程冽陡然意識到這樣不合適,又飛快地收了回去。

不過這也的確阻攔了江惜企圖繼續看電視的動作。

江惜疑惑地看向了他。

程冽:“給你講故事。”

江惜對這東西一向是有比較高的興趣的,於是好好坐在了椅子上:“你講吧。”

“有一個叫蘭的女人,這一年她只有十六歲吧,也許是十八,誰知道呢。她的父親是一個古董鑒定師,也是一個收藏家,在替人鑒定一副《稚川移居圖》的時候出了錯。買主砸進去一個億,卻買回來一幅假畫。買主打斷了他兩條腿,砸了他的工作室。蘭的父親變賣家產,也才賠上八千萬。

“後來有一天,她的父親被入室盜竊的小偷殺死在床尾。父親的意外人身險賠付了四百萬,又填上了一部分債務。

“又過了一年,她的母親在一條海灣公路出了車禍,當場身亡。得到了賠償金和保險賠付,一共七百一十三萬。

“可是還剩下八百多萬。債務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想難道我也要死才能賠得夠嗎?但很可惜。她的父母沒有為她購置保險。

“她來到了母親死亡的那個海濱小城。可她發現,自己原來失去了父母的庇佑,是完全生存不下去的。她會畫畫,會一點皮毛。會鋼琴,也只會一點皮毛。她會很多風花雪月的東西,但沒有一樣精通。她也讀不下去書了。她還能做什麼?

“天黑了,她總該為自己尋找一個住的地方。她揣着兜里僅剩的三百塊,走進了一家廉價的旅館。半分鐘后,她就因為忍受不了老闆的惡劣態度,走了出來。

“她很美麗,卻沒有頭腦。她嘗試為自己選擇一個有錢的丈夫。可有錢的男人總是精明的。

“……她活不下去了。她想既然命都可以不要,那尊嚴也可以不要。她只想重新過回原來的生活。她給一個年長三十歲的男人做了情人。”

故事講到這裏。

聽上去像是一個震耳發聵的寓言故事。

告訴着聽眾,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一旦家破人亡那一天,越是美麗的外表,就越可能讓自己走入歧途。

這是在勸學。

程冽很少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他轉眸去看江惜,卻發現江惜昏昏欲睡。

程冽:“……”

江惜緩緩地眨了下眼,看向他:“講完了嗎的?”

程冽:“嗯。”

江惜:“有點無聊的故事。”

程冽停頓了片刻,然後他扯起嘴角,露出一點笑容:“是啊,很無聊的故事。”

程冽很快就換了個口吻,他冷淡地說:“我們來聽安徒生童話吧。”

江惜:“安徒生童話?”是她沒有聽過的東西。

原身也沒有聽過。

原身的童年是與華服美飾作伴,很早就開始思考要如何留住養父母的愛了。又怎麼會擁有一顆童心去聽什麼故事呢?

程冽不再多說,張嘴就開始講美人魚的故事。

他一邊講,一邊觀察江惜的神色。

發現她應該是真的沒有聽過。

他斂了斂目光,繼續往下講。

當講到小人魚與海底的女巫做交易……

江惜果然很有興趣,她問:“然後呢?女巫將她的魚尾換成了人腿?她上岸見到了王子?可王子還記得她嗎?”

程冽嘴角一勾,接着講下面的故事。只不過這一次換成了英文。

江惜:?

她一下瞪圓了眼。

程冽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心情都莫名變得輕快了起來。他垂下眼,口中流利的英文不停。

很快,他說:“我講完了。”

江惜:???

