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離 （1）
林釋轉過頭，不明白老闆還有什麼事情。
“先別走，這把劍賣給你吧，便宜點也行。”老闆笑着說道。
小胖子瞪着眼睛，不理解他視錢如命的父親這次為什麼這麼大方，林釋轉過身來，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心意又起。
“可是我拿不出來那麼多錢。”林釋直接明說自己沒有錢，想知道這個老闆到底想怎麼樣。
“可以便宜一點的啊。”老闆從石頭上爬下來，走到林釋身前說道：“兩千銅錢怎麼樣？不過你要把剛剛那十銀元寶還給我。”
“兩千銅錢就行了？”林釋驚喜，兩千銅錢和一百銀元寶差天地那麼遠，林釋仔細想想，把十銀錢還給了老闆的話，自己再花兩千銅錢買下。
仔細想了想，林釋點頭答應，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奔着十兩銀錢去拔劍的，不管怎麼說，都等於自己用兩千銅錢買下了一把劍。
林釋出門阿爺給了三千銅錢，已經是一筆價格不菲的錢，剛才交了一千銅錢給走神門，又在飯店花了五十銅錢，居然就差這一頓飯的錢。
“明天我拿錢來取劍，這十銀錢先還給你。”幾經斟酌后，林釋才說道，心裏想：明天我學到變金術，到時候要多少錢有多少錢。
老闆點了點頭，林釋隨即遞還十銀錢，臨走前讓老闆記得我們約定好的，明天就來取，看着林釋遠去的背影，老闆有點懵住了，自言自語道：“這個小子居然不怕我耍賴，這樣就把十銀元寶還給我了。”
等林釋的背影消失，小胖子問老闆：“父親你剛才不是說這把劍一百銀元寶嗎？兩千銅錢不是等於送給他了嗎？”
老闆醒過神來，伸手一打在小胖子頭上，訓道：“花了這麼多錢就買了這麼個石頭，還差點又虧十銀錢，我還沒有找你算賬。”
“你記住了！我們做買賣的，只是賺錢不是要寶貝，這把劍我知道是寶貝，可是除了那個小子沒有人拿的動，他不要的話，我們就等於白白出了錢買個個佔地方的垃圾。”老闆拉着小胖子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吼道。
小胖子連忙點頭，直叫自己下次不會了，老闆才肯鬆口手，小胖子摸着自己的耳朵，嘴裏嘀咕：“你還不是欺負人家不懂事才把十銀錢要回來的，以為我不知道，明明都給了人家還要回來。”
老闆聽到小胖子的話，反手又一巴掌，罵道：“你以為老子我賺點錢那麼容易啊，這叫能不虧就不虧，他自己也點頭了的，總之做生意講的是信用，明天只要他拿錢來我就一定賣給他！”
南木鎮街頭處，一個背着一把打獵弓的年輕人慢步走着，這種打扮在大陸很正常，出門在外總要佩刀戴劍，不傷人也要防身。
年輕人眉清目秀，十七歲的年紀，有些消瘦的身子，說不上修長，應該是沒有發育完全，此時的他臉上表情凝重，終於吐出來了一聲嘆息：“哎，一把劍就兩千銅錢，阿爺給的錢就這麼花完了。”
這個人就是林釋，離開武器店后，漫無目的地走着，街頭滿目的商品在此刻沒了顏色。
突然林釋抬起頭，做了一個決定：今晚不回去了，先去道觀看看，不知道點石為金術難不難學，隨即向路人問路，向道觀方向走去。
穿街過路，終於在離市集一公里處找到道觀，東原帝國主流宗教有三大：人數居多的佛教，好清靜隱世的道教，以仁義禮智信為主的“儒教”，最後一個或許不能用宗教來形容，因為儒家人士多為忠義仁者，
以學者為主。
這三大學問組成了東原帝國的主流思想，長安洲對於信仰宗教完全取決於當地老百姓，南木鎮道觀除了廟會時期熱鬧，偶爾也會開一些祭祀節日，當林釋來到時，已是太陽西下，此時並無什麼人。
林釋抬眼看去，一陣香火味飄來，此時一道人正手裏拿着兩支香，在道觀大門一邊插上一支，向著廟裏的三清神像作手禮拜三拜，拜完之後，關上了一邊的大門，正想關另一邊門。
“道長，這麼早就關門了，怎麼不見明天典禮的場地。”林釋開口問道，自己剛剛到來，還沒有來得及進去看一看，也不見門口有什麼掛花想開節日的模樣。
“平時都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啊，你說什麼典禮？”道人回過頭來，對林釋反問。
