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外頭這個小的能治
莫景行的真實經歷若是寫成野史,那也是本又厚又精彩的野史。
他的經歷確實跟西陵邊關的傳聞有七八分雷同。
只是說故事的人還是描述的太輕,沒辦法與局中人感同身受。
莫景行有記憶開始,他的母親就被各種凌虐和強.女干。
老蘇北王罵她***,說她妄想爬上龍床。
可是生下莫景行明明也是他強迫莫景行的母親。
他少時對男人的「胯下」有很深的陰影,覺得醜陋又噁心。
可是母親隱忍的模樣也沒有換來莫景行多少感動,他一直在想,活得這麼辛苦這麼慘,還不如死了。
但他沒有後悔活着,每一次的凌虐都換來他的仇恨,恨不得殺了蘇北王,想在他臉上看到跟母親一樣痛苦的表情。
後來師父帶他走,希望他放下仇恨,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怎麼可能?
仇恨一天都不可能離開莫景行的身體。
莫景行成年後用別的身份回到蘇北朝堂,一步步登上高位。
老蘇北王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只以為那個在外邊生的孽種早就死了,身體屍骨都不復存在,跟那個***女人一起。
所以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人報復般綁在床柱上,一刀一刀剜下血肉。
他哭嚎,但沒有人來救他。
巨大空曠的宮殿都是他慘叫的迴音,那個他信任的朝臣成了自己的兒子,嘴角掛着笑,被血濺了一臉也還在笑。
高懸的宮燈被風吹得晃動,光影模糊不清。
莫景行心底只有快感。
師父讓他不要記仇,可是有些仇,不自己一刀刀從別人身上剜下來,不會知道那種快感。
他在老蘇北王咽氣前,一字一頓在他耳邊道:「你放心,你們老蘇家從此之後不會再有一個「孽種」被生出來,我會親自看着,一個一個讓他們胎死腹中。」
蘇北王在充滿仇恨中離世,死前緊緊盯着莫景行,卻是一個字再也說不出來。
莫景行踐行了自己的承諾,他果然讓蘇北皇宮從此之後一個出生的小孩都沒有。
繼位的蘇北王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繼位時不過十五六歲,依賴他,也信任他。
然而在知道莫景行親手殺死父皇,又是自己的兄長時,精神受到衝擊。
他時好時壞,行事叛逆。
不過都在莫景行的掌控之中,他雖然拿的是攝政王的封號,蘇北皇宮上下卻都知道要以他為尊。
後來,小皇帝發現自己的嬪妃總是無故墮胎,一個都懷不穩,更別提生下來的。
莫景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在背後下黑手的事情透露到了他面前。
小皇帝瞬間就瘋了,提着刀去了莫景行的寢宮,說要殺了他。
當然殺不了,小皇帝羽翼不豐,莫景行就是站在他面前讓他砍,他都不敢徹底下下手去。
死了一個莫景行,他甚至連皇位都坐不穩。
所以刀子在離莫景行的喉嚨還有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了。
小皇帝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問為什麼會生下莫景行這樣的人,說他是魔鬼。
莫景行俯下身,掐着他的脖子跟自己對視,一絲表情也沒有:「曾經我有很長的歲月也這麼問自己,生在這個人世間的意義在何處?後來不想了,走了一遭,人人都如同螻蟻,那還不如不要來。」
所以他讓蘇北皇室再也沒有嬰孩出生。
所以莫景行怎麼也想不通,賀雲初為什麼能為了一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縱身從那麼高的船艙往下跳。
「君上!」外頭的侍衛激動地跑進來:「師父來了!」中文網
陳凜淵腳步匆匆,從外頭進來時是風塵僕僕的模樣,表明他一路急趕過來的。
但是當腳他進屋裏,望見好好端站着等自己的莫景行時,他一口氣喘了一半,轉身就往外頭走。
「師父,」莫景行閃身上前攔住他,難得笑的有些討好:「師父莫急!」
陳凜淵手上用來探路的棍棒一揚就敲了下去。
「嘶——」
悶哼聲響起,莫景行摸着自己吃了一棍棒的肩,到底是不敢拿威風。
這個世上他若還有怕的人,陳凜淵是唯一一個。
侍衛不敢攔,只能跪地求道:「師父不要打,君上確實有要事要師父出山,不是故意欺騙的。」
給陳凜淵發信號的時候,莫景行拿自己當魚餌,說他身中奇毒就快死了,求師父出山一見。
彼此師徒十來年,他清楚陳凜淵的性子。
他就是個行走江湖的俠客,孑然一身,沒有什麼放不下的,真有也就莫景行一個。
因為莫景行是他帶大的,也是他唯一一個徒弟。
少時他心疼莫景行的遭遇,雖然後來莫景行陽奉陰違,鐵了心要踏入蘇北皇宮,讓他氣到要與他斷絕師徒關係。
可是陳凜淵也是真的心疼莫景行,認為他一直被仇恨牽扯,是自己引導的不對。
如今被騙了一回,原本急匆匆往這趕的心思瞬間覺得餵了狗,恨不得在這逆子的頭上開個瓢。
「當真不是故意,師父,命懸一線是真的,只是不是我。」
莫景行讓開身,躺在床上人事未知的賀雲初就露了出來。
陳凜淵沒好氣地看了一眼:「不用治了,收拾收拾,就這兩天的事了。」
床上的女人只剩一口氣吊著,呼吸起伏都不大能感知到,臉白的像一張紙。
根據陳凜淵多年的行醫經驗,活不了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被莫景行氣得肝疼,根本沒去想床上的人是誰,又為什麼會讓莫景行第一次願意來求他。
走了兩步才猛然反應過來,腳步狠狠一頓,望向旁邊的廂房。
那門檻高高的,被太陽一照,泛起陳年的舊色。
而正坐在上頭的,是個脆生生的小娃娃,臉色沒比床上那個女人好哪去,病懨懨的樣子,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己。
若只是個小娃娃,陳凜淵也不會如此上心注意,可是這小娃娃長了一張自己熟悉的臉。
「咳咳咳——」
平安捂着心口咳了兩聲,瞥見陳凜淵在看自己,她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裏邊那個治不了了,」莫景行聽見自己的師父說:「外頭這個小的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