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2)
清晨,祁震拉開酒店厚重的遮光窗帘,原本昏暗的房間立刻湧進一大片明朗的日光,溫暖的色調照在巨大的雙人床上,讓站在窗邊隱沒了一半身形在窗帘陰影里的祁震顯得格外瘦削和蕭索。他疲倦地朝窗外望着,解開領口的白襯衣上皺巴巴的全是睡覺壓出來的褶痕,抽出皮帶的西褲松垮地掛在胯上,顯然昨天是累極了,睡覺時沒脫衣服。
祁震眯着眼睛適應着過分明亮的陽光,摸出手機,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他目光幽暗地盯着夏冰的手機號,很久,還是放棄了撥通的念想。他好似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轉身脫力地仰躺在床上。
自從和夏冰把話挑明,那女孩就不再回他的消息了,無論他說什麼,關心也好,抱怨也好,傾訴也好,她都冷情冷心地一個字不回。那段時間他氣急了,發泄一般地打她的手機和寢室電話,他知道自己把她的室友們都給激怒了,她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可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惱恨。他知道她再也不是那個會秒回他消息,可以跟他談天說地、思維跳脫,又能安靜地聽他訴說一切,然後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他心裏熨帖到不行的女孩了,可他總還是有種慶幸,好像只要他還能打電話,能發消息,他就能在情緒糟糕透頂的時候,抓住點什麼,不至於跌落進讓他毛骨悚然的崩潰的黑暗深淵裏。就這樣吧,這樣就好,他丟了手機,用胳膊蒙住變得濕潤的眼睛。
七點半的時候,石磊準時出現在酒店套房的門口,祁震衣冠楚楚地走出來,那一瞬間他又變回了那個標準的眉眼深邃又城府極深的集團總經理。他冷峻而平靜的表情里沒有摻雜一絲軟弱,讓人無法想像他會有早晨那樣惆悵傷感的一面。
“祁總,已經安排好了,這會兒醫院已經派車去接人了。”石磊一邊開車一邊朝祁震彙報。
祁震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沒有做聲。
石磊從後視鏡里看着祁震一如既往的陰沉的表情,識趣地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平穩地開着車。
一小時后,汽車停在了C城北郊一個高檔的私立醫院門口,石磊下了半個車窗,剛露出臉,門衛就趕忙放行了。
兩人從電梯直上到六樓,這裏是高級病房區,全是單人套間,環境一流,走廊明亮的窗邊每隔兩步就擺着一盆綠植,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生機盎然。早上正是查房時間,穿着粉紅色護士服的小護士推着車在各個病房裏穿梭不停,另有一群白大褂的醫生也一間挨一間地進去查看病人情況。
祁震在靠近樓梯拐角的一個房間門口停下,看見裏面護工正在一邊跟病人說著什麼,一邊整理床鋪和日用品。石磊在門上輕敲了兩下,隨即推開了門,剛剛在病床上坐穩當的老人抬頭看見石磊,不由得激動起來,熱絡地朝石磊伸出手去,連聲說道:“哎呀,小磊,你怎麼找到這兒啦?”
石磊看了一眼薛父,沒有走上前去,而是恭敬地把祁震迎了進來。護工看見進來了人,一眼覺出祁震和石磊兩人身份的差距,於是很有眼力見地搬了一隻凳子放在床邊,討好地對祁震道:“老闆放心,薛大爺我都安頓好了,他早飯也在那邊醫院吃過了,我現在準備去給他拿病號服。”
石磊略微點頭,低聲問護工道:“醫生來看過了嗎?”