“明天早上九點，走神門大師在這裏收弟子，到時好多人到來，怎麼不見有典禮用品呢？”林釋有點急促地解釋。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裏只有每個月十五有。”道人不理會林釋，把另一邊大門也合上，鎖了起來。
“可是那個走神門掌門，在大戲台親口說的。”
“大戲台？戲台說的當然是戲啊，哪裏有人在戲台收弟子的。”那人一揮手，便不在搭理林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林釋站在原地，心中疑惑不解，明天還要靠這個點石為金術買劍呢，怎麼開這樣的玩笑，難道自己被騙了嗎？心裏一橫，決定去大戲台找他們問個清楚。
南木鎮雇傭兵總部處，一群人身着皮革裝備，腰間皆有一把鐵劍，背後一套弓和箭，他們就是幫小胖子搬石中劍回來的那群人，此時一人看着躺在竹床上的趙子義，正閉着眼睛，彷彿睡着一樣。
那人有點猶豫，輕聲喊道：“子義哥，我們現在去礦洞了。”
“你們先去吧。”趙子義躺在竹床上，面無表情，眼睛都不睜開：“晚點我再過去。”
“好。”趙子義一向冷漠，這次的答覆如此快讓那人有點興奮，他立即應一聲好，隨即帶着一群人向門外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已經西下，趙子義才從竹床起來，眼睛一睜開，漆紅似血，如同黑夜中野獸的眼睛明亮，不過卻是深紅色的亮，只出現了一瞬間，趙子義一眨眼就消失了，變回和平常人一模一樣的眼睛。
趙子義收拾自己的裝備，還是林釋在樹林見到的那樣，活動了一下身體，向著門外走去。
南木鎮大戲台處，此時，太陽西下，氣喘吁吁的林釋來到大樹前，只見一片狼藉，所謂的走神門早已不知去向。
林釋茫然若失，看着滿是雜亂的台上，第一次感覺到了所謂世道險惡，大口地呼着氣，情急之下，彷彿自己呼吸不過來，想到阿爺種草藥一點一點存的錢被自己送給了別人，委屈感填滿心頭。
一個十七歲年輕人心裏被欺騙，這一瞬間彷彿世界上的人都是這樣的，憤怒之餘又無可奈何，最終化為一句話：“唉，我不應該這麼天真的！”
“林釋，你在這裏幹什麼？”
一個平靜的聲音傳來，林釋轉身看去，是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頭髮有點淡紅色的男子，一身收身裝備將他健壯的身體展示出來，腰間的長刀讓林釋印象深刻。
林釋情緒低落，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趙子義。”
趙子義冷漠的臉注視着林釋，完全是出於打招呼，此時的林釋也沒有什麼心情，可又無人可說，猶豫幾秒，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趙子義。
當林釋說到結一世之善，讓人人有錢，人人有房子住的時候，林釋臉上氣憤不已，罵這個走神門居然拿這個來騙人，趙子義倒是饒有興緻地聽了下去。
當聽到傳變金術，無災無難法時，趙子義強忍着笑意，林釋說道那個胖男人也是如此相信，並且第一個上去交錢，自己去道觀又回來才發現走神門師徒二人才不知去向。
“哈哈哈哈，點石為金術，無災無難法。”趙子義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不是師徒二人，是師徒三人，那個胖子絕對是托，哈哈哈哈。”
林釋若有所思，胖子雖然第一個反駁，叫罵走神門，可也是第一個帶頭交錢的，極有可能和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故意做一場戲給人群看。
“哈哈哈，別人交錢還有雞蛋領，你交錢就一塊木頭嗎？”趙子義大笑不止，聽得林釋的天真很是開心。
林釋輕嘆一聲，走神門早已不知去向，看來自己和那把劍無緣，不如趁早回家算了，白來一趟南木鎮，還被騙了一千銅錢去。
趙子義注意到林釋輕嘆，收起來大笑的動作，拍了拍林釋肩膀，說道：“如果是早上發生的事情，他們應該還沒有離開南木鎮。”
“這話怎麼說？”林釋追問趙子義。
“他們騙到的都是一些銅錢，碎銀一定很多，只能用馬車，走官道關口官兵很容易查出來，特別是白天。”趙子義分析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離開一定是在今天晚上，並且走的是小道。”
