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見遠山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蘇醒的先天聖神，有可能將我房陵視作領地？”
看着李鏡書緊皺的眉頭，何張氏輕輕點頭：“如果……那位並非秉善而生的話……”
“畢竟房陵太近了……近到……”
近到先天神聖領地之內去了。
默默在心底補給她上一句，李鏡書就放下了手中水杯轉頭看向外面。
半晌。
“何家是打算沿武陵而上去西城吧？”
何張氏輕輕點頭：“是！”
聲音堪堪落下，李鏡書便直接站起來往外而去。
“過幾日本縣會令人將傳及二百二十貫錢送至府上……過後你等便可動身前往西城了……”
“不過須得記住，出了房陵，本縣再無力庇佑於何家眾人，一路小心。”
何張氏對着李鏡書遠去的身形遙遙福身：“謝過縣尊准允……”
聲音不大，完全足以被雨聲遮住。
出了前廳后，李鏡書若有所查般抬頭。
空中，那些同何家相關的願力已經剝離房陵，緩緩歸入何家眾人各自體內。
王清遠也是隨即湊到了近處。
“縣尊，可是要這宅子了？”
“對！要了，二百二十貫，值！”
頓時他就搓起了雙手：“還得是縣尊大氣，若是我，最差也得再講下來一些，畢竟就算這院子裏景緻再好，也還是要人來住不是？”
但隨即王清遠面色就垮了下來：“就是這雨下得突然，忘記帶斗笠了，這樣回去我家裏那婆娘定然又要念叨了……”
話雖如此，但李鏡書卻明顯自他口中聽出來了一絲炫耀的味道。
但想來也是，這年頭像他這年紀的男子最差也得有一個娃了。
“清遠……你若是再這樣多嘴，回頭就去告訴你那妻弟，不用過來縣衙了。”
聲音入耳，王清遠當即就瞪大了眼睛。
他說啥了？怎能這樣？
要是讓李鏡書這句話傳到他家婆娘耳朵里，回頭晚上又得分房睡了……當然，他睡的那個房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
等到兩人走到門口，一開始迎接他們的何進又再度急匆匆趕來，只是此刻他臉上的笑容明顯真誠了不少。
“縣尊、王縣尉且請留步！”
聞聲，兩人便齊刷刷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何進肋下夾着兩把油傘快步趕到，隨即又同時遞到兩人面前。
“縣尊、王縣尉，外面正在下雨，若是讓二位就這樣冒雨離去就是我何進的不妥了，這兩把雨傘還請二位收下……”
這年頭，有傘上用的可並非紙張，而是制好的絹布，不是富貴人家基本上不可能有。
當然，李鏡書雖然也能用得起，但他一直覺得這東西還沒有斗笠蓑衣好用，尤其是下了大雨的時候，所以他也就並未用過。
但這卻並不妨礙油傘的價值……
頓時王清遠就陷入了尷尬，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索性只能轉頭看向李鏡書。
但李鏡書卻面色如常地接過雨傘。
“何家主一片心意，本縣就領了……”
說完直接打開雨傘，進了雨中，在門外一直等着的二狗見到李鏡書後，立馬扯着嗓子叫了兩聲出來。
作為某縣令的驢，平日裏下雨它也是有蓑衣的……
聞聲，李鏡書過去就解開了二狗的韁繩，而後牽着往回走去。
王清遠朝着何進告罪一聲之後也打開雨傘趕忙朝李鏡書追了上去。
待到遠了，他才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開口。
“縣尊……這何家……可是有點問題？”
“嗯……”李鏡書現如今心底則是一直在思索一切他認為有可能串聯起來的細節，說話自然就有些神不守舍：“問題確實是有點問題，但誰又能沒有問題呢？”
“不過這都已經不是你我應該擔心的了……相較之下，你近來還是先將各鄉里百姓受損的屋舍修好吧。”
“畢竟何家是要去郡城的，到時候就算真有其它什麼問題，那也是郡城那邊應該操心的了……”
王清遠略微沉吟一陣，而後便咧嘴笑了出來：“縣尊你說的也是啊！”
“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好吧。”
隨口說了一句之後，李鏡書便抬眼望向了遠方：“清遠，這雨一時半會應該是停不了了，你還是先回去跟你家夫人說說事情吧……估計你那妻弟，也應該等急了。”
“順帶告訴他一句，進了縣衙就老實做事，不會的就去學，少想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要知道有太多人想進縣衙還進不了，別丟人，否則的話……本縣自會按律處置，明白么？”
王清遠肅然而立。
“縣尊放心！我回去就敲打一下那小子，一定不會出任何紕漏！”
“嗯……回去吧……”
嘴上這麼說著，李鏡書卻先王清遠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入雨中，走遠了后，王清遠就傻笑了起來，一點都沒有平日裏那副精幹的樣子：“縣尊真是……哪有他說的那麼准啊……”
自家妻弟什麼樣，他還不是一清二楚？就那小子，怎麼可能安分在自家等着消息？估摸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然而李鏡書此刻面色卻有些複雜。
倒也不是什麼其它原因。
僅是因為……有人通過眾生願力給他送過來了一則消息。
而那人正是房陵上任縣令，鄭遠山！
他如今正在縣衙門前待着，等李鏡書過去。
不多時，他就看到了上次那個讓他極其難忘的人影，沒有用任何力量，僅是伸手接觸，就讓眾生願力徹底潰散。
雖然身處雨中，鄭遠山依舊風姿綽約。
“你總算來了。”
李鏡書輕嘆了一聲：“不知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上任？”
“怎麼稱呼都沒事了……你應該已經有所察覺了吧？那何家……”
“那女子……”
“對！”李鏡書看着面前這位語氣好似老友的陌生人輕嘆一聲：“那所謂的先天神聖……你應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吧？”
鄭遠山沉默良久，卻沒有回答。
“你的傷如何了？”
李鏡書看得很清楚，對比上次那滿眼空洞的鄭遠山，此時的他，眼底明顯多出了些許落寞。
“還差得遠……”
聲音落下的同時，鄭遠山就在雨中緩緩轉身：“若有時間，就來一趟我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