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四章 異端
與此同時，大夏諸神也都進入戰鬥狀態，隱藏在遠處的各單位也將槍炮矯正，隨時準備動手，弒神軍也做好衝鋒準備。
這一刻終於還是要來了。
而就在此時。
“德墨忒爾大人！”一道散發蔚藍榮光的身影掠來，急切道：“您這是做什麼？”
“諾斯少主啊。”德墨忒爾看了一眼來人，笑道：“當然是徹底征服他們啊。”
“他們現在見識了我們的厲害，經歷了飢餓，目睹了豐收，也吃到了食物，知道追隨我們便有食物……現在不徹底征服，不驅使他們，難道要一直供養他們嗎？”
林凡心說當然啊。
但這話還是沒說出口，林凡低聲道：“德墨忒爾大人，這位面可是我父親好不容易投資發展起來的，為了投資這個位面，父親都沒捨得驅使他們去養殖海獸。”
德墨忒爾眉頭微皺：“為何？征服了不去驅使，那征服還有什麼意義？難不成你父親還一直供養着他們？”
讓德墨忒爾意外的是。
“沒錯。”諾斯低聲道：“父親一直在用自己的海獸供養他們。”
“嗯？”德墨忒爾愣了一下：“波塞冬一向英明睿智，為何會如此愚蠢？用自己的海獸供養一個征服了的位面……”
這簡直違背常理。
征服，一方面是為了信仰，一方面也是為了資源！
而農神想要的資源，自然是豐收來的糧食。就如海洋之神想要的資源，是更多的海獸！
“父親的舉動看起來的確愚蠢。”諾斯笑了笑：“按理說，我海洋神殿只要征服了一個位面，就該驅使那個位面的低等生命去豢養海獸，至於那些年老體衰的低等生命，更是應該作為海獸的食物，將他們海葬。”
“這種模式推行了無數年，但我海洋神殿卻一直沒有崛起。”
“於是，英明睿智的父親仔細思考，發現了其中不足。”
“這種做法何嘗不是在透支一個位面的生命，透支這些低等生命的潛力。那些正值壯年的低等生命，本可以去繁殖更多的低等生命，而就算是年老體衰的低等生命，若是好好贍養，他們的信仰也會愈發堅定，愈發感激，甚至讓其他的低等生命也愈發感激，愈發忠心耿耿。”
“於是，父親另闢蹊徑，沒有驅使他們，反而用海獸來餵養他們，贍養這些年老的低等生命。”
“愚蠢！”德墨忒爾還是無法理解，“若是如此，征服還有什麼意義！去養着這些低等生命嗎！”
“您知道這位面一開始，總共有多少人口嗎？”林凡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多少？”
林凡比了個“三”。
“三億？”德墨忒爾皺眉問道。
畢竟經歷了一年的飢餓紀元，還能有上億人類活下來，足可證明這位面本就人族眾多。
“三百萬！”林凡一字一頓道。
德墨忒爾瞪大雙眼！
“而在父親的培養下，這個位面的人口達到了三億！哪怕經歷了飢餓紀元，也至少活下來一億多！”林凡低聲道：“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位面的強弱，一個種族的強弱……是可以改變的？”德墨忒爾瞪大雙眼，聲音開始顫抖。
她忽然想起來一個男人對她說過的話。
“你們會輸的。”
“我們的世界或許不如神界強大，但終有一日，神界將會為我們而顫抖。”
“人族固然弱小，但人族，終將讓神明恐懼。”
“你看他們，才剛剛學會耕種，他們種的糧食東倒西歪，這些作物也一個個收穫不高，但你信不信，總有一天，這裏會有良田無數，這片土地會有各種我們無法想像的作物。”
“你們神明自以為高高在上，但神也會流血。”
德墨忒爾一度信了，但當年那一戰，宙斯和神界聯軍證明了一個道理——人族，註定無法戰勝神明。
而之後的歲月中，無數次征服都闡述了一個常識。
種族天生便有強弱之分，位面也有強弱之分，這無法改變。
而神，註定凌駕於諸多種族之上。
這也是為何海洋神殿“投資位面”這件事，在神界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位面還會變強？
笑話！
就如那個險些騙了她、善良天真到幾乎愚蠢的男人一樣可笑！
而如今。
德墨忒爾聽着諾斯少主的講述，忽然意識到，位面真的會變強！
弱小的種族，也可以成長！
德墨忒爾一時間忽然失態，漠然的雙眼流出淚水，低聲道：“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或許真的會有一天，你的那個世界，你保護的那些人族……”
“德墨忒爾大人？”林凡皺眉道。
“啊，”德墨忒爾回過神來，連忙擦擦眼淚，收攏情緒，淡淡道：“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事情，你接著說。”
林凡點點頭，繼續道：“父親用自己的海獸為代價，發現了一件事……位面是有潛力的，我們覺得弱小的種族，也是可以成長的！”
“只是之前我們征服成功之後，便開始壓榨，讓那些低等生命無法發揮潛力。所以當我們征服之後，他們便失去了成長的機會。”
“而父親的投資，讓這個位面煥發生機，人口暴漲，挖掘出了他們的潛力，讓他們出現了一個個強大的成神者……”林凡看了眼白起。
白起深深點頭，誠摯感激道：“的確如此。我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全靠波塞冬大人！沒有波塞冬大人，就沒有如今的我，如今的這片土地！”
