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老人

海邊老人

“嗡嗡”

白澤脫離戰場,進入空間靈符,穿梭之中,白澤只覺一股力量不斷地將自己往前送。其實空間靈符的傳送猶如黑洞,身處一片幽閉的空間內,眼前只有黑與白交織閃過。他環顧四周,自己彷彿身處一條拱形長廊,兩壁不住地閃爍着,有着片片鏡面碎塊般的碎屑飛舞,然後不斷湮滅而去。

空間靈符之所以作為寶物,是因製作空間靈符的人擁有掌控空間的力量。如果把起始的地方去和傳送的地方當作兩個點,那麼空間靈符的作用便是將兩點之間的空間摺疊彎曲,使其在空間上無限接近,再通過製造一條空間通道聯通這兩個地點。即起碼要達到大造法境,才能擁有操控空間的力量。然而即便到達的大造法境,亦只是初窺操控空間的門道,根本談不上掌控空間的程度。所以,一般來說,大造法境強者造出的空間靈符,往往與其最初的想要到達的地點差之千里。白澤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大造法境,曾給護教四使一人一塊空間靈符。白澤曾求過父親為自己也製作一個,但父親卻以“實力太弱,年齡太小,暫時沒有必要”的理由推脫了;白圖榮多年來只望更上一層樓,卻始終停滯不前,令他老人家大為懊惱。要知道,仙澤門的歷代掌門都是以“靜寂散人”白從心為修鍊的至高目標,白圖榮卻在大造法境浸淫不前,難免自責。

空間靈符內,周遭環境振顫,到處雷聲閃電轟鳴,碎屑飄蕩。白澤知道自己即將要到達傳送點,他心中早已做好準備,空間靈符內的種種異象表明,是定然無法回得到仙澤門的了。現在只盼它的傳送地距仙澤門稍近,自己趕回去便越快越好。不過東域遼闊無垠,為靈力大陸四大域的面積之首。以父親的實力,靈符的傳送範圍縱然不可能超出東域,但若是到了東域的什麼陰險詭異的角落...“呸呸呸”,白澤扇了自己一巴掌,怎麼能自己咒自己呢?當然最好是傳到古曠之濱,抬腳就可以返回仙澤門的。白澤自顧自地想着。一會兒后,眼前空間紊亂跡象大幅減少,漆黑漸漸由光芒代替。要到了!白澤心中砰砰直跳,接下來要迎接的,未知數太多。黑色盡褪,空間通道打開,一道白色的環形光幕形成。白澤咬咬牙,縱身一躍,跌落地面。

沒有想像中的劇痛,白澤定一定神,自己原來是掉在一片沙灘上,沙子還帶着淡淡的濕氣。他一抬頭,眼前這裏竟然是一片大海,周圍零零散散幾棵靈樹,七上八下,形態與一般的靈樹大相逕庭,扭曲異常,一時間也無法推知它們存在了多久。夕陽之下,樹葉泛過浮光掠影,映出斑駁的歲月痕迹。

這片大海,彷彿在天地初開的伊始就已經存在,它沉靜的躺在這裏,平穩,安詳地佔據着一大片東域的區域。它不問世事,但它的寬廣似乎裝的下世間所有的情緒。微風過處,沒有翻起驚濤巨浪,只有泰然自若的細小波紋,輕輕的向岸邊靠攏,到達先前千萬次到達過的岸線,不逾越亦不減退,自會識趣地漲落,似乎亘古不變。海天之間,迷霧迭起,籠罩所有觸目可及的視野;夕陽半落,海天相交的盡頭將烈日切成兩半,火焰般的紅光與海霧水乳交融,令神秘感徒然增添起來。白澤不語,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空靈。任由這天地間少有的奇景洗滌自己的心靈。眼前這般奇景,先前從未從外人的口中聽過。

白澤神色恍然,眼前景象的美麗固然是平生難得一見,但同門的顧義顧薄生死未卜,加上此地顯然遠離仙澤門,殘陽一落,自己何去何從?風景再美又有何用處呢?念至此,白澤不禁大嘆倒霉。他漫無目的地在岸邊遊盪,正煩惱於茫然無措時,一個不起眼的身影映入眼帘。白澤大吃一驚,隨即大喜過望,這等孤寂荒蕪的地方竟然還有第二個人存在!白澤當即向這個人奔去,不說馬上逃離此處,起碼先問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白澤走得近了,定睛一看,果然是一道人影。眼前是一位老者。老人白須白眉,身形瘦削,面龐佈滿了歲月打磨的痕迹,衣衫樸素,隨海風輕輕擺動着;雖然外表老態龍鍾,但身體軀幹尤為挺拔,雙目如鷹隼,發亮的瞳孔透影着如血的殘陽。眼神似凝視,似渙散,但總注目着前方,似在思索,又似在放空。他給白澤的神秘感,不亞於這醉人的景色。

