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兩個條件
江城，雲河碼頭。
龐大的貨船停靠在岸，碼頭上有不少人，正扛着沉重的麻袋，搬上貨船。
江城地處西南，盛產茶、米、絲綢，這雲河又是蒼龍江的支系，只要匯入蒼龍江，便可橫跨整個大乾。
江城不少茶商、米商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每年運往各州的茶、米，能達到數萬斤。
這也養活不少鄉下來此務工的農夫。
搬運的工作放在平日，自然是枯燥無味，但是今日卻發生了一件趣事。
段正元趁着歇息的時間，與大家說著昨夜的經歷，說是有女妖精要吃他，最後被一位叫做元始天尊的神仙救了。
那被他稱作冉兄的漢子喝了碗茶水，又扛起一袋米，道：“這世上竟真有神仙，段兄當真是好福氣。”
昨日段正元曾與他說過家中異狀，此刻自然是深信不疑。
“從前我也不相信這些，見過元始天尊后，才幡然悔悟。”段正元扛起麻袋，道：“冉兄也可以信元始天尊。”
那大漢尚未回話，旁邊便有人道：“鬼才信你那什麼天尊，編的如此好聽，莫不是收了哪家信徒的錢，過來誆騙我們？”
段正元眉頭擰起，看向那齙牙男人，正要反駁幾句，卻聽身後傳來聲音，“段正元，把東西放下過來，少漕頭要見你。”
“是唐監工，正元你是不是得罪他了？”冉兄佝僂着腰背，回頭望了眼，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唐監工穿着深藍衣裳，面頰消瘦，眼眶深黑，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
此人在碼頭惡名遠揚，尤其是對他們這些進城打工的農夫。
齙牙男人嘿嘿一笑，道：“你看，我就說別傳什麼元始天尊，咱們這是碼頭，真要信神仙，那也得信水神。”
段正元見狀也是心頭一緊，只得放下肩上的麻袋，來到唐監工面前，拱手道：“唐工，可是有什麼事要我做。”
“聽說你在碼頭講什麼天尊？”唐監工斜睨他一眼，消瘦的臉頰格外冷硬，背着手朝不遠處的閣樓走去。
“少漕頭要見你，自己現在心裏掂量掂量，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否則……。”
段正元面色微沉，只得點頭稱是，默不作聲的跟在唐監工身後。
兩人一路前行，來到閣樓三層，唐監工推開當中的房間，臉上立刻浮現諂媚的笑容，“少漕頭，我把人給您帶來了。”
段正元踩着柔軟的地毯，只覺得像走在雲端，抬眼打量起房間中的景象。
明亮的房間中點着燭火，當中是張巨大的檀木桌，左右兩側立着兩名丫環，左邊的捧着盤粉嫩葡萄，右邊那位則拿着羽扇輕搖。
當中坐着位錦衣青年，左側眉頭三分之一的位置，有一道淺淺的斷痕，讓原本有些稚氣的臉龐，平添幾分凶戾的氣息。
曹少君正趴在桌上，把玩一根漆黑的蠟燭，皺眉道：“這玩意兒真能讓影子動？那老東西敢誆騙我，老子打爛他的牙。”
將蠟燭放在桌上轉圈，思索着等晚上試試效果，曹少君這才瞥了眼段正元，頭也不抬的問道。
“就是你這傢伙在碼頭蠱惑人心，煽動人們信那虛頭巴腦的元始天尊？”
段正元立刻彎腰行禮，正色道：“小人說的都是真的，前幾日小人家中來了只女妖精，每日都會為小人做好晚飯……”
話還沒有說完，趴在桌上的曹少君來了興趣，問道：“那女妖精身材如何，相貌如何，可是有那沉什麼魚，閉月什麼那般好看？”
段正元嘴角微抽，搖頭道：“生的與您那侍女差不多，但最要緊的是，那女妖精明面上為小人做飯，實則是要將小人養肥吃了。”