她馬上要求:“重新講一遍。”

程冽點點頭,順從了她的意思。他重新又講了一遍,只不過這次從頭就全換成了英文。

江惜聽得雲裏霧裏,已經開始有犯困的跡象了。

大巫不高興地盯着他。

而程冽像是完全沒察覺到一樣,他慢條斯理地重新在江惜面前坐下來,翻開書:“來吧,先學單詞怎麼樣?學了你就知道故事的結局是什麼樣了。”

江惜:“……”

她飛快地皺了下臉。

最後還是求知慾佔了上風。

一節輔導課上下來,程冽發現江惜的基礎不能說叫差,那叫幾乎等於沒有。

程冽有點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不過等目光落在少女那張不開心的面孔上,比起她面無表情的時候要鮮活多了。程冽又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明天見。”程冽收拾了書包準備離開。

江惜:“唔。”

要知道,聽故事聽到一半不知道結局總是很難過的。

等到了晚上睡覺,江惜夢裏都是程冽在她耳邊念出一長串的她聽不懂的文字。他的聲音如名一般清冽,不疾不徐。有種超脫年齡的平靜。

江惜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時候,都感覺自己的腦子裏住了一個程冽。

她晃了晃腦袋,才接起了電話。

“阿惜。”那頭傳出了江茉的聲音,“你起床了吧?”後半句問得小心翼翼。

簡直是009號見了都要無語,你一個女主角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哄一個惡毒女配的程度。

江惜在電話這頭應了聲“嗯”。

“昨天放學,我想和你一塊兒走的。但是你們班的同學告訴我,說你有事走得很急。閼逢昨天也沒上課。是出什麼事了嗎?”

“去見了一個老頭。”

“老、老頭?”

“嗯。”江惜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起來。等做完這個動作,她才意識到這很沒有大巫的禮儀。不過沒關係了!

因為江惜沒有要多說的意思,江茉只好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腦洞。

難道閼逢帶她回家去見他爸爸了?

不能吧。

這還小啊。

江惜洗完臉刷完牙出來,重新拿起來手機。

江茉還沒有掛斷電話。

不過更吸引江惜目光的是,剛剛被手機壓住的報名表。

她想起來老師的話,還是握住筆,慢慢地填好了表。

其中有一項是,過往賽績。

江惜猶豫了一下,提筆往裏密密麻麻地填了一大段。然後讓傭人拿來信封封好,按照報名表背後的地址寄了過去。

因為比賽就在本市舉行,活動方當天就收到了信。

負責收信的人人稱“邱哥”。邱哥展開信封后,先本能地驚訝了一下。

好漂亮的字!

不過越往下看,邱哥的表情就越難看。

最後,他一抖手裏的報名表,嗤道:“這位小妹妹玄幻小說看多了吧?以為自己來這裏表演魔法啊?馬術比賽雖然冷門,但也不至於被這麼戲弄啊!”

他搖搖頭,正要把這張不着調的報名表塞進垃圾桶。

“等會兒。”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中年女人走進了門。

她是市體育局的,活動接洽、挑種子選手、拉贊助等等……都有她的一份活兒。

“你把報名表翻過來看看。”女人說。

“看什麼?”

“看背後的印章。”

邱哥一拍腦袋:“差點忘了!”

現在國內最熱門的運動是乒乓、跳水、足球那老幾樣。而真正有商業價值的,也就是這老幾樣。

馬術……說白了,沒多少人玩得起。想要走上這條路的人,只有通過正規馬術俱樂部的途徑進行學習、訓練。畢竟馬也不是隨便一家小場地就能養得起,能養得好的。

而現在的馬術俱樂部多採用會籍制,會籍加上課程,一年下來最少也要花六七萬。

再說到馬術比賽本身。失去了商業價值的賽事,規模過小,也沒有人會來看。

港澳相對還流行一些,畢竟過去就經常有賽馬、賭馬的活動。

沒有價值,只在城市內舉辦的小範圍賽事,是什麼樣的呢?

首先就體現在一個字——窮。

為了拉來贊助,活動方會將報名表分發至各個學校。

遞給不同學校的報名表,背後都會打上不同的印章。

這是為了分辨到時候報名的同學來自哪裏,免得錯過了某個來自有錢貴族學校的“金大腿”。大少爺來比賽里鍍金,他們從大少爺口袋裏掏錢,多是一件美事啊!