白澤慢慢地靠近老人,從這個老人身上,卻感受不到半點靈力波動的跡象。不禁有些許失望,老人很可能並非修士,可能只是一個喜愛涉獵奇景,沉迷遊山玩水的尋常百姓。若真如此,最起碼想要靠這老人離開這裏的念頭就要打消了。白澤心中一邊思量着,便來到距老人身旁五步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請問老人家,我被意外傳送到這裏,您能否告訴我這是何地?”

老人沒有立即回應,也不轉過頭,依然是目不轉睛的望着前方。白澤好生疑惑,又尷尬,這老者好生個性,真可謂奇人配奇景。白澤左顧一下,右盼一下,就這麼很不自然地干站了一會兒,只能苦笑一聲,正欲再次開口,老人終於緩緩答道:“東域邊緣,溟海。”白澤一聽,心中的苦更是平添了一層,靈符啊靈符,偌大的東域這麼多地方不傳,怎麼就偏偏將我拋在邊境地區,要返回宗門,可不等到猴年馬月?真是要麼相安無事,要麼飛來橫禍,這幾天經歷的波折,從鄧泯聖的偷襲,再在三巨頭的威脅下被逼逃亡,現在好了,逃是逃了,竟是到了什麼溟海,沒有幾個叔叔和宗門強者的庇護,以目前藏氣境的實力,可不得遲早橫屍荒野?不過最起碼有眼前這個老人,雖然他看似並非修士,但能找到這個地方,應該有相當經驗的。或許可以先稍作攀談,說不定就能問出逃出生天的一條路。

念此,白澤開口道:“老人家您是如何尋到這裏的?”老人凝視着殘陽,仍然是背手而立,神色淡然,如同第一次回答一樣,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吐出幾個字:“我時不時會來,這裏很美。”白澤一聽,心想:你這個老頭,問你問題,不但拖拖沓沓,還答非所問,要不是我無路可走,我高低收拾收拾你一番。但看在當下無計可施,知道想要老人正經回答問題是不可能的了,當即便心念一轉,既然無路可走,還不如順着老人的話頭,看他能講出什麼來。於是白澤便隨口答道“美是美,但可惜景緻單調重複,人煙稀少,難免枯燥。”老人聽此,嘴角微微抽動,又是緩緩道:“世間萬物,本就如此。重複是一種常態。”這一次的回答顯然比上兩次詢問稍快,不過前兩次白澤能明白,這一次卻不理解老人所云。白澤自信地說:“我倒認為進步才是常態,就像我們修靈者,畢生追求着傳說中的靈道終點,由藏氣開始,在博弈拼殺中闖出一條血路,從而不斷成長,不斷進步,人人如此。”他一番慷慨陳詞,料想會對這位看上去不諳修途的老人產生一份嚮往。白澤話音剛落,便仔細的覺察到老人的眼神獃滯的一下,貌似是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弦,隨後立即恢復原來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狀態。老人竟是連連搖頭,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終於從殘陽轉向眼前的少年,說道:“始便是終,終亦是始,無始無終,無得無失。”白澤一臉茫然,顯然是不理解老人這段矛盾的陳詞。老人又轉過頭,此時斜陽已落,只用餘暉給天地留下最後暗紅的光芒。老人繼續道:“這金烏,自其誕生起,便是東升西落;東升不是始,西落不是終。世人愚昧,傾盡一生,仆心仆命,去尋找終點,到頭來卻只獲一場空。”老人彷彿在與白澤訴說,又彷彿在自言自語,語氣中帶着一絲絲悲涼,隨着話一結束,所有情感又轉瞬即逝。

白澤自然是疑惑頓生,正欲加詢問,剎時間,海天異象迭起,層層海霧散開,雷電轟鳴,一道強大的紫氣衝天而起,將原本安然的大海掀起滔天巨浪。白澤大驚,誰找到了這裏,還產生如此陣仗?天地大變之間,一個宏偉的身影從海上空現出身來,白澤目瞪口呆,不忍置信,眼前出現的人絕非是靈符傳送,這...這居然是...地靈境...

“桀桀,白澤小朋友,怎麼躲來這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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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道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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