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是熟人
“假的吧……”
天色未明之際,劉伶那宛若見鬼一般的聲音就在院中響了起來。
聽到聲音,李鏡書就從屋內走了出來,入眼的景象卻讓他一陣哭笑不得。
只見劉伶正雙手扒在牆頭,雙眼直勾勾地瞪着院中桃樹。
“子淵,你這是在做甚……大清早的……”
劉伶這才注意到了李鏡書,當即就吞了口唾沫。
“未央……這桃樹上,若是我記得不差,好像昨天還是一些青桃吧,這才僅僅一夜,就已經成熟了?”
而眼下所發生的這些……莫不是真有神異?
李鏡書眉頭微挑,而後目光落在了桃樹之上,頓時雙唇微張,滿臉皆是獃滯。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沒錯的話,最少還要半月,這樹上才能有桃子成熟……”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昨晚做的那些事情一般。
看到李鏡書如此,劉伶直接砸吧起了嘴巴。
“算了,不管這些,未央你來給我開下門,今年這第一批桃子我吃第一枚!”
說完之後,他就徑直從牆頭跳了下去,隨後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咳……”
李鏡書咳嗽一聲,而後就去將院子大門給打開了。
劉伶想要吃第一枚桃子的願望是註定要落空了,因為第一枚桃子昨晚就已經被他給吃掉了。
關於感受……只能說……很甜!
半晌后,劉伶一邊端着盆桃子在吃,一邊往嘴裏灌着李鏡書所藏的桃花釀。
“對了,未央,你聽說沒有,今年朝廷打算一舉徹底擊潰匈奴。”
雖然這也是他所聽說的,但基本也是無誤。
其實不止從今年開始,此前朝廷上那些將領一直在叫囂着說是要領兵出擊匈奴,但鑒於糧草原因,朝廷一直壓着這件事情。
可自從今年以來,朝廷上就不再繼續壓着這一切了,徹底擊潰匈奴的輿論一直是甚囂塵上。
“就是不知道朝廷究竟會如何了……”
元狩四年。
李鏡書仔細咀嚼着腦海中這一場漢匈雙方的國運之戰。
這一戰後,漠南再無匈奴王庭。
原本從春秋戰國年間就一直在噁心中原漢兒的匈奴也是從這一戰後就逐步走向了滅亡,原本的匈奴大部也在之後數百年間逐漸分裂為諸胡,更有甚者遠遁歐洲。
再度咬了一口手中桃子后,他就緩緩開口:“打是一定會打的。”
“否則朝廷攢下來的那些糧食豈不是白白浪費?而且現在你看民間,那些青年男子更是恨不得一個個直接仗劍北上,再加上之前對於匈奴戰力的消耗,今年這一戰,必打!”
說完李鏡書就輕嘆了一聲出來。
“只是不清楚百姓們還能否撐得住了……”
自從張湯被劉徹重用以來,大漢百姓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只因為這個傢伙的能力全部都點到搜刮民脂民膏上了,雖然他搜刮的,大多都是為國搜刮,但老百姓也是真的因此而在一直受苦。
尤其是今年,這個傢伙竟然提出了‘以上林苑中白鹿皮為幣,方尺大小,可當黃金一斤’,一尺見方的白鹿皮,竟然價值四十萬錢!
提也就罷了……劉徹竟然還同意了!簡直是……不要臉至極!
可他也確實不敢當著人去罵張湯,蓋因為這個小人是真的小肚雞腸。
劉伶又灌了一氣桃花釀下肚,隨即搖着頭就躺開在了席子上。
“誰知道呢!不管他們了,反正咱們現在這日子就已經足夠了,有酒有果,已然比世間太多人逍遙了。”
他剛說完,一道人聲就在院中響起:“天祿閣李先生可在家中?”
這聲音,李鏡書非常肯定,他從不認識。
“在!”
高聲應了一道,而後他就匆匆趕了出去,劉伶依舊躺着沒有動彈。
來的是一個小吏。
“見過李先生,這是先生的官服、印綬、調令,三日後,會有繡衣使送先生於房陵上任,望先生早做收拾!”
李鏡書雙手接過,而後就對那小吏重重點頭。
“多謝!還望回稟於上,三日後李某就走馬上任!”
小吏抱拳回禮,而後就退了出去。
再度回到屋內,劉伶瞥了一眼,而後就立馬坐了起來:“未央你官身下來了?是去哪兒?”
“漢中,房陵!倒也不算遠了,三日後就去上任!”
“這麼急!”
李鏡書微微搖頭,隨即就跪坐下來看起了調令。
繡衣使他也清楚,是劉徹所立一個特務性質的機構,除此之外,他對於這繡衣使一無所知。
只因為這繡衣使對比滿朝文武來說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他們即不監察官吏、也不監察武將,完全就好像遊盪於朝廷內外的幽靈一般神秘。
劉伶也打眼看了一陣,而後就略一撇嘴。
“房陵啊……勉強算是一個中縣吧,怎麼也不讓你任武陵呢?可惜……”
當即李鏡書就指着他笑罵了出來:“好你個劉子淵,平白讓我去武陵,真想害我不成?”
與房陵不同,武陵可是真正的大縣,但那種大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就他這李氏旁支的身份,真去了武陵,樂意對他下手的人可不少,所以遠不如去了房陵好,安穩過渡才是正理。
劉伶翻了個白眼出來:“你啊!真是胸無大志,若真去了武陵,最多五年,憑你的本事就能登上漢中郡守一職……”
李鏡書直接拿起一枚桃子將他嘴給堵上:“吃你的吧!”
如果沒有那外掛,他倒是更樂意去武陵,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越是低調,他就越發安全。
誰知道這世上究竟有什麼樣的大能神人?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本就沒有多少收拾的行李,李鏡書便也只是提前買了一輛驢車,裝上了他那幾壇珍藏的桃花釀、一些桃子以及從老家望垣帶到長安的書卷。
而後便在家中靜靜等着繡衣使的到來。
很快,敲門聲響起。
院門打開的同時,他就愣在了原地。
“子孝,你這……”
門外,張陳一身白色繡衣,腰間配着一柄長刀:“繡衣丙等,張陳,張子孝!”
在他身後,一左一右跟着兩名青色繡衣,同時對李鏡書抱拳。
這一瞬,李鏡書想到了很多。
張陳輕嘆一聲,抱拳道:“未央,抱歉了,一直以來未曾言明,蓋衙門有令,對外不可暴露身份。”
說完略一抿嘴。
“我知道你想問的事情很多,不過我等還是先行上路吧,路上我再慢慢說於你聽。”
李鏡書沉吟一陣,而後重重點頭:“也好!那我等就先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