現在邱哥把報名表一翻。

“卧槽!津門高中的啊!”邱哥騰地一下站起來,把椅子都撞翻了。

女人也很驚訝:“據我所知,津門高中的學生大部分都非富即貴。這種小資階層最愛來鍍金的遊戲,他們根本就瞧不上……”

邱哥哪管那麼多,他寶貝地收住了那張表。

別說這人是玄幻小說看多了,還是中二小說看多了。反正這都是個金疙瘩了!

邱哥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兒:“打電話!告訴她,通過了初步篩選,請她到這裏來報道。”

與此同時。

箭術比賽的活動方也很快收到了報名表。

這時候是中午。

班長邀請江惜一塊兒去吃午飯:“最近學校附近開了一家新飯店……”

江惜對吃還是比較有興趣的,她想也不想就點頭和班長一塊兒去了。

等到了飯店,正好接到活動方的電話。於是一個約了周六,一個約了周日。

江惜在接電話並沒有注意周圍,但坐在二樓的宮決,卻是一眼就看見了她的身影。

等到看不見了之後,宮決才叫來服務員問:“剛剛進門的幾位客人坐在哪一桌?”

服務員轉頭看了看:“在A17。”

A17距離並不遠,宮決歪了歪身子,微微側頭,朝那個方向看了看。

他看見了已經落座的江惜。

那頭的江惜似有所覺,也抬頭朝他看了一眼。

宮決一下抿住了唇角。

但江惜好像真的只是看一眼,就一眼,就輕描淡寫地挪走了。

“您有什麼需要嗎?”服務員的聲音再響起。

宮決修長的手指搭在菜單上。

這家店是手寫的菜單,大概是為了體現某種格調。

宮決隨意翻過兩頁:“給A17加一道黑松露湖蟹蒸餅。”

服務員點頭過去了。

十來分鐘后,這道菜被擺在了江惜的面前。服務員說:“這是B23的客人送給您的。”

班長聞聲,好奇地循着方向看了看,然後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主位的俊美少年。

“卧槽!宮決!”班長目瞪口呆。

她的家世在這人面前就太不值一提了。

能在這裏來吃飯的人當然都不缺錢,但宮決給他們加菜的姿態代表着一種親近的信號。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班長一下反應過:“……送你的?”她看着江惜,並且想起了上次在山林間,宮決和程冽一人幫着她拖了一頭羊回來的事。

後來他們還幫她處理食材了吧?

原來那時候就說明關係不太一樣了。

還有之前的宮家宴會的傳言。

說實話,他們平時是不怎麼敢和宮決來往的。這個人的脾氣太傲,也太戾了。他們也沒幾個能得罪得起宮家。

所以,在江惜面前,宮決會是什麼樣的?

班長憋了一肚子的八卦欲。

江惜突然站起身:“等等我。”

班長愣愣地看着她:“呃,好。”估計是要去謝謝宮決吧?雙方打個招呼,說幾句親近的話。這都是上流社會大家熟悉的老套路了。

江惜緩緩往前走,然後下了樓。

……下了樓?

班長用力眨了眨眼。不對啊,是、是害羞了嗎?可江惜那一臉面無表情的,也實在看不出有哪裏害羞了啊?

江惜在樓下轉了一圈兒。

樓上的宮決也皺起了眉,他陷入了和艾曼丹差不多一樣的困惑。江惜說走就走?為什麼?

……害羞?

這個念頭剛不可抑制地,帶着魔鬼般甘甜的誘人氣息冒出來。

江惜回來了。

她抱回來了一隻髒兮兮的流浪狗。

她並不在意那隻狗弄髒了她的衣服。

她走回到A17,端起剛才那盤加菜,蹲下身,放在小狗面前,她拍拍它的頭,說:“吃吧。”

大巫也沒有很記仇啦。

只是一點點而已。

宮決和他身後的跟班們,登時臉都黑了。

“決、決哥?”

“她把你的示好喂狗吃。這得是流浪狗這輩子吃過最豪華的一餐吧……”跟班恍恍惚惚地說。

旁邊一人一巴掌拍到他的後腦勺上:“說什麼呢?你這不是說決哥送的東西比狗都還不如嗎?”

宮決:“……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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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穿成豪門養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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