“還沒呢!”護工利索地回答:“他剛來,剛才就住院部值班的秦醫生過來簡單看了一下,說是專家會診什麼的還要等安排。”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中午再過來。”石磊剛想打發她走,又加了一句:“去看看哪個醫生有空,先來一個看一下,別出什麼岔子。”
護工有點疑惑,這老頭雖然病得不輕,但現在情況穩定,就這麼一會兒能出什麼岔子?但她也沒敢多問,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祁震坐在床旁的凳子上,默默打量着床上乾枯瑟縮的老頭,薛父有些怯氣地看着貴氣逼人的祁震,一時不敢做聲,只不停地朝石磊的方向望着。
石磊關好了門,走到床旁,不咸不淡地對薛父介紹道:“大伯,這位是朝暉的總經理,把您接到這裏來調養,也是我們總經理的意思,希望您能得到更好的治療。”
薛父受寵若驚地看着祁震,連忙道謝:“哎呀,我說燦兒手頭這麼緊,怎麼還要給我換醫院呢,原來是領導照顧,真是,這怎麼說呢,感謝領導關心……”
祁震淡淡一笑,“老先生,薛燦在公司擔任很重要的職位,先前我不知道您生病了,他也沒告訴我,其實治病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是不能理解,但他不應該瞞着我做那些事。”
薛父聽出祁震話裏有話,立刻緊張起來,“燦兒幹了什麼不好的事嗎?工作出錯了?都怪我,領導,這都怪我,臨老了不但不能給他幫忙,還給他捅了這麼大簍子,您一定要再給他個機會,我見着他了肯定好好罵他,您讓他回公司去上班,我今天就回老家,絕不再拖累他!”薛父說得激動,瞪大的眼睛裏湧上些渾濁的老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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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震看着薛父沒有應聲,表情淡漠地偏過臉去。
石磊不忍地皺起了眉,看了看祁震的神色,開口安慰薛父道:“大伯,你別急,安心在這裏養病,這裏的醫生團隊很有名的。”
“小磊,你跟我說實話,燦兒犯的錯誤嚴不嚴重?你們公司領導親自過來,肯定不是小事。”薛父乞求地望着石磊,接着念叨起來:“他這個孩子從小就心大,又肯吃苦,可是幹什麼都悶不吭聲,出了事情也都是自己扛着,從不跟我們多說,我這個病,他可是花了不少錢了,跟小雯也在鬧離婚,他心情不好啊,如果做錯了什麼,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好好跟領導說說,大發慈悲——”
祁震聽到這裏,厭煩地冷嗤一聲,站了起來。薛父悚然地閉了嘴不敢再說,可憐巴巴地望着石磊。
石磊看了眼祁震不悅的神色,眉心皺了皺,對薛父道:“大伯,你休息吧,我去幫你叫醫生過來。”說著一路小跑地出了房間。
祁震悶悶地走到窗邊不耐煩地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只是輕哼了一聲,薛父就嚇得大氣不敢出,僵硬地坐在床上不敢動彈。
石磊很快叫來了醫生和護士,那戴眼鏡的醫生徑直走到床邊,把病歷翻了一遍,又簡單地看了看薛父的狀況,就跟一旁跟着的護士交代起用藥來。石磊在旁邊低聲問了句:“他心臟怎麼樣?有沒有強心劑什麼的?”
醫生微微一愣,斜眼掃了下站在窗邊的祁震,遲疑地點了點頭道:“也不是很好,經不起刺激。”
石磊神情一頓,眉心又揪了起來,他冷冷地盯住醫生,壓低聲音道:“那就給他打個預防針,他等會兒不能有事。”
醫生沒有吭聲,回給石磊一個厭惡的眼神,叫住護士離開了病房。
不多時,護士推着小車進來了,她溫和地安慰着薛父,說給他打的是加強營養的針劑,不用擔心,他現在的狀況很好。薛父戰戰兢兢地應了幾聲,偷眼看着一直站在窗邊的祁震,滿臉的忐忑不安。
護士細心地調好點滴的速度,正要推車離開,病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了,薛燦一臉驚慌地衝進來,三兩步跨到病床前,一把抓住護士的手惡狠狠地問道:“你幹嘛?你給我爸打的什麼?”
護士嚇得尖叫一聲,慌忙答道:“醫生開的葯啊?你幹嘛呀?”
薛燦丟開護士,慌忙繞過病床翻着葯袋上的字來看,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護士呆了片刻,看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終於神色如常了,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這才推着車子出去。
薛燦回過神來,給彷如驚弓之鳥的父親蓋了蓋被子,黑着臉對祁震和石磊道:“你們什麼意思?有話出去說!”
祁震沒理他,大搖大擺地在房間裏的沙發上坐下來,“薛總監,就在這兒談吧。”
薛燦憋得滿臉通紅,正要開口,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黃力行滿臉堆笑地進來,表情與房間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很是格格不入。
“哦,大家都到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他笑呵呵地把公文包放在祁震坐着的沙發邊上,有些拘謹地站在一旁。
病房門外明顯來了些人,都穿着正裝,在門外等着。
薛燦掃了一眼房間裏的陣勢,氣得臉色發紫,忍不住沖祁震叫道:“你什麼意思?不經我的同意把我爸接到這個醫院,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給你爸提供更好的醫療條件了。”祁震不緊不慢地答道。
“哼!”薛燦不屑地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是好心?”他掃了一眼站在祁震身旁的石磊,怒不可遏地罵道:“你他媽混蛋石磊!你故意接近我,就是為了幫他把我爸弄過來!你以為控制我爸我就怕了你們嗎?”
石磊眉心皺着,臉色冰冷地說道:“薛總監,祁總把你爸接來是誠心誠意要讓大伯在這裏治病的,你不要太激動。”
“去你媽的!”薛燦惡狠狠地罵道:“你從我爸這兒套了什麼消息,以為我會怕你們嗎?”
