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蒼白之禍

方才元始天尊的神異，眾人都看在眼中，拋開救命之恩不談，成為這樣一尊神的信徒，豈不是天大的榮譽。

而且，江城信仰神靈極多，但有哪一尊神靈現身過，又有哪一尊神靈，能夠與元始天尊相比？

“呵呵，這個嘛……”秦修抖了抖衣袖，表情有些遲疑，“能得天尊相助，曹兄自然是有緣人，可是。”

秦修話說到一半，搖頭嘆息道：“也罷，既然曹兄已然平安，小生也就告辭了。”

趙大柱等人想攔，卻也架不住書生執意要走，只能失落的看他跨出大門，消失在黑暗中。

他並未拒絕，但也沒有答應……曹少君眼珠微轉，猛然拍起手掌，恍然大悟的說道。

“我知道書生的意思了，先前是我不對，褻瀆天尊，還打傷他老人家的信徒。”

曹少君興沖沖的朝着秦修離開的方向彎腰行禮，一臉我悟了的表情，振奮道。

“明日我便去迎回段兄，定要好好補償於他！”

院落外的黑暗中，秦修嘴角翹起一抹弧度，感應着丹田中多出的十粒靈元，輕輕的吐出口濁氣，“呼，真不容易。”

今夜的種種計劃，從他感應到躲起來的兩隻影子，便敲定大致的方向，而這也解決了他之前的難題。

正如楊清明懷疑的，他們用蠟燭召喚影子，乃是私底下的聚會，秦修又是如何得知，並且還能及時趕到？

如果不處理好這個細節，他以元始天尊形象出手，只能落個邪神的名頭，如何能讓人崇敬，傳播他的信仰。

而經過兩隻影子的轉折，加上他捨命相救，再讓曹少君自己求救，不但讓故事的可信度更高，還能讓他沉浸式的體會元始天尊的vip服務。

“目前看來成效還算不錯，接下來就看這些星星之火，如何成就燎原之勢。”秦修轉動黑色蠟燭，隨意將其丟進袖口。

此物頗為詭異，若是隨意讓人使用，恐怕會引起大亂，他自然不會將其留在曹少君手中。

至於曹少君會不會介意，秦修覺得他會很樂意將蠟燭供奉給天尊。

“還有一天就是林家宴會，到時定然是群妖亂舞，還有落陽雷正法的事要抓緊，先回家。”

……

槐花街，夜色深沉。

空曠的大街上冷風呼嘯，兩側精緻的房屋鱗次櫛比，街口還有昏黃的燭光搖動，乃是一處賣餛飩的小店。

嘩啦、嘩啦。

三隻紙鶴撲棱着翅膀，在黑暗中緩緩前行，速度與常人行走差不多，似乎沒什麼動力向前。

紙鶴旁邊跟隨一人，提着個巴掌大小的燈盞，赤紅色的光芒將小隊籠罩，直接從餛飩店前走過。

店中擦桌子的小廝，算賬的老闆娘，以及吃的滿頭大汗的客人，都對鎮妖司這群人視而不見。

此燈盞名叫靈幻燈，可以模糊他們的身形，折射出正常的環境。

“頭兒，這紙鶴像打了霜似的，不會要死了吧？”李和風按着腰間的陌刀，細長的眉頭輕輕蹙起。

“飛的慢就很過分了，如果再出什麼問題，我們還怎麼執行任務？！”

因為之前應千山的行為，他本就憋着火，打算在這次任務中好好表現，讓那些嘲笑他的人閉嘴。

應千山嘴裏叼着根牙籤，壞笑道：“應該是槐花街的畫皮怪不多，實力也不高，這次的任務很輕鬆。”

李和風見他得意的笑，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沉聲道：“應千山，你還嫌我們不夠丟臉么？！”

啪……李和風才說完，後腦勺就被拍了下，卻見戚小小怒視他，道：“李和風你是想造反么？”

“我們要是再不努力，小隊的臉都快被他丟光了。”李和風見是戚小小，囂張的勢頭弱了些，沒好氣的說道。

“不管怎樣，也不能以下犯上，而且我相信頭兒。”戚小小揮舞着粉拳，與李和風爭論起來，兩人一邊鬥嘴一邊走。

“這兩個小冤家，和我們那時候多像啊。”旁邊的男人露出笑容，對應千山說道。

他叫宋燁，和應千山已經有十多年交情。

“聽說你決定退出鎮妖司？”應千山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嘴裏的牙籤翹起，露出個懷念的表情。

一般情況下，鎮妖司是不允許人退出的，要想離開鎮妖司，只有兩種情況。

第一是按照修為進行劃分，年齡確實達到高齡，可以申請退出鎮妖司，回家頤養天年。

第二是按照失控情況劃分，每個人的體質、天賦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能對抗失控多年，有些人則很容易達到極限。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執行任務，能保證不失控就是萬幸，自然可以申請退出鎮妖司。

司中會安排人洗鍊申請人的修為，把他的失控程度降到最低，需要付出的代價便是失去苦修多年的境界。

“我的失控程度快到極限，這些年打打殺殺也累了。”宋燁笑呵呵的說著，表情愈發的柔和。

“而且我夫人又懷上了，不知道是個姑娘還是小子，我其實更想要個姑娘，家裏有個臭小子已經鬧翻天了。”

“真羨慕你這傢伙。”應千山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似乎想到什麼悲傷的回憶。

宋燁見他這副模樣，在他肩頭錘了下，低聲道：“那件事過去這麼多年，你也該走出來了，看看你在司中都混成什麼樣，這可不是當年的……”

“說那些幹啥，我現在日子可舒坦了。”應千山撓了撓頭，打了個哈哈，加快腳步。

唉，當年的你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真是可惜……宋燁望着男人的背影，不自覺的搖頭。

這些新加入鎮妖司的年輕人不知道，但他這位老人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眼前這位當年是多麼的生猛。

十三年前，蒼白之禍，鎮妖司出動十七位日游使，二十八位夜遊使，以及官府派出的三百護城司執行任務。

而應千山，是蒼白之禍唯一的倖存者……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傳來李和風的低沉的聲音，“我們到了，劉家？”

李和風望着門上的牌匾，紙鶴還在前行，卻被大門擋住去路，撲棱翅膀不斷撞着大門。

應千山點了點耳中的玉音，表情正經許多，“和風你去敲門，小小，宋燁和我走左邊，你們走右邊。”

他指了指高高的院牆，對面三人微微頷首，朝着右邊的院牆包圍過去。

李和風緊了緊腰間的陌刀，抬起手掌扣響大門。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不久，門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而後大門開啟一道縫隙，一個圓臉丫環透過門縫打量李和風。

“不知公子是？”

“我叫李和風，想拜訪劉老爺。”李和風抱拳行禮，見紙鶴鑽過門縫，圍繞那丫環飛動，便敲了敲耳廓。

那丫環還想說什麼，應千山早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陌刀乾淨利落的將其心臟洞穿。

期間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丫環直接化作一張人皮，無聲的飄落在地上。

解決小丫環之後，眾人這才看向清冷寂靜的院落，房間中不見半點燈火，只聽得角落中有蟋蟀在鳴叫。

而那三隻紙鶴飛入院中，速度變得更加緩慢，幾乎是停滯在原地。

“看這些紙鶴的意思，難道劉家沒有畫皮怪了？”李和風有些鬱悶，不滿說道：“頭兒你還真是挑了個好地方。”

應千山沒有答話，眉頭擰起，盯着那幽暗的房屋，沉聲道：“所有人，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