當即，他便將昨夜的情況說出來，講到元始天尊后，更是神情激動，雙手連連比劃。
若是能讓少漕頭信源氏天尊，那整個碼頭的人肯定都會成為元始天尊的信徒……這也是他講得如此賣力的原因。
生的和小芳差不多……曹少君望了眼左側的侍女，頓時沒多大興趣，撐着下巴不耐煩的揮手。
“行了行了，這種三歲小孩都不信的故事，往後莫要在碼頭傳。”
他語氣微微一頓，表情嚴肅許多，道：“整個碼頭的人信的只有水神，念在你是初犯，便不追究了。”
段正元嘴唇抿起，眉頭忍不住輕輕蹙起，看來在碼頭傳揚元始天尊的名號是行不通了。
……
月光街，劉家老宅。
“閑來無事，應顧大人的邀請，過來看看。”秦修看了眼程火炎，劍眉輕輕挑起，道：“你煉製出五味丹了？”
聽着秦修的詢問，王少傑挺起胸脯，眉眼間滿是自豪，道：“還不錯吧。”
像是弟子苦心鑽研，終於學會老師的技巧，在老師面前顯得很是自豪。
程火炎聽着秦修的話，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剛才那枚丹藥，是你教王少傑煉製的？”
他適才服用五味丹，自然知道其效果如何驚人，想不到竟是這書生的手筆，對於其能破解陰煞雷液的說法，更加相信了幾分。
“能煉出靈丹有何用，要的是能解決陰煞雷液的人。”牛老道甩動拂塵，說道：“若是程大人沒有異議，便讓月光街的百姓開始撤離。”
程火炎望着逐漸擴散的陰煞雷液，神情也是頗為掙扎，只能將目光看向秦修，“你當真能破解這陰煞雷液？”
秦修望着蠕動的黏液，露出些微笑道：“破解這陰煞雷液並非難事，不過小生有兩點要求。”
“真是笑話，你來此地才多久，沒有查看陰煞雷液，也沒有詢問相關情況，憑你一張嘴就能解決？”
牛老道再度看向秦修，已然有些發怒，道：“程大人，若是你任由他胡來，耽誤撤離的最佳時間，這個責任你擔得起么？！”
程火炎看向牛清風，眸光如火焰熾盛，道：“有什麼後果都是我的責任，還請牛大人耐心等候。”
“一刻鐘的時間，若是還不能解決，就怪不得貧道。”牛清風冷哼一聲，猝然看向秦修，道：“欺詐、妨礙官府辦案可是死罪。”
程火炎面色微沉，對秦修說道：“你有什麼要求？”
秦修看了眼牛清風，指着那佔據整個宅院的陰煞雷液，道：“第一，我要這裏所有的陰煞雷液。”
要這陰煞雷液有何用……程火炎沉吟少許，道：“沒問題。”
“第二，我需要最近江城妖怪事件的詳細卷宗，包括那夜天空異象的原因。”秦修豎起手掌，比了個二的手勢。
鎮妖司監管整個江城，對近幾日的妖怪事件，必然有着最詳盡的消息，或許從中可以找出奇物樓的線索。
至於那金丹妖怪的異象，鎮妖司中說不定有線索，提前了解對手，可以從細節中找尋對方的弱點。
“這根本不可能，你當我鎮妖司是什麼地方？”牛老道表情陰沉，這些東西全是機密，豈能被外人隨意翻看。
程火炎壓根沒理會他，斟酌了片刻，說道：“我無法給你看卷宗，但若是信得過我，稍後我會將知道的全告訴你。”
秦修右手摩挲下巴，思索片刻后，笑道：“成交。”
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不遠處陣陣喧嘩，接連有人影倒退，旋即聽見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下去。
眾人連忙側目望去，卻見陰煞雷液已然開始吞噬鄰舍的牆垣。
厚重的石塊頃刻間融化，大樹、房門、花草……皆是在那陰煞雷液中化作粘稠的液體。
引起陣陣驚呼聲……