祁震冷冷地瞥了一眼薛燦,開口問道:“在公司我沒有虧待你,你爸生病的事為什麼不跟我說?我早就跟你說過,錢不是問題,你為什麼還要背着我出賣公司?”
薛燦看祁震如此說,不禁有幾分心虛,可他篤定祁震不可能拿到什麼證據,於是傲慢地回道:“你少胡扯八道,我沒有出賣公司!”
祁震看薛燦此時此刻還是死不承認,輕輕嘆息一聲朝石磊遞了個眼色。
石磊會意,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疊複印件,遞給了薛燦。
薛燦滿不在乎地接過來,一眼就看到自己跟魏建國簽的縮印版的合同,頓時腦袋轟的一聲,他手抖着翻看後面的內容,復刻技術團隊裏每個人的資料和合同,他和王君幾次見面的照片,還有那個最致命的轉賬記錄——
薛父原本看兒子理直氣壯的模樣,心裏多少有了些底氣,以為是老闆吹毛求疵沒事找事,此刻看兒子臉色鐵青,也心慌起來,他緊張地拽住兒子的胳膊,含糊不清地問着:“燦!這是啥呀?你到底做沒做啊?你可不敢胡亂——”
“薛燦,我一直不明白,我給你的不算少,也讓你管理整個團隊,可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祁震冷冷地開口。
薛燦鐵青着臉,最初的震驚過後,他有種被人撕掉臉皮的痛感,可是能怎麼樣呢,既然已經被祁震查清楚了,那再多說也沒什麼意思。他翻了祁震一眼,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索性把心裏的抱怨都吐了出來:
“為什麼?你給我的那點錢難道不是我應得的么?你是讓我做項目總監,可是我這個總監還不是處處看別人臉色?一群香港來的雜碎,不但不幹活,還處處給我使絆子,我白天累死累活地趕項目,晚上還他媽像個三陪一樣得去給他們陪酒,讓他們當孫子使喚!好不容易把人趕走了,項目也導入正軌了,你一句話就把徐奚文拉進來,他一個破財務,也能對我天天指手畫腳!呼來喝去!他算什麼東西?!你就只管催項目進程,什麼具體的事情也不管,我他媽都快累得猝死了!那姓徐的還沒完沒了地挑項目的毛病,說要優化算法,降低成本!他媽的那是一句話就能搞出來的嗎?我就是不想幹了!不想再這麼憋屈地幹了!”
祁震默默聽完,眉心不禁皺了起來,他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薛燦是他親自提拔的,在公司這一批搞技術的工程師里,他最看好的就是他,從一個中層的開發顧問連越三級提拔到決策層,把整個項目組都交給他,工資也翻了一倍半,他還記得入職總監辦公室那天他眼裏明亮的光和讓他深感欣慰的幹勁,雖然他處事不夠謹慎,人際關係也不太熟練,但他覺得只要技術足夠過硬,其他方面他可以幫他周旋。他太需要幫手了,即便是有某些短板的人才,只要能用,他都捨不得放棄。可是他漸漸發覺他變了,一個人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的時候,就會變得急躁,他的工作能夠中規中矩已經是不錯,更多時候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紕漏,項目進度有時也拖拉,手下員工之間的關係也處理得很是一般,他幾次動了再招個副總監的念頭,但最終還是顧慮他為人不夠大氣,新同事加入分了他的權恐怕會打擊他的積極性而作罷了。他想有自己替他看着,不至於翻船,卻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出賣個徹底。他還是太年輕了,看不準人心。
“薛燦你太不自量力了。”一旁的石磊被薛燦囂張瘋狂的態度激怒忍不住開口道:“祁總為了提拔你頂住了多少壓力你知道嗎?你只是一個研究生學歷,而且也沒有總體把控大項目的經驗,一個做開發的中層技術人員越級成為把控整體項目的總監,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在你背後給你堵了多少漏洞,替你善後了多少次!你以為項目完成都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嗎?你根本沒有作為領導的資質,你每次向祁總要人,永遠只是一句話,而祁總為了幫你選人,每一個人都是親自面試,送進團隊裏的工程師有一半都高過你的學歷,哪怕後來發現有幾個在處理人際關係能力上遠比你出色的工程師,祁總也沒有換掉你,而你卻毫不自省!”
薛燦沒想到石磊竟然能對他說出這番痛斥,一時愣住啞口無言。
石磊瞥了一眼他不服氣的通紅的眼睛,不屑地接著說道:“你入職是簽了技術保密協議的,單憑你手裏拿的這些證據,足夠送你進去踩縫紉機到退休了!”
