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想我冷艷,想我下賤。
一路插科打諢就這麼到了酒吧門口,歐権下車的時候就有專門的人等候在那裏,見到他的臉便一下子認出來了,上前領他們去舞池的最中央,走的時候還替他們辟出一條道來。
歐権怕姜芷走丟,畢竟周末酒吧里的人那麼多,於是他自然地朝身後伸過手去,姜芷也熟練地將手遞給他,他笑了一下,牽着姜芷進場,就好像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牽手這種事情他們高中那會就一起牽了,不過那會牽手是翻牆幫忙用的。
耳邊躁動的聲音因為歐権提前準備的耳塞而被隔絕,但低頻的鼓點還是傳遞到了姜芷的身體裏,跨越維度用聲波在姜芷的胸口一下一下撞擊,並不用力,卻帶着迴響。
姜芷看了一眼歐権,被他這麼牽着入場,忽然間覺得恍如隔世。
距離無憂無慮的他們,已經過去多久了啊。
她變了,歐権也變了,唯有那個時候認識的陸迦好像沒變過。
漫不經心,離經叛道,又肆無忌憚地活着。
跟着歐権走到了裏面,姜芷渾然一驚。
只見坐在最中央的赫然是陸迦,他正摟着一個妹妹,明明是男人的臉笑起來卻比身邊的女人還要更花枝亂顫,陸迦這張臉啊,足以殺死太多人了。
姜芷沒想到能看見這一幕,腳步就這麼頓住了,於是歐権以為是她穿高跟鞋不方便走,摟了一把她的腰,扶着她走到了卡座上,沖各位擺擺手,“來晚了來晚了。”
“哎呦!”
邊上都是一群富二代,比起這座狂歡的酒吧來,他們更像是“紙醉金迷”的代名詞,舉起酒杯來塞入了歐権的手裏,在看見姜芷的時候又是有些意外,“這美女誰啊?長得有點眼熟。”
歐権說,“不喝了不喝了,晚上還要開車回去呢。”
“你裝什麼啊,女人在場假裝不能喝酒是吧?”
“就是,誰不知道你能喝啊。”
聽見動靜,在一邊顧着和妹妹耳鬢私語的陸迦也抬起頭來,那一眼,酒吧迷亂的燈光打入他的眼裏,男人輕輕一瞥卻驚為天人。
他那麼放蕩,那麼意亂情迷,恃靚行兇到了能殺人放火的地步,摟着身邊的姑娘笑得不可一世,眼裏明晃晃的都是虛偽的曖昧,能把所有人騙得團團轉。
姜芷和陸迦對視,感覺心臟像是被他的眼睛開了一槍。
“你怎麼來了?”
陸迦身邊的女人還貼着他不肯鬆開,歐権倒是摟着姜芷坐下了,見到他倆的動作,陸迦微微眯起眼睛,玩味又複雜,“歐権帶你來的?”
“不行嗎?”
姜芷坐下了,主動舉起杯子來和陸迦碰,外人在的場合里,他們從來不會暴露一丁點,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於是這種時候,姜芷只要和他虛偽客套就好了。
陸迦最會的不就是逢場作戲和虛與委蛇嗎?
看見女人主動和自己碰杯,陸迦意味深長地看了姜芷一眼,在她湊過身子舉過杯子來的時候,陸迦也微微身體往前傾,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似乎帶着些許兇狠,“穿這麼少過來,找日啊?”
姜芷舉着杯子的手一僵,下一秒陸迦就將身子收了回去,為了避免尷尬,姜芷將酒一飲而盡。
結果喝完,邊上有一隻手又遞過來一杯酒。
姜芷愣住了,一看,竟然是adrian。
姜芷磨了磨牙,“你是?”
adrian沒想到姜芷居然在這種時候和他裝陌生人?
“你問得出口?”
adrian俊美的臉上帶着薄怒,“當初我的晚會就是被你鬧僵的,現在來問我是誰?”
“哦。”
姜芷對他沒有好臉色,現在也一樣,她又冷漠說了一句,“不熟。”
不熟。
不熟都來了!
邊上陸迦聽見二人互動,差點被氣笑。
姜芷還真是睚眥必報啊。
她這一句不熟,估計心高氣傲的adrian能被氣死,畢竟在娛樂圈他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姜芷來一句不熟,不就是等於打他的臉么!
陸迦好整以暇地看着姜芷,只見adrian聽見姜芷這句不熟以後,氣得瞪大了眼睛,“姜芷,別給臉不要臉——”
“我不要臉慣了。”姜芷笑眯眯地和他碰了第二杯,而後在他還在發獃的時候將酒再度喝了下去,被酒精沾染的紅唇濕漉漉的,她伸出舌頭來輕輕舔了舔參與在唇上的液體,眯眼看向adrian,“不用你給我臉,我也不稀罕。”
adrian被驚到了。
怎麼會有女人說這種違背世俗的話?
adrian咬着牙,畢竟姜芷都把酒喝了,他再強行刁難別人也沒意思,於是也忿忿不平地將自己手裏的酒喝完,重重把杯子放在了卡座上,那力道差點在卡座上砸出一個坑來,而後咬牙切齒地看着姜芷說,“你這個女人真無恥,想擠入我們這個圈子很久了吧?真難為你今天居然能跟着歐権出來,怎麼,耍了什麼花招?”
聽聽adrian說的話。
姜芷臉龐微紅,許是喝酒太多太快導致的,不過這一點沒有影響她的口才,女人迅速地說道,“當然是耍了花招勾引了歐権才讓他願意帶我出來的呀,這種問題還要來問我,你是白痴嗎?”
他不就是想聽這些嗎,她不如把他的心裏話說出來好了!
於是聽見姜芷這麼說,adrian愈發震驚了,一個女人怎麼能說這種赤裸的話,何況還有旁人在場,她難道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被人越傳越壞嗎!
名聲?姜芷眼裏露出些許輕嘲。
她早就不在乎名聲了。
一個私生女能有什麼名聲?
不過是……大家的笑料罷了。
既然你們把我當笑話看,那我不如濃墨重彩地舞蹈得更起勁吧,也好過沒人來觀賞,我的死活我的癲狂都不被人知曉。
姜芷的眼神有些過於冷艷,讓adrian開始懷疑最開始是不是看錯了她,他總覺得姜芷身份卑微又心機深沉,卻又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她純粹得令人心驚。
就好像在姜芷身上,有着兩種極端。
她是清白的,她又是污濁的。
她是冷艷的,她又是下賤的。
姜芷……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才能把自己的尊嚴貶得那麼低,還能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