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那莫景行,他、他自盡了!
突然提到莫景行,衛司韞從黑暗中睜開眼睛。
賀雲初醒過來也有十來天的時間,衛司韞一直沒有提到要怎麼處置莫景行。
蘇見祁顯然也是沉得住氣,事到如今也完全沒有表態的意思。
倒是陳凜淵跟衛司韞提過一次,表示如果賀雲初已經醒了,是否可以考慮莫景行的處置問題。
衛司韞一直以為賀雲初不會問。
但她突然問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衛司韞想知道她怎麼想的:「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這件事本不該我插手,」賀雲初也只是隨口一提,在莫景行這件事情上,她也並沒有多想。
本來么,自從衛司韞到了這之後,其實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事,這中間還摻插了蘇北和西陵的國務,她怎麼開口都不合適。
外間的燭火留了昏暗的一盞,隱約照出賀雲初消瘦的側臉。
衛司韞伸手過去颳了刮。
他們之間,一直沒有就最近的種種事情聊過,自從重逢后,對對方的珍惜是顯而易見的,可是有些想法,反倒好像被忽略了。
衛司韞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賀雲初枕在自己的臂彎。
「你當年摸黑離開的時候,在想什麼?」
賀雲初一怔。
太過遙遠的記憶了,當時的想法已經有些模糊。
好一會兒,衛司韞才聽見賀雲初說話:「就覺得待不下去,兒子丟了,我留在你身邊,一點都不心安理得。」
「可是兒子不是你弄丟的,算起來我的責任更大。」
賀雲初在他懷裏搖了搖頭:「你那時候已經很累了。」
當初感情不深的時候,賀雲初對衛司韞確實頗有微詞,覺得他許多事情做的顧慮不夠,手段也不夠。
可是後來就不一樣了,了解之後就會替他開脫,覺得衛司韞身上的擔子已經很重了。
先有國,再有家。
兒子丟了的事情也不全然是他的責任。
但是那個時候,賀雲初必須要走,他們兩個之間有個結在,不論是以找到樂瑥結尾還是隨着時間推移心結解開,那個時候賀雲初離開都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不告而別有些殘忍,搞不好他們之間就是慘淡收場。
衛司韞卻說:「其實我知道你要走。」
賀雲初微微驚訝地看過去,可隨即又想通了:「所以那一日,院裏伺候的丫鬟都不在,甚至蔡柄跟我說,影衛被指使去了遠一些的地方?」
衛司韞默認。
「難怪,」賀雲初喃喃道:「難怪我從奶娘院裏抱走平安也格外順利,我以為——」
以為人真的是被蔡柄指使開了,所以她身邊沒有盯得緊的人。
原來那個時候衛司韞就知道她做的打算了。
「你那個時候一定要派梁青竹出去,我以為、以為你真的不願意讓我插手這件事。」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被烏雲吹開了,照進來一絲光影。
衛司韞用鼻子在賀雲初的側臉蹭了蹭,眼底都是深情:「我知道自己困不住你,又不願意堂而皇之地將你送走,你那晚表現的這麼乖,我就猜到了。」
賀雲初伸手環住他脖子,一時間有些複雜。
她不知道衛司韞當時怎麼想的,但是放她離開這個決定一定很難下。
「那後來,我遇險那次,突然衝出來救我的人,其實不是路過的商隊,是你的人是嗎?」
賀雲初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不願意想,就稀里糊塗的,還丟三落四,但是願意想的時候一點就通。
衛司韞沒有說話,默認了。
「放我走,又找人跟着,可是兩年來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衛司韞隱忍地回道:「你出事那次,昏迷的時候我瞧瞧去見過,那時候就想不管不顧地把你綁回去,你的心結我慢慢給你治,但是絕不能再出危險,可我勸自己忍住了,你不喜歡有人把你關起來,我也說過,讓你選自己喜歡的事。」
賀雲初眼眶發熱,還沒反應的時候眼淚就湧出。
回想過那時候的艱險,如果不是衛司韞,她真的,真的不可能活到現在。
「我現在願意了,你把我關起來吧。」
衛司韞抬手給她擦眼淚,又在她額頭吻了吻:「現在不願意也沒用了,我沒了耐心,就想把你鎖起來。」
賀雲初沒經歷過刻骨的感情,她以為兩個人兩情相悅已經很不容易。
可是衛司韞教會她,相愛的兩個人就是兩個互相纏繞的藤蔓,缺了一根都不算完滿。Z.br>
「所以不要怕,你的所有我都接受,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賀雲初在他衣襟上蹭乾眼淚,覺得衛司韞這話有些暗示的意味,可又不大聽得懂:「什麼都可以嗎?」
「嗯,任何事都可以。」
賀雲初以為他是在哄自己,也當真被哄的服帖,可她暫時沒有什麼想要的,在他懷裏,就覺得安全備至,其他什麼都是多餘。
衛司韞一下下順着她的背,懷裏的人呼吸逐漸放平放輕,漸漸睡著了。
他始終睜着眼睛。
院裏漸漸不太安靜了,下人們進進出出,在準備回扶風的東西。
衛司韞這一趟出來着實太久,他原本在西陵境內微服私訪公務,接到賀雲初的消息趕來,再到如今養好了傷勢。
統共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從春到夏。
對一個皇帝來說,太過珍貴。
賀雲初這幾天比較沉默,那晚聊的時候掏心掏肺,衛司韞最後說的話她沒有多想。
只是睡醒之後恍然,才有些後知後覺,覺得衛司韞是意有所指。
......是不是他那日也聽到趙素說的話了。
怕她傷心難過,也怕她難以取捨,所以告訴她,不管做什麼他都會包容,都會接受?
怕她會想多,捨不得平安又要為了他放棄平安嗎?
她確實有將趙素的話放在心上好好想。
如果決定要跟着衛司韞回扶風,那未來的路註定不凡,衛司韞首先是一個皇帝,其次才是她的男人。
如果,賀雲初在心底打了個比方,假設衛司韞當真要押着她成婚,冊封是必然不會少的。
她真的能擔起這樣的職責嗎?
退一步講,若她往後要繼立***的位置,那到底要將平安如何安置?
坦白說,她捨不得平安。
除了她是自己一手拉扯到大的原因之外,站在女人的立場,她還是覺得平安是她放不下的孩子。
人若是出聲就被父母的作為影響,要用一生去償還治癒,對孩子本身來講,太過諷刺了不是嗎?
賀雲初想的入神,門外有侍衛匆匆跨進來,慌着要找衛司韞。
「怎麼了?」
侍衛看見她,行了個禮,不安糾結道:「七小姐,那莫景行,他、他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