薛父一聽石磊的話,哇地一聲叫了出來,拽住兒子的胳膊老淚縱橫地哭道:“薛燦!你糊塗呀!怎麼能幹這種事啊?!我不治了!你讓我回家!我死在家裏也不治了!”他轉頭從床上下來,一把扯掉輸液的針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祁震說道:“老闆,別搞我兒子,他不能坐牢啊!他讀書不容易,後來上班這麼多年也很辛苦,他就是一時犯糊塗,你饒了他吧,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給公司幹活,不給他發工資!”
薛燦發狠地一邊吼父親,讓他起來,一邊蠻橫地摟住人往床上抱,老人痛哭流涕地捶打著兒子,手上還冒着血,場面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石磊也揪心地皺起了眉,想上前勸阻,卻無從下手,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祁震目光暗沉地盯着這一幕,依然沒有出聲。
黃力行齜牙咧嘴地看着,終於忍不住上前幫着薛燦把父親抱回到床上,按住老人還在冒血的手,轉頭對石磊道:“先別說了,去叫醫生,這樣下去要出人命啦——”
石磊看了一眼祁震陰鬱的神色,快走兩步出了病房,兩分鐘后,醫生和護士匆匆跑進來,黃力行這才把按住出血點的老人的手遞給護士處理。薛父情緒激動得渾身哆嗦不止,臉色差得嚇人,薛燦看着父親痛苦的模樣也不禁淚流滿面,他眼睛紅得幾乎要出血,看着醫生給父親檢查狀況,在一旁痛悔又不知所措。
醫生給護士快速地說了幾個藥名,護士就飛快地跑了出去,然後很快又推着小推車跑進來,先給老人靜脈推了一針,等了幾分鐘,看老人不再哆嗦才又緊張地在他另一隻枯瘦的手上重新找血管輸液。醫生一直站在旁邊看着,直到老人躺着稍稍恢復過來重新睜開眼睛,才終於鬆了口氣,轉頭黑着臉對石磊小聲質問道:“你到底想幹嗎?再這麼搞一次,我可不保證人還能救回來!”
石磊帶着些許愧疚地扭過頭去,看祁震依舊面無表情地坐着,便也不敢隨便說什麼,僵着一張無奈的臉看着醫生。
黃力行輕咳一聲,對醫生討好地笑了笑道:“那個,不好意思,不會再有下次了,老人需要休息,我們知道的,馬上就走。”
醫生透過厚厚的鏡片把薛燦在內的每個人都盯了一遍,氣哼哼地帶着護士走了。
薛燦看父親緩過來,有些脫力地坐在床邊上,握住父親的手,淚流滿面。
薛父顫抖着嘴唇,扭頭看着祁震的方向,還想說什麼,卻已經是有心無力。黃力行輕嘆一聲,走到床邊安慰薛父道:“老先生,你不用着急,祁總呢沒想把你兒子送進去,把你接到這兒也是誠心要讓你好好治病的,你放心,醫藥費全部由公司來出,薛燦不會有任何壓力。今天呢,也是沒辦法,我們只想解決問題,讓他坐牢對公司沒有任何好處,我們只是希望他能配合,把事情解決掉,減少公司的損失,知道了吧?”
薛父似懂非懂地連連點頭,枯瘦的手握住黃力行的衣角。黃力行安慰地握住老人的手,故意說給薛燦道:“你放心養病,我們不會針對你兒子的,但是他必須跟我們合作,否則,後果很嚴重,而且他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
薛燦抬眼瞪着黃力行,咬牙半天終於低下了頭。黃力行輕輕舒了口氣,挑着眉對薛父露出個微笑,“別擔心啊,這裏的醫生護士都很敬業的,他們會照顧好你的,只要薛燦好好配合,我保證他絕不會進去,以後的職業生涯也不會受太多影響。你放心吧,好好休息,我們出去跟薛燦談一談,下了班就讓他來陪你。”
黃力行鬆了手,意味深長地看着已經半死不活的薛燦,沒再多說。薛燦認命一般地嘆了口氣,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握住父親的手安慰道:“我沒事的,你安心在這兒等着,我下班就回來。”
祁震聞言終於輕輕吐了口氣,起身走出了病房。
薛燦剛出門就被兩個精壯的保鏢一邊一個地擠在了中間,黃力行給餘下的三個保鏢交代了幾句,走到薛燦面前低聲道:“你父親人在這裏哦,你要想清楚,不要再耍花招了。好好把問題解決掉,祁總可沒想對你趕盡殺絕,別再犯傻了!”
薛燦用怨毒的眼神剜着黃力行,狠狠地咬着牙不吭聲。
黃力行看着他頑固不化的表情忍不住在他胸口捶了一拳,罵道:“蠢貨!真是沒見過比你更蠢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