這是真話。
波塞冬，大夏的大功臣。
“而如今，您若是開始壓榨……父親的心血就白費了。”林凡嘆了口氣，“當然，這位面本就是送給您棲身的，您壓榨也沒什麼。只是在下難免感到可惜，畢竟若是繼續讓他們成長下去，這位面的潛力當真是難以限量……”
德墨忒爾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母親，要不我們也改變策略，從壓榨驅使變成投資？”一旁的農立思索之後，馬上神補刀：“我們如今已經走投無路，諸多神界都在找我們，這個位面雖然強大，但不足以我們去直面諸多對我們虎視眈眈的神殿。”
“若是真的能成長起來……我農神神殿一波崛起！”
農立還有一句話沒說，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片土地很親切，甚至讓他不捨得開始榨取。
有農神反對道：“什麼意思，是讓我們給這些低等的人族種地，讓他們只管吃飽就行了嗎？這到底是誰征服誰？哪有神明給人幹活的道理！”
但經過了上次副殿主和農風死去，農立在神殿的地位顯然提高了不少，長老們發現這平日裏客客氣氣、怎麼罵都無動於衷的少主似乎還挺狠，都生怕農立下次帶自己出任務。
有長老立刻幫農立說話道：“我看農立少主說的有道理，波塞冬弄出的那些神奴都看到了，若是真能成長起來，再出一大批那種神奴，對我們絕對有利！”
“而且諾斯少主不也說了嗎，投資出來的信徒，會更加忠心耿耿。到時候人數也多了，也更加忠心了，我們到時候再驅使也能拿到更多好處！到時候想讓他們幹什麼，只需要說一句話就行了！”
另一個長老冷哼一聲：“投資，說得輕巧！我們現在急需實力！就該強行征服他們，收割信仰，讓他們給我們一次次豐收作為回報！”
有長老嘆道：“可若是我們每次抽取一半作物，他們根本吃不飽肚子，也很難快速繁衍，這就斷絕了潛力……”
長老們七嘴八舌，吵成一團。
有的要堅持投資，有的則準備立刻開始榨取，壯大自身實力。
“好了，閉嘴！”德墨忒爾冷哼一聲，手中麥穗揮動，一股規則的氣息拔地而起，讓一眾農神都閉上嘴。
德墨忒爾看着這片土地，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千年前的那片土地。
“我能感受到，這片土地是有潛力的……”德墨忒爾低聲道：“農立說得對，如今我們想要真正崛起，這個位面還不足以讓我們做到。”
“必須讓它成長起來，才能換回我農神神殿未來的崛起！”
“這個位面是我們崛起的希望！豈能為了眼前的利益竭澤而漁！”
“今日起，我農神神殿也要投資這個位面！”
“各位，多辛苦一下吧。先不要驅使這些人類幫我們種地了。我們繼續耕種下去，讓他們吃飽喝足，自行繁衍，自行壯大！待到這個位面昌盛起來，待到每個人都對我們深深感激，我農神神殿何愁不崛起！”
“這個位面如今是我們最後的藏身之地了！現在，我要你們把它當成最後的希望，當成我們自己的家園，發展它，壯大它！”
“用我們的神力滋潤它，耕耘它，餵養那些人類！”
“一句話，這個位面昌盛之時，便是我農神神殿重返奧林匹斯山巔之時！”
短暫寂靜。
隨即。
“是！”
“謹遵主神吩咐！”
“我等將不斷耕耘，直至這個位面徹底昌盛！”
“這是我們的希望！”
“農神當興！”
有主神親自開口，一眾長老紛紛鬥志昂揚，他們彷彿看到了神殿崛起、無上榮光的那一天！
林凡滿意的點點頭。
德墨忒爾還是沒讓人族幹活，而是決定自己繼續帶着農神種地，壯大大夏。
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但凡她要開始驅使，林凡現在就開砍了。
真是活該你農神神殿崛起啊。
路走寬了。
德墨忒爾朝着下方那些饑民擺擺手，努力讓自己顯得不再那麼高高在上，擠出和善平和的笑容道：“把生產出來的糧食搬走，多吃點，努力繁衍，我們就繼續給你們耕種。”
“不必感謝，畢竟我們是仁慈的神。你們只管吃好就行了。”
既然決定投資了，那就要扮演仁慈的神。
辛苦就辛苦點吧，為了農神神殿的未來！
“神啊！你可真是太好了！”
“願意效忠您生生世世！”
“我們吃飽喝足了，肯定努力繁衍！我現在就去繁衍！”
搬運糧食的饑民們感激不已，愈發狂熱，德墨忒爾也瞬間再次感受到一大波信仰傳入體內。
林凡則悄悄按下了一個按鈕。
測試開始。
只要農神通過測試，就說明他們真的把這個位面看成是自己的家園，看成未來的希望了，林凡也就可以安心返回神界，開始下一步行動了。
下一刻。
饑民們的感激聲中，忽然出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農神？什麼農神！”
“歪門邪道！海洋才是唯一！”
“你們這些叛徒，你們不許跪下！你們忘記海洋的榮光了嗎！忘記波塞冬大人的恩賜了嗎！忘記當初你們的誓言了嗎！”
“聽說這裏有異端入侵，我們特意趕過來決一死戰！”
“都站起來，你們這些異端！不許跪！這位面只有一個主，那便是海洋主神波塞冬大人！”
一道道憤怒的罵聲響起，人群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