林釋思考一會，趙子義的分析沒有錯，收到的錢莫說是三個人，六個人一人一個大麻袋也拿不了，用馬車走官道無論是進出都要例行檢查，他們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白天人也多，官兵人手足。
“南木鎮出去還有什麼小道？”林釋隨即問道。
“在北邊有一條開礦洞生生拉出來的小路，平時除了拉礦的人，基本沒有什麼人走。”趙子義說道，他對南木鎮不知道多熟悉：“到了晚上，鬼影都不見一個。”
“可是他們有三個人，就算遇到了我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不如我去先報官。”林釋思考後說道，立刻想離開，向官府走去。
“太少錢了，官府怎麼抓，為了你一千銅錢把南木鎮翻過來嗎。”趙子義說道：“我也要去北邊礦洞，那裏是小路的必經之路，你和我一起去吧，要是遇到了我幫你抓住他們。”
林釋想了想，多一個幫手多一分可能，趙子義的本事他也見識過了，他們兩個對付走神門那兩個弟子倒是不怕，就怕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老道人。
去的話可能還有機會，可不去的話就一分錢都拿不回來了，林釋立刻答應，跟着趙子義一同向北邊礦洞走去。
“我剛才聽說你要去北邊礦洞，沒想到是真的要去。”林釋問道：“是不是有山賊要來搶。”
“你是怎麼知道的？”趙子義好奇地反問林釋。
林釋又把自己去武器店，拔出石中劍的事情和趙子義說了一遍，趙子義笑着說道：“我說怎麼不見你帶那把小匕首了，原來你是來買劍的，難怪只背着一把弓。”
“我感覺你這把刀很不一樣，我也想要一把差不多的。”林釋直接說出心裏話。
“我這把刀當然不一樣……”趙子義得意地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把石中劍只有你能拿的動，那或許可以和我這邊刀一拼。”
“有沒有那麼厲害，只是造型好看點吧。”林釋這才看清趙子義腰間的刀，深紅色的刀柄，修長的刀身。
“這還是因為是長安洲北部山脈找到的，要是其他地方的一千兩白銀也沒有用。”趙子義自豪地說道：“北部山脈山洞居多，地形崎嶇，靠近風揚城，發生戰亂衝突能人異士都往那裏跑，確實有極多奇珍異寶的名聲，還有傳聞說象天將軍的墓地就在那裏。”
象天將軍，林釋從書中了解過，在大約五百年前，大陸上的各帝國遭受了來自西北方向上獸人的入侵，獸人不同於黑髮或黃髮人種，族群一身蠻力，體型大隻，東原帝國大半領土被侵佔，在象天出來以前，‘獸人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種族’這句話在大陸被公認。
象天出來以後，勢如破竹，帶領東原族人，以摧枯拉朽之勢殺得獸人跑回老家，大陸各帝國對於象天之神勇皆是讚賞，史書中更是有‘象之神勇，千古無二’的形容。
風揚城最初就是象天建立的，其名聲，行為都讓整個長安洲乃至東原帝國崇拜至今，更有狂熱崇拜建立了名為神勇之甲的公會，位居東原帝國五大公會之一，後來戰亂導致象天的墓地也找不到了，也沒有人去找。
“哎，要是沒有被騙，就拿到手了。”林釋嘆息。
俗話說，寶物可遇不可求，緣分不是用錢能買的到的，林釋想起那把石中劍自己飛回石頭中，確實神奇，可現在自己哪裏有兩千銅錢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回那一千銅錢。
“放心，那把劍是非你莫屬的了。”趙子義道：“那個鐵公雞是南木鎮最大的兵器鋪，我們雇傭兵總部用的箭頭都是從他那買的，要是我們今晚沒遇到走神門的話，回來我幫你砍砍價。”
林釋開心地笑了，說起緣分，他不知為何與趙子義如此有緣分，趙子義還每次都肯幫他，林釋心想：趙子義真的是我的貴人。
“我這把刀是屬性刀，世間罕有。”趙子義輕聲告訴林釋：“並且只有在我手裏的時候才是屬性刀。”
“給我看看。”林釋伸手就要拿趙子義腰間的刀。
林釋沒有用過屬性武器，只聽武器店老闆說過，武器質材由低到高分為：鐵，精鋼，白金/黑耀，屬性以及傳說中的龍骨。
“我不給，哈哈哈。”大笑的趙子義突然向前跑走。
”給我看看嘛，哎呀，就摸一下。”林